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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一度觉得，那些人是合起来哄秦清墨开心的，万一生下来是女孩子，秦清墨估计就要失望了。她把毯子稍稍拉开一些，“素琴，等雪停了，我们出去逛一逛？”
“不行！”宁贞一下子就否决了她，“下雪后路滑，万一摔倒怎么办？小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能这样任性。”离产期只有几天时间了，现在正是最重要的时刻，宁贞绝对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任性。
苏芷，“”
“我觉得三夫人说得对。”素琴最近也不帮她了，“王爷稍后就回来了，小姐又何必要出去呢？”
她单手撑着额，感觉头疼极了。
最近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没有出过门，只有秦清墨在的时候，会允许她在院子里走走。其余的人，宁贞、素琴、包括苏博仁都是劝她好好躺着，安心待产；等孩子生下来了，有的是时间游玩。
苏芷没好气道：“产婆说了，多走动有利于生产。”
“那是一般的女子，小姐自小习武，怕什么？”素琴用另一个产婆的话来堵她。
“我只在院子里坐一会。”她脸色有点白。
“不行的呀，我已经说过了，外头风大，现在出去吹风对身体不好。”素琴依旧婉拒她。宁贞在旁一针一线绣着小孩子的衣物，闻言也是点头，“素琴说得对。”
苏芷默，她脸色更难看了。
苏芷曾经学过刺绣，学的是平城独有的双面绣，而宁贞当时也跟着平城的先生学了些，如今正好给孩子做手帕，小衣物一类的。灵活的双手在针线之间来回穿梭，仿佛在做一个巧夺天工的事情。
素琴看得认真，拿起旁边针线，一板一眼学着。她学着针线，还不忘问苏芷，“小姐，我给小世子绣一个香囊好吗？放上防虫的药物，蚊虫不近身。”
苏芷单手撑在桌面，白皙的脸上有冷汗冒出，“姨娘，我有点疼。”
素琴最为伶俐，她抬头，细长的银针刺入手指，她丝毫顾不上自己，飞一般跑到苏芷身边，“小姐，你怎么了？”
苏芷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
“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小世子又踢你了？”素琴慌了，而苏芷只是摇头，根本不说话，她带着哭腔道：“我这就带你出去转转，出去走走就没事了。小姐你不要生气了。”
宁贞狠狠敲在她头上，责骂道：“你现在带她出去，是存心想害了她吗？快去请产婆，再派人通知王爷回来，就说小姐要生了。”
椅上的毛毯已经有点点湿意，苏芷这应该是羊水破了。
素琴彻底呆了瞬间，尔后才回过神，小跑着出去。
宁贞也不嫌弃脏兮兮的毛毯，径自坐到她旁边，用不算强装的手臂圈住她，“小姐，别怕。产婆很快就到，王爷也会赶回来的，你要撑住。”
苏芷疼得不轻，点点头，“好。”
产婆推算过她的产期，说是最快也有五天才能生产，满则要将近十天。秦清墨这几天都在处理手上的事，争取在过几天能抽空陪她，没想到这孩子比他们想象中，更早来到这个世上。
她本就白皙的脸因疼痛而变得惨白，宁贞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她轻轻顺着她后背，声音温柔得一如苏芷还是那个她曾经护在手心的小姑娘。“小姐，不要怕，我在就这里，在这里陪着你。”
这样的声音，从苏芷小时候就一直陪着她。
从她懂事开始，都是宁贞带着她长大！
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疼痛也减轻许多，苏芷靠在她身上，声音低低的，“姨娘，我不怕。”
不怕
她深爱的人全都在她身边，护着她；而她即将为自己所爱的人诞下一个可爱的孩子，她一点都不怕！
宁贞心中有无数感慨，当年那个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跟着她学走路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如今她即将临盆，即将成为人母；她羽翼丰满，聪明勇敢，比她当年不知道要出色多少倍！
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怕呢？
略微粗糙的手牢牢握住苏芷的柔荑，“我陪着你，在王爷没来之前都陪着你。”
