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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将手中的纸凑到烛火前点燃了,看着它在火焰中翻滚、蜷曲,最后化为了黑色的灰烬。
解决完这一张,桌上还有另外一张纸在等着他,而那张纸上的内容,是他更不愿意面对的。
沈翊诺缓缓地伸出手来,靠近了剩下的那张纸。
一双纤纤玉手忽然从背后伸了过来,轻轻地搂住了他,也就阻止了他倾身去拿剩下的那页纸。
沈翊诺抿了抿嘴唇,彻底放松了身体靠人了身后的那个怀抱中。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娇弱,她的怀抱是能够支撑起他全部的体重的。
天下也唯有这一个怀抱,能让他如此放心地倚靠,不必担心从背后捅过来的刀子。
“你知道了,”沈翊诺的声音低沉幽涩,“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这并不是你的错。”单飞燕跪坐在地上,支撑着怀中男子全部的体重却依然脊背挺直,在他耳边轻声道:“若你不愿意接受,便当作不知道吧;你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我相信她不会对你不利的。”
“呵。”沈翊诺嘲弄地低笑了一声,久久闭目不言。
过了许久,才听到他低声道:“在你眼中,我沈翊诺是如此自欺欺人的懦弱男人么?”
他睁开了眼睛,抬手毫不迟疑地从地从桌上抓过了那张纸,举到两人都能看清的位置。
薄薄的一页纸,小小的字体,却传达了一个对他来说不啻为平地惊雷的消息。
莹贵妃叶莹晴,并不是他的母亲。
燮晔帝沈晔龙,也不是他的父亲。
当年叶莹晴被皇后陷害小产,再难以受孕,于是从叶家抱走了家主一个小妾生的孩子;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所有知情的人除了叶莹晴和叶氏家主,其余的人全部灭口,包括他的亲娘。
因为他继承了叶氏的丹凤眼,长的又颇有几分像叶莹晴,所以连皇后都没有生疑。
难怪,从他小时候起叶莹晴就与他并不亲厚,即使有了他,仍千方百计地搜寻求子的方子。
沈翊诺在手中默默地摩挲着那页纸,这张纸的落款他很熟悉,他却也没有料到他会此时出现在上京。
写在纸最后的三个字张放有力:沈翊霄。
他的情报不会出错,十万大军还在路上,又碰上连天的大雪,他们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京都。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这个一向隐忍的四弟,他留下了十万兵力,自己孤身一人从边境回来了。
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这几日的大雪,连他都无法想象,沈翊霄是如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他现在兵权在手,本可缓而图之,等到流言四起、蠢笨残暴的沈翊仁彻底失了民心,再领着大军杀将回来,到时候皇权龙座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是他却赶在如此风雨飘摇、风声鹤唳的时候回来了,其中原因沈翊诺猜到了七八分,却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沈翊诺沉默了一会,轻声问单飞燕,“这就是你一心跟随他的原因?”
“不全是。”单飞燕轻笑一声,“他是我的朋友,即使他今次不回来,我依然不会背离他;至于他选择放弃一切赶回来,只是让我更敬重他罢了。”
“你们女子惯会被这些所感动。”沈翊诺摇了摇头,推开她的手臂站起身来,将那张纸同样凑到烛火边点燃了。
“你若下定了决心,我想你应该立刻就能见到他。”单飞燕道。
沈翊诺诧异地看了单飞燕一眼,他是这家妓馆背后最大的东家,他现在所处的房间看似普通,实则周围遍布了他的暗卫,沈翊霄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潜到这里来?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窗子忽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翻身而入,眉目俊美、宛若谪仙,正是此时应该远在西南的沈翊霄。
“不请自入,霄王爷军中历练一趟,果然学足了那兵痞的做派啊!”单飞燕看见他安然无恙自是满心欢喜,不由得地就开口调侃了一句。
“本王也无意打扰你们郎情妾意,若有冒犯之处,待本王走后你们可以继续。”沈翊霄淡淡回了一句,端的是针锋相对。
“四弟,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沈翊诺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能在重重把守之下如入无人之境、自由地出入我这里,不简单……”
“三哥客气了。”沈翊霄淡淡道:“我来是想问问三哥,关于此事究竟如何决断。”
沈翊诺笑,目光中却闪着阴邪的光,“四弟如此冒险,莫不是心中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了?”
