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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诧异地看着简童,她知道,简童绝不愿意向人敞开后背,她的后背,并不完美。
设计师的手,依旧很稳,即使在看到那腰侧狰狞的刀疤后。
“你很勇敢。”一切,结束,那位外国籍设计师称赞道,给了简童一个绅士的拥抱:“节哀。上帝会保佑他在天堂安好。”
一旁的导购小姐,在听到这句话后,恍然大悟地盯着简童原来。
从商场出来之后,又去家中收拾了简单的行礼。
郗辰亲自来接。
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她的心,却沉重得无法呼吸。
天黑又天亮的时候,他们抵达了意大利罗马。
沈三早已经安排好了车辆,他们一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地往医院开去。
一路上,女人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那个男人的情况,没有问一句他是否还活着,还是已经渡不过那永远的危险期了。
医院的病房门口,沈二面无表情的守着,随他一起的其他人,简童也认识,都是沈修瑾身边的人,清一色的黑西装,寡淡又沉闷,所有的人,都沉默着。
郗辰问了沈二:“煜行在里头?”
白煜行是这一趟陪着沈修瑾出差的人。
“白少爷在里面。”
他低头问身侧平静得不像是家属的女人:“夫人,准备好了吗?”他的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你等等。”
那沉默寡言的女人,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不曾喝过一口水,吃过一点东西,她太平静了,郗辰看得几次皱眉不满,飞机上奚落她几次,她也不搭不理,只是一直睁着眼睛,望着飞机窗外不语。
今天,这是这女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却吓到了周围所有人。
粗嘎,沙哑,像是生锈的门轴,粗糙的沙粒摩擦出来的声音。
都知道,她的嗓子早坏了,可这粗嘎粗粝的声音,已经到了另一种难以让人不为之触目的极限。
像是两片粗糙的砂纸,“刺啦刺啦”相互摩挲。
无论是谁,都忍不住下意识觉得喉咙口疼痒难耐。
郗辰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喉咙。
“你有什么事?”拧着眉,略微不满的问道。
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门口立着的那个女人,都在看她站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个女人,却旁若无人,众目之下,从包中掏出粉饼打开,对着镜子补妆。
“这时候还有心补妆?”郗辰冷笑道,实则早已经不满。
只是那怒火,隐在了一切自制力之下。
那女人却根本不在乎他的不满,一只口红,细细的涂抹唇瓣,慢条斯理,任谁看到,都只觉得她无情冷漠。
“够了!”郗辰暗喝。
那女人却扭头问他:“好不好看?”
“你别”太过分了!
“他看到,就挪不开眼了吧。”郗辰话未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女人,微微低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顿时,他喉咙一紧,心口划过什么叫人酸涩的东西。
“好看,”过了会儿,他沙哑着嗓子,放软了声音,轻柔道:“进去吧,他要是知道你为他精心打扮,会很高兴的。”
“嗯。”
门开,精心打扮的女人,就站在大门口。
第二百六十八章 那样复杂的情感那样的痛()
门开的那一刻,简童的脸上疲惫一扫而空,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得刺眼的笑容。
白煜行倚在窗户口,门开,侧首,看到的,便是笑得极致耀眼的简童,他一愣,怒从中来,下一刻,心中的火气,生生的消散一空。
“进来吧。”他心中叹息一声,她肯定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第一眼灿烂,第二眼彷徨,第三眼痛到了极致。
那女人却还站在门口,举足不前。
白煜行转身,朝她走去,突然伸出长臂,猝不及防拽了她进来:“你别笑了,他看不见。”
那女人的笑容,便僵硬地挂在了脸上。
“心口中弹,只离心脏不到两公分。
事发之后,立即送医院抢救。
八个小时紧急抢救,推出手术室,直接进重症病房。
命是暂时保住了,情况却不太好。”
“情况不太好是怎么个不好?”
白煜行近距离地看了一眼身前女子,才发现,她那所谓的好气色,都藏在厚重粉饼和嫣红口红下,便特意观察了她的眼底,眼底下是厚重粉饼都快盖不住的青黑。
他没立即回答,突然“刷拉”一下,拉开身后的帘子,露出里面的景象。
简童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沈修瑾,浑身插满了罐子,身旁摆满了各种仪器,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张医用床上,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身后,白煜行的声音,似乎划过了绵长黑暗,传到了她的耳中:“你看到了,他此刻离不开这些。
必须靠这些实时监控他的生命体征。
在你到来之前,已经第五次紧急抢救。
也就是说,”
“我懂了。”简童突兀地打断了白煜行接下去的话,也就是说,这个人,随时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她明白白煜行的意思,可是,就是莫名不许别人说出那句话。
“沈家人通知了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声音都哽咽了,只是从头到尾,没有流一滴眼泪。
白煜行摇摇头:“只通知了你,沈家内部关系错杂,阿修出事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就有人敢趁着这种时候对阿修下手。”
简童脸色一白,“手机借我。”焦急说道。
拿到白煜行的手机,她立刻往薇薇安那里去电话:“我出国的事情,你要保密。这几天,嘴守牢些。”话说到这里,薇薇安自然明白关于沈修瑾的一切,都不能够说出去。
这才把手机还给了白煜行。
“他的脑袋怎么?”难道脑袋也受伤了?
“阿修中枪后倒地,撞到了栏杆,脑袋上不是致命伤。”
“你能让我单独陪他一会儿吗?”
白煜行深深看了简童一眼,默不作声转身离去,病房的门,“嘎达”一声,阖上了。
病房里,悄无声息,静得让人心慌。
她就站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人,悲伤几乎罩住了整个的她,至此,依旧没有淌下一滴眼泪。
干涸的眼眶,却红血丝遍布。
爱、恨、悲、痛,那样的眼神,复杂得几乎没有人敢直视此刻的她。
一切静悄悄,没人看得透此刻她在想什么。只剩下床畔的她,爱恨交缠,悲与伤交织,那样复杂那样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一眼也不眨地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醒了()
白煜行和郗辰不知道简童在这独处的时间里,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
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是沈修瑾的又一次的抢救。
走廊里仓促的脚步声,每一次的抢救,众人都提心吊胆。
简童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那个正在急救的男人身上。
没有人说话,直到折腾到傍晚时候,医生才宣布了危机暂时解除。
但这并没有结束,在她抵达他身边的五天五夜时间里,如这一次的濒临死亡的危机,一直笼罩在他的头顶。
五天五夜,十一次。
她数过,每一次抢救,便在心里数下一个数字。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继续在心里,怨恨着他。
她连自己都搞不懂,又怎么能够弄明白沈修瑾。
那是一个清晨,有了一丝希望的清晨。
她守着他的病床边,已经习惯了彻夜彻夜的盯着他失血消瘦的脸颊,静静看着,直到连她自己都扛不住的疲惫,依旧不敢深睡过去。
夜深的时候,她就那样坐在他的病床前,看着那张熟悉得她一生也不会忘记的面庞,有时候她会看得着了魔,心里隐隐一个恶念——死掉她就自由了。
可每当她一想到,这人会死,会离开这世间的时候,心中翻滚的疼,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甚至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盼着他活着,还是盼着他就这样再也别醒过来。
“你就不盼着他醒来吗?”白煜行咬牙切齿地问她。
她给不出答案来。
“他要是醒不过来了,你这里,就不会疼吗!”白煜行激动地用手指,狠狠指着自己的左心房,质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