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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脸上柔和了很多。家中一片和气,是君儿的功劳。
“啊……老爷您来了啊?”
韩氏吓了一跳,瞪了一眼侍女。幸好没说错话!
侍女很无辜,是高欢不让她们出声的……
“嗯。叫下人准备床褥歇息吧!”
高欢忙了一天,也累了。收拾过后便和韩氏上床睡觉。
“主子……新荷罪过……”
那边,新荷看着高洋白白嫩嫩的皮肤上那片刺眼又让人恶心的红色疙瘩,心中愧疚不已。
她怀着孩子,没办法隐身跟随左右。加上这几日舟车劳顿后身子一直不爽,是娄昭君命令暗卫回屋里照顾她,加上高欢布置的暗卫被高欢叫去,跑到外院捡皮球的高洋才会被人用脏东西碰到,长了这些皮疹出来。
“人家若是有心,我们日防夜防也无法避开。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伤了肚里的孩子。”
娄昭君见新荷整晚跪在屋子里抹眼泪,劝她起来她一直不肯,有些心力交瘁。
“待暗卫回来,我们定要查出是谁干的!洋小主子说,那人面生,没见过,肯定是在外面雇的!”
新荷不顾隐隐作痛的肚子,依然不肯起身。
“等洋儿好些再说!我也不知这病会不会传染。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也不安哪!”
娄昭君搀扶着新荷起身,忍住心里的悲伤,看了看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高洋,硬赶新荷出门。
“暗卫何在?”
新荷离去后,娄昭君端起主母的威严,责问暗卫擅离职守。
“主子,臣……”
暗卫队长率手下跪下。在这对夫妻面前,他们越来越里外不是人了。
“我知道,是高欢叫你们过去的。可你当时只是和我禀报高欢叫你们去汇报工作,没说全部人都去。以前都有留守几个在这里,我才任洋儿到外院捡皮球。否则……”
娄昭君要正正自己的立场。随着高欢地位的升高,她感觉到危机四伏。
139疑难杂症()
“医师,求您看看我的孩子吧!”
暗卫终于找到了流落在六镇间替人看病糊口的医师,重金相求,才请得他来到邺城。
娄昭君一听到暗卫请得医师到来,急急跑到门口迎接。此刻她是一位爱子心切的母亲,不是什么丞相夫人,也不讲究什么仪态端庄。
“母亲,高洋怎么样了?”
高雅等人听到母亲出了房间,也都聚集到外院来了解进展。
已经半个月了,母亲足不出户,也不让任何人进去看高洋。
她将自己的院子关闭,自己打理两人的衣食住行,不准任何人进出。连父亲的暗卫,也都被她赶到院子外围。
高欢几次敲门欲进,一开始娄昭君还肯开门和他说说情况。到后来,她都是在门的那一边请高欢回去,她一人承担便可。
高欢知道,娄昭君在怪罪那日没有留下一两个暗卫保护高洋,高洋才会惨遭毒手。过后他令人调查,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捕捉到。
对方可能早有预谋,才会如此老练,又如此毒辣。
见自己没办法帮手,高欢只好随安定王去了邙山。
“情况不大好,快请医师进门再说!”
娄昭君知道高欢不在,门口人多嘴杂。见那医师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她压下心中的急切,安排下人打理医师的起居。
“母亲,您憔悴了很多!”
高雅心疼母亲。生高洋他们的时候遭了那么多的罪,如今又飞来横祸,让母亲如此操劳。她什么都帮不上,只能每天布置高澄去看好军队,高颂认好汉字,让高府看上去依然有条不紊。
“雅儿,辛苦你了!母亲进去了!”
娄昭君知道高雅在新荷帮助下撑起这个家不容易,可高洋的情况实在不乐观,她真的必须先照顾好高洋才行!
“母亲放心!”
高雅笑着,手一挥一握,作出加油的姿势。高澄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也听了高雅的嘱咐去军营里看看。高颂还不大懂发生了什么,小肉手被大姐牵着,回了主屋和大姐一起坐镇高府。
娄昭君好肉好菜招待医师,医师也不推辞。酒肉间听着娄昭君描述高洋的染病情况,动作顿了一下,不过速度看得出快了许多。
“夫人如此看重老朽,老朽便斗胆一试。敢问小主子如今身上如何?”