“并没有。”沈翊霄坦言相告,“只是我等不得了。”他说到这里右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沈翊诺走回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缓缓道:“四弟,你手中掌着重兵,却为何要把自己置于如此不利的境地?虽则你能如此轻易地就进了我这里,但现在我只需要一声令下,就会有无数武艺高强的暗卫冲进来,哪怕是你,也不能轻易脱身。”
沈翊霄接过他的水喝了一口,才淡然道:“你与我合作,成事之后太子和博王所有的一切我分文不取……”他顿了一下,才又续道:“……我只要她。”
尽管早就猜到了他如此冒险行事的原因,听他亲口说出来,沈翊诺还是忍不住怔了怔。
沈翊霄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他为着这样一个一女两嫁的女子,甘心放弃了所有对自己有利的条件,牺牲一切只为保她周全。
若是当年,自己也有沈翊霄这样的气魄,又怎会与飞燕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
他思及此处心中一痛,不由得转头去看单飞燕,却见单飞燕虽然只是站在原地,看向他的目光里却含着几分警惕。
她还是不能够信任他的。
那一日,也是她亲口说的:她爱他,但是他们注定无法同行。
沈翊诺沙哑了嗓子,回道:“好,我便与你合作。”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处斩凌遥()
三日之后。
刑部天牢。
负责押解钦犯的官兵来的时候,凌遥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三日之前就接到了斩首的圣旨,此时面对那些面目凶恶的官兵,反而显得很是从容淡定。
官兵的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官兵们打开了牢门,宫女先行进入,两人均捧着个木质的托盘,其一上面亲王正妃的礼服,另一上面则放着胭脂水粉,和各色钗环。
两名宫女躬身行礼,口中道:“请霄王妃着装。”
凌遥未料到还有这一出,想了想,大概是让自己风风光光地走,未曾想皇室里还有这一套讲究。
人都要死了,是绫罗绸缎还是荆钗布裙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暗自摇了摇头,随手将沈翊涵的披风丢到地上,将自己的外衣也一并除下,在两名宫女的服侍下换了新装,那宫装是橘红的颜色,看上去很是亮眼夺目。
一名官兵端过来一盆水,凌遥将手探入水中,立时冻得一个哆嗦,数九寒天中那水冷得像冰一样,她却像是毫不在意的,面不改色地洗净了面颊和双手,又简单地清洁了头发。
两名宫女请她坐下,一人帮她施着粉黛,另一人绕到她身后去帮她梳头。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两名宫女才收拾停当,为凌遥装戴上了全副的王妃服侍,其中一人将铜镜举到她面前,请她查看。
凌遥抬眼随意地瞟了一眼镜中的女子。
头梳千凤如意发髻,耳戴明月珰扣耳饰,柳叶细眉斜飞入鬓,潋滟水眸顾盼生姿,朱色艳唇流离红润,削尖下巴嫩白如玉。
她轻轻地一晃头,发髻间无数步摇钗环摇曳碰撞发出叮当脆响。
她素来不喜这些累赘饰物,除了大婚之夜,还从来没有这样将全套王妃的饰物都穿戴在身。
说来可笑,仅有的两次如此郑重的梳妆,第一次是为了要嫁给他、从此与他共度一生;第二次却是要奔赴刑场,从此与他天人永隔、再不相见。
她眼睛干涩得难受,抬起头来,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沈翊霄,此时应该身在西南边境的营帐之中,面对着窗外的千山暮雪谋划着如何制敌吧?
你可知道,我就要死了?
你可知道,我想要见你,接到斩首的圣旨之后,我便只是想见你了。
我害你失去了筹谋多年的一切,我也为你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若你能够原谅我,能不能来见见我?
两名宫女颇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