第587章 正文完结（）
跟随秦清墨一并赶到的，还有苏博仁跟苏澈。
产婆比他们早一步到，三个大男人出现在院子时，房门已经紧紧合上。素琴在门口守着，里头不时传出三夫人的声音，以及苏芷带着痛苦的喊叫。
秦清墨想也不想，抬脚就往里面走
素琴想起刚才三夫人的嘱咐，张开双手拦着他，“王爷，里面血腥，三夫人说你不能往里面走。”
“让开！”他板着脸。
叶禹在身后不停对着素琴使眼色，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拦秦清墨。
素琴很犹豫。
一张俊脸完全郁下来，大手轻轻松松一推，素琴就被他推到一边。秦清墨单手推门，正要进去，肩膀上忽然搭了一只手“松开！”
“秦清墨，你这是跟谁说话？”搭在他肩上的人是苏博仁。
平时，秦清墨是个风度很好的人，从他跟苏芷开始以后，他对苏博仁一直尊敬有加，从没对他说过半句重话。
但如今苏芷一声一声的喊叫就在耳边，跟他隔着一道门。
秦清墨根本不想理会什么风度，什么仪态，他只想进去看看她！
告诉她，他在这里！
“松手。”
“我松开之后呢？你又要做什么？进到房里你又能做什么？她能少疼一分吗？”苏博仁出奇的冷静，把当初苏老爷子说给他听的话原封不动还给秦清墨。“我知道你疼小芷，你爱小芷，你着急。可我呢？我是小芷的父亲，她是我挚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我对她的疼爱，不会比你少一分！秦清墨，在我面前你装什么深情？”
秦清墨耸肩，甩开他。
苏博仁倏地出手，用掌风合上房门，“你以为你进去陪着小芷，你就很伟大吗？你会接生吗？你能护着她，护住孩子吗？就你这一身煞气的进去！里头的产婆都要被你吓疯了！到时候苦的人可是小芷！”
这一段话，成功地唬住了秦清墨。
苏澈觉得自家父亲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姐夫，我娘在里头陪着二姐呢。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爹说得对，你在房里头的话，那些产婆畏首畏脚的，根本放不开，到时候二姐只会更痛苦。”
那十位产婆是在近百位的产婆里挑选出来的，经验丰富，在进墨宫前，她们也信誓旦旦跟秦清墨保证了各种东西，用性命保证会护住苏芷母子的平安。
但是苏云裳的例子就在秦清墨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初在朱雀营，苏云裳也是生孩子
然后
产婆忽然就跑出来，问秦锦白，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当时秦清墨异常冷静，想也不想就顺着苏芷的意思，想保住苏云裳。
可真的等苏芷怀孕，他才明白他那时的冷静是因为事情跟自己无关。就如现在一般，产房里的人换成苏芷，秦清墨根本无法想象，万一产婆跑出来问，保大人还是孩子时，他又要怎么办？
保苏芷、是一定的！
可是保住苏芷之后呢？孩子若是没了，她肯定会很难过；可他舍不得她难过。
怀胎十月，孩子每一天的生长都跟她密切相关，秦清墨清晰记得孩子第一胎胎动时，她脸上的笑有多么灿烂！记得孩子踢她时，她又是多么的甘之如殆！
苏芷是他的命。
而孩子，是苏芷的命
雪花渐大，而秦清墨的脸色比雪还要白。
聪明的苏澈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苏念出生时，他也在。
少年轻轻拍着秦清墨的肩膀，“姐夫，没事的。”
秦清墨沉沉看了他一眼，不语。
薄薄的木门之内，炭火暖和，苏芷的哭喊声一片接着一片；薄薄的木门之外，大雪纷飞，秦清墨站姿挺拔，面如寒霜。
叶禹命人搬了桌椅过来，苏博仁坐下，焦虑的目光始终盯着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苏芷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去，就连宁贞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弱得让苏博仁听不清她们的对话。得不到里面的消息，他不由得心头浮躁，一直走动的苏澈瞬间变成出气筒，“苏澈，你走来走去做什么？站着，你这样走看得我头晕！”
苏澈脚步一顿，这是他在侗山派养成的习惯。
每次他心中不安时，都喜欢走来走去。
他低头，“是。”
于是乎，站立的秦清墨旁边，又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