医师已经帮娄府看了那么多年病,加上这几年四处流离,老态非常明显。但胜在精神抖擞,有些话无须多说便直入主题。
“听说姐姐又找了医师来给高洋看病啊?”
韩氏等人听到暗卫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娄府医师,心下好奇,约好来见见,此时鱼贯而入。
“多谢妹妹们关心,这位是许医师。”
娄昭君心下有些郁卒,脸上则是大方得体的笑容,起身介绍医师。
韩氏一看,这老医师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吧,须发皆白,满脸皱纹。不过精神抖擞,体格看上去还算健壮。
“久闻许医师妙手回春,高洋这次得了病,姐姐藏着掖着不让我们帮忙照顾。邺城四周的名医也都请了,没人能医。希望许医师能手到病除啊!”
韩氏表面恭维,实际是要挑拨许医师知难而退。
“老朽最爱治疑难杂症。别说娄府是老朽多年知交,就是素不相识的您,只要是得了普通医师不敢医或者不能医的病,老朽定会赶来研究一二的。”
许医师笑得非常和蔼,吐出的话却让韩氏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140大难不死()
随之而来的穆氏和不得不来的王氏,见气氛不好,都找了个借口离开。
高欢不在,这段时间娄昭君又忙着照顾高洋,她们不想找晦气。
被当作透明人的韩氏,坐了许久都不见许医师和娄昭君再开口说话,自觉没趣,也便离开。
“去看看。”
韩氏一走,许医师马上吃完最后一根菜。擦嘴起身,动作行云流水,又是一股世外高人的模样。
“请。”
娄昭君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带路。
进了房间,娄昭君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床底的角落里找到在哭泣的高洋。
“洋儿,母亲请医师来看你了。”
娄昭君轻声唤着,生怕惊动了他已经很脆弱的心。
“母亲,洋儿丑,医师都说没法医治。您别管洋儿了……”
才三岁多的小人儿,在阴暗的角落里嘤嘤哭泣,让人心疼。
“洋儿,爷爷可是帮你母亲一家看病的,看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医不好的病。你就让爷爷试试,好吗?”
许医师跟着娄昭君趴在床沿,尽量把语气放温和,让高洋不那么悲观。
“许医师,我们实在请了太多所谓名医来看,有些一进门见到洋儿便夺路而逃。洋儿已经……”
娄昭君命令高欢的暗卫负责给那些医师封口费,并恐吓他们不准对外声张。在劫持几个大嘴巴的回来儆戒一番后,此事才不至于外泄。
“洋儿,你出来让爷爷瞧瞧。如果爷爷不能医好你,就带你离开这里,走遍千山万水,定要找到可以医好你的药方,才和你一起回来,好吗?”
许医师看着娄昭君不断拭泪,心中也不忍,只好如此哄骗高洋。
“真的吗?”
高洋的确很想逃离这里。小小的人儿,已经感觉到府中的危机重重。他知道,其他人要是见了他的样子,定会像那些医师一样把他当成妖怪。他要离开这里,他不要被人当妖怪!
“你要出来给爷爷看看,才知道啊。”
许医师示意娄昭君不要说话,伸出手来,做出要抱高洋的姿势。
这么小的孩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会悲观成这样?
缓缓地,高洋从床底慢慢爬了出来。屋子被娄昭君收拾得很干净,只是为了照顾高洋的感受,没有打开门窗,因而有些阴暗。
等到高洋完全爬了出来,娄昭君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以前,都是她硬拉他出来见人的,那些医师的反应又击碎了他本就脆弱的自尊。
这次,他肯自己爬出来,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如果是谁,对她娄昭君不满,还是对高欢不满,可以直接冲他们来,为什么要拿这么小的孩子报复!
许医师抱起高洋,仿佛没看到高洋的样子,抱着他走到光亮的地方,这才让他坐到他的大腿上,一边把脉一边细细观察。
高洋全身发黑,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白色鳞屑。两腮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