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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形之下,叶春好倒是更难打动,可叹她是个女人,没有在社会上大展拳脚的机会,否则凭着她那种天生的性情,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名常青树式的政客。总而言之,他只在那一夜从张嘉田身上嗅到了感情的气味,叶春好则是一直无懈可击,让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至于林子枫
他不敢和林子枫讲感情,因为林子枫对他太有感情了。林子枫式的感情,他招架不住、讲不起。
这封信没有走邮局,雷一鸣让专人跑了趟天津,把它一直送到了张嘉田手中。而张嘉田在读过了这封短信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难受”。
非常的难受,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也像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总之身心都未幸免。可他自我检讨了一番,实在是没找出自己的错误来,实在要找一样的话,那就是没把雷一鸣的另一条腿也砸折,导致他上个月拐带走了叶文健。
把这封信反复的又读了几遍,他难受到了极致,于是带着这封信去见了叶春好。
叶春好在这一个月里,瘦了五六斤,嘴上起了几枚大火泡,这几天刚结痂,头发本是一个月要修剪一次的,如今也不修剪了,随它弯弯曲曲的乱长。听闻雷一鸣来了信,她双目放光,几乎是把信从张嘉田手里一把抢了过去。
可把这封信读过了一遍之后,她颓然的坐了下去:“这让我说什么好?小文怕我怕到不敢回家,反倒认他做了亲人。”
把信放到了桌子上,她又道:“小文还是个孩子,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他专会这一套手段。”
张嘉田思索着出主意:“那你再好好的写一封信,向小文做个保证,保证不再逼他读书,先把他哄回来再说。”
叶春好直接摇了头:“没用的。有他在小文身边,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了张嘉田:“你当他那个人只是脾气坏吗?他那个人是——是——”
她说到了这里,一时间竟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而且越是着急,越是没词。六神无主的又站了起来,她忽然对张嘉田说道:“二哥,你记住我的话,将来你要是又见了他,无论他是得意还是落魄,你都不可和他再深交。无论他说了什么动人的话,你也全不要信——你可以帮他,也可以救他,唯独不要信他。记住了吗?”
她忽然说出这么一篇话来,神情又很严肃,倒是让张嘉田有些紧张:“春好,你看这么着行不行?我派几个得力的人,到承德去接小文一趟。咱们的人过去见了小文,就知道小文是真不敢回来,还是雷一鸣捣鬼扣住了他。要不然你天天写信,这得写到哪天算完?”
叶春好点了点头,心里觉得这个主意也不算高明,不过毕竟是行动起来了,总比自己在家坐着发愁强。
张嘉田要派几个人去热河,这消息让满山红听见了,立刻主动请缨,然而被张嘉田当场否决,张嘉田告诉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咱俩是一起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我不能眼看着你再犯傻。你是苦孩子,比我苦得多,好容易有了今天的出息,你就给我好好的玩好好的乐,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要真是跟他又好上了,你对得起你那些死了的兄弟吗?”
满山红一耸肩膀:“那你再给我个团长当当,我上战场去。”
“不给!别不懂好歹啊!”
