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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被夜风一吹,少了平时的油滑,低沉悦耳:“我想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一个人躲在这里偷懒。”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态度那么端正,我也就不大好反驳他,于是便说:“里头太闷了,出来透透气不行么!”
曹遇安微微笑着,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泛着盈盈水光:“当然可以,我原以为你年纪小,会很喜欢这样的社交活动。”
我说:“曹遇安,你看看那些红男绿女。每个人都笑得一脸灿烂,可是谁晓得他们心里是苦是甜,是不是有填不满的沟壑,会像表现出来的样子一样幸福么?”
曹遇安不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细长的香槟酒杯。过了很久,才听到他说:“人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平时就够艰难了,更何况生在乱世。人人都想要活下去,活得比别人更好些。所以不得不带上一张面具,不得不主动被动地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舞会进入了高潮,可是里头传来的音乐被夜风一吹,就像是一首哀伤的歌谣。
我叹口气:“所以人活着本来就是来受苦的对不对?”
曹遇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我和他没有再说话。上海的夏天素来都那么奇怪,白天明明热的像火炉一般,到了这个点却带着几分透骨的凉意。我只穿了无袖的洋装,当下只得抱着双臂借以抵抗沁凉的晚风。背上忽然一暖,我一回头,看到曹遇安把他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笑着感谢他:“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女孩子眼巴巴地送上门,你这副样子果然是很吸引人的。”
曹遇安笑得真假难辨:“唔,那么然然你呢,是不是也被我吸引了?”
我忽然甜甜地笑起来,我从他惊艳的眼神里想像出现在自己的样子必然是十分吸引人的。我说:“那是自然的,你难道不知道我十四岁那年就喜欢上你了么?哈哈,你那么聪明,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你一直都假装不知道,因为你只把我当成是小孩子,你喜欢的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
曹遇安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异样。或许是惊讶,又或许是?但是他的声音却仍旧是低沉悦耳的,带着点玩世不恭:“所以你是在向我表白?”
我坚定而郑重地向他走近一步:“刚才我二哥问我,是不是要他代劳,替我向你求亲。”我说了这一句,却突然决定看一看曹遇安的反应。
过了好几秒钟,我自己都觉得大概就要冷场了,突然听到曹遇安说:“然后,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我笑得贼兮兮的:“我告诉他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的亲当然自己去求。”
曹遇安原本抱着臂,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可是架不住我的话震撼力实在太大。他姿态十分僵硬,可表情却很绽放地说:“哈,然然你今天是来向我求亲的?”
我点点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确切一点说,我是在向你表白,你愿意答应我吗?”
曹遇安眼睛里的星光炸开了,变成了大海上的粼粼波光:“不管从哪个方面考量,我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么!”
“那那那个苏舜卿怎么办?”
他笑得更加深不可测了:“阿卿?她对我的事业有莫大的帮助,我们更像是合作伙伴。难不成你一直都在吃她的醋?”
我低着头,,窘迫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呵呵怎么会,我就是随口问问罢了。你可要记得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心里面没由来地一痛,我在心里张牙舞爪地骂:顾作言你个混蛋,要不是为了你的主义,我怎么会把最后一点美丽的念想都毁掉!
曹遇安正了正色,倒像是很认真地向我许诺:“我这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向来认真,所以我肯定会真心地待你。”
我总觉得曹遇安的话听起来挺诚恳,可事后仔细想想,却觉得这个人实在是狡猾。他答应了要认真待我,却没说不会认真地待别人。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朱慧然你要记住,靠近曹遇安只是为了完成救国救民的大使命!
我一向以为自己的酒量很好,至少之前这许多年我从来都没体会过“醉”这个感觉。可是这一回,我却是真的醉了。醉得头痛欲裂,醉得人事不知。
我捂着头挣扎着从睡梦里醒来,却浑然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我忽然一阵紧张,可一抬眼看到的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室内陈设,幸好啊幸好,还好我没有趁着喝醉就对曹遇安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我对自己说。
窗外透来几丝明媚的光线,我猛然坐了起来,真是要命,今天是星期一呢!我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闹钟,却不其然地摸到一团柔软的事物。手帕?还是男士的手帕?!我手指尖一颤,想起来了,我果然还是做了十分丢脸的事情。我想起来自己在失去知觉以前一直抱着曹遇安的袖子不松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怨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容易。曹遇安倒是很意外地没有推开我,看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我背上轻轻拍着。我最后记得的是,他把这款手帕塞到我的手里,鼻尖闻到的是一缕似有若无的白兰花的馨香。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我的脸有些烫手,我想若是现在有人看到我这副鬼样子,一定会被吓到。
“小姐”,水清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浓浓的担忧:“你终于醒啦?”
第84章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成为一个正常人()
不然呢?我在心里翻个白眼,我不就是喝多了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揉着胃,不晓得为什么总有点隐隐的不舒服,于是没好气地回答她:“可不就是醒了么,胃里好难受啊,今天有没有煮粥?”
水清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你喝的烂醉如泥,三太太看到都担心死了。这不,天还没亮她就起来给你熬粥了,说是你醒了胃里肯定不好受。”
我心里一阵温暖,于是脱口而出:“果然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还是妈妈,真想永远都别长大才好。”
我起床快速地梳洗完,就蹑手蹑脚地溜下楼去吃早饭。我心里头存了个打算,趁着天色尚早,大家还没醒,快点吃了早饭溜出去,免得到时候又是一番鸡飞狗跳。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大伯母和二伯母尖酸刻薄地指着我“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大半夜喝醉了回来,岂不是给朱家丢脸!”我不由得抖了一抖。
可我下了楼,却发现自己的计划漏掉了关键的一环。从来都不会早起的二哥竟然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他看到我,便漾起戏谑的笑:“看来恢复的不错,完全没有宿醉的样子嘛。”
我抱一抱拳:“彼此彼此,虎父无犬子。你朱启智的妹妹自然也不会弱的。”
二哥笑得更开怀了:“果然是青出于蓝,不提酒量,你那么快就能让曹遇安俯首帖耳,也算得上是一种本事。你要知道,就算是上海滩上的头号舞女苏舜卿,那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一众美女里杀出一条血路,把曹遇安搞到手的。”
我知道他存心气我,所以一扭头不去理他。却不曾想,却看到母亲正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过来。
我脸上一红,没曾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咳咳,妈,你不要听二哥胡说。我我才不喜欢那个曹遇安呢。”
母亲倒是沉得住气:“然然过几个礼拜就十八了,她喜欢上谁也没有什么不对的。老二,倒是你,一把年纪了没个定性,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二哥想要反唇相讥,一抬头看见我背后的卫二月,只好把那些气人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我耀武扬威地朝他摇了摇头,换来他无可奈何的白眼。
二哥自从在洋行里谋了份高大上的差事,我和卫二月的日子也跟着便利了不少。至少以前我们都要苦哈哈地去坐“铛铛车”,如今却可以坐着他的黑色福特轿车去上课,简直就是翻身做主人的节奏。我看着他小心地把卫二月推到车门旁,看着他殷勤地把卫二月抱上车,看着他仔细地把轮椅折叠好放到后备箱里我守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唷,这还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二哥么?”
二哥斜了我一眼,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小孩子你懂什么,喜欢一个人为他做什么都是开心的。”那时候我还没能咀嚼出这话的分量,可后来我的所作所为却把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
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