满山红又一耸肩膀,不以为然的溜了——先前在战场上,她带着个名不副实的一个团,很是打过几个胜仗。可随着战事日益激烈,张嘉田怕她愣头愣脑的送了命,所以把她调到了直属军部的特务连做副连长,尽量的不让她上前线。满山红对于自己是什么“长”,倒不太在意,反正她现在手下有人有枪,事情来了,她想干就干,不想干便推给正连长。
三言两语的撵走了满山红,张嘉田挑了几名机灵可靠的人物,让他们启程往承德去。哪知就在他们启程的当天,天气陡变,北方下起了大暴雪,北上的列车全停了,什么时候恢复通车,没人知道。
机灵人物们没有办法,只好在天津静等。如此一直等到了十二月,他们才得以登上了火车。火车行驶得也慢,一路走走停停,等他们到达承德之时,已经将要进入十二月的中旬了。
很顺利的,他们见到了雷一鸣,也见到了叶文健。按照张嘉田和叶春好的嘱咐,他们一个个都温柔得如春风一般,见了叶文健,是未语先笑,恨不得把他顶在头上一路哄回去。然而叶文健低头坐在雷一鸣身边,冷着一张脸,只是不说话。
雷一鸣告诉这些人:“我也很希望小文能够回家去,他姐姐既可以安心,我也少担一分责任。你们既是来了,正好多劝劝他。”
说完这话,他起身走了,把叶文健独自留了下来。来者们前后左右的看了个遍,确定周围再也没有监督的眼睛了,便急得说道:“叶少爷,令姐在家里日夜思念着你,你放心,这回她后悔得了不得,再也不敢逼你读书了。”
叶文健不看他们,垂头答道:“我开了春再回去。”
来者心里着急,脸上含笑:“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为什么。”
“我的小少爷,你看,你现在跟我们回去,一路上有人照应着,舒舒服服的,一点累也不用受。等下了火车到了家,令姐见了你,那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子。你在家里轻轻松松的玩上一些日子,也就到了过年的时候了。在自己的家里过年,那多舒服自在?再说这儿哪有天津好玩呀?我们临走的时候,叶小姐还说呢,说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这回等你回来了,她要带你到上海痛痛快快的玩一趟。”
来者认为自己这一番话说出来,只要是个孩子,甭管年纪大小,听了就必要动心。哪知叶文健耷拉着脑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说:“请您告诉我姐,我很好,开了春就回去。”
然后他站了起来,对这些人一眼不看,推门就走了。
这些人不能硬把叶文健绑回天津去,所以在对着叶文健磨了三天嘴皮子之后,不得不空手回去了。
这些人走的那天,叶文健消失不见,不知道是躲到了哪里去,直到了傍晚时分,他才像个小鬼似的,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他进房时,雷一鸣正在逗妞儿玩。妞儿能东倒西歪的走几步了,话还不大会说,可已经知道雷一鸣是“爸”,偶尔也认得叶文健是“舅”,也会发“妈”的音,但不知道妈是什么,所以除了爸和舅之外,其余人等全可以算妈,上次见了虞天佐,她都兴高采烈的喊了声“妈”。房内暖气烧得很热,雷一鸣跪在炕上,正在亲手给妞儿穿衣裳——妞儿睡得早,闹了半天,已然困了。
等到奶妈子把妞儿抱走之后,雷一鸣盘腿坐下来,问叶文健道:“跑哪儿去了?”
叶文健不说话,自己在炕边坐下了。
雷一鸣看了他一会儿,也沉了脸:“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又过来给我脸子看,这是谁给你惯出来的脾气?不许坐,站起来!”
叶文健起了身,喃喃说道:“我这样子,怎么走啊?”
雷一鸣呵斥道:“那也是你自找的!”
叶文健抬手一抹眼睛,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以为说戒就能戒呢我哪知道”
雷一鸣不理他,自顾自的点了一根香烟,等到把香烟吸到了头,他抬眼望向叶文健,感觉这孩子差不多也要悲伤绝望到极致了,这才又发了话:“你上来。”
叶文健乖乖的上炕爬到了他跟前,而他抬手在叶文健的头上胡噜了一把,声音中有了一点笑意:“傻小子,不用怕成这个样子。现在姐夫心乱,没空管你,等过完了年,姐夫帮着你,下狠心熬它十天半个月,没有戒不了的。”
然后他抬手向旁一勾手指,又道:“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可也不是毒药,老虞抽了这么多年,身体比我好。”
叶文健见了他的手势,当即转身从靠墙的炕柜里捧出一只红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套崭新的烟具,是他姐夫新购置来的,价值一千余元,不比虞天佐那一套家伙次。打开盒子取出烟具摆好了,他在一旁躺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他姐夫烧烟。雷一鸣一边拈起烟签子,一边低声笑道:“要我说啊,这东西的毛病——”他从小瓷瓶里挑出了烟膏子,说出了后面的话:“就是贵。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家,倒是不差这几口烟钱。”
将烧好的烟泡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