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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恼了!戴权黑着脸。
贾代善腿脚一软,幸得有贾代化在旁扶着。
你这皮猴子就不知道皇爷才刚刚躺上床不够一刻钟,又被你吵醒了。他怎能不恼?戴权眼带责怪。
贾敛不以为意,叫屈道:皇爷这么疼我,就算恼也不会是恼我。而且,难道我被人踩到头上了都不还手吗?
就你这皮猴子聪明!这不,伴伴刚叫起皇爷时,皇爷还沉着脸,一听到你被欺负了,就立即亲手下旨了!戴权戳了戳贾敛的额角。
贾敛死皮赖脸的道:我就知道皇爷和伴伴最疼我的呢!
要不是伴伴在皇爷面前替我美言,想来皇爷说不定要打我屁股呢!我什么时候都说伴伴待我最好的呢!一番话哄得戴权眉开眼笑。
贾代善和贾代化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想不到这位能止小儿啼哭的东厂厂公居然真的与自家儿子(侄子)关系这么好。
给戴权灌了几回迷汤后,贾敛状似不经意的道:伴伴,我那新府第你可要多多帮眼,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叫小芝去改就对的了。待收拾好之后,我就去找皇爷请旨,接你出宫住上十年八年的,给你养老送终。
贾代善和贾代化的心齐齐一跳,这么光明正大的结交内侍,就不怕皇上砍了你的头!?
呵呵!还十年八年的?别说十年八年,就算是十日半月也不行啊!戴权的心就像被热水包裹着,暖烘烘的,伴伴知道你有心了,有心就够了。
伴伴从小就侍候皇爷,说句大不敬的话,皇爷是离了伴伴一天都不行。伴伴也习惯了照顾皇爷,旁的奴才粗手粗脚的,怎能侍候好皇爷呢!一刻不见,心就像被猫抓似的。戴权感慨的道。他这位皇爷不是个大方的性子,但对上心的人真是顶顶的好。
回过神来,他捏了贾敛的手一下,好笑的道:你这皮猴子还以为伴伴不知道吗?不就是想让子芝
贾敛听得子芝二字,以为戴权是发现了些什么,心脏忽地重重一跳,呼吸也乱了一瞬。
去替你修缮府里。从小到大,有什么细致的活儿,你都要子芝代你做,真的使唤子芝使唤上瘾了吗?正好戴权被贾敛勾起了对周文帝的惦记,没有注意到贾敛呼吸紊乱了一瞬,要不定他一定会起疑心。
戴权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自己出宫的时间不短了,担忧的道:不说了,伴伴先回去了。出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殿里那些下人能不能侍候好皇爷的。你自己这几天别乱跑,怎都得做个样子给旁人看,过几天皇爷再放你出来。
戴公公,招待不周,不如进厅喝口茶吧!贾代善现在知道戴权不是来兴师问罪了,自然是极力想要留下戴权。这位宫中内相第一人平日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
戴权摆摆手,贾敛跟在旁边慢慢地扶他上马车。
那过几天我再进宫给皇爷和你请安吧!贾敛刻意不去细想为何自己听得戴权说子芝两字的时候,心跳何以突然跳得那么快。他有预感,一但想通了,定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目送戴权的车马远去后,贾敛才回转头。
咳咳!贾代善可没忘记自己之前在医馆和贾敛之间的那一番争执。
贾敛不理会他,径自对贾代化行礼,堂伯,想不到些许小事也惊动你了。
贾代化乃京营节度使,掌管驻守京城的兵丁,是朝中的中立派。
敛哥儿,堂伯都未恭喜你被封为从五品昭烈将军,这在我们贾家年轻一辈之中你是头一份儿,可是一件大喜事啊!贾代化和颜悦色的抚须,虽然失了禁军副统领的职位很是可惜,但贾敛才未及弱冠,又有皇上的圣眷,早晚能更进一步。
待两人客套话说了一大堆后,贾敛心里惦记着贾赦的伤势,也惦记着贾赦刚才在他耳边说下的那番话,就向贾代化告罪,回去贾赦的院子。
途中,眼角也不瞧向贾代善、史氏和贾政一下,惹得原本有点后悔的贾代善又是一阵气怒,史氏和贾政更是嫉恨不已。
第五十九章 娶妻()
禀掌班;事情就是这样。番子半跪在地上;死死地低着头。
窗外传来一丝微风;灯火在风中摇晃,端坐在椅上的人影随着灯火一明一暗的。
番子被这沉默的压力压得满头大汗;但又不敢抬手去抹;只得任由汗水在身上滑落。
良久;景泰那边;如何了?
一如掌班所料。番子眼中泛起崇拜的光芒;太子藉边城棉衣以次充好一事;就要罢免户部侍郎潘正、兵部侍郎王通等大皇子党官员。眼看太子已经搜集好证据;谁知;景泰亲自出手替大皇子党人把帐面数目抹平了,并把一切证据的都指向太子的舅舅尤时泰身上。
太子无法之下,只得把事情不了了之。
三百万两银,这头老狐狸的胃口可真大啊!烛火之下,冯子芝阴柔的侧脸露出一部分,状似慨叹的道。
三百万两之中只有三十万两制造给边军的棉衣。另外两百七十万两当中,一百万进了大皇子府;八十万进了景泰府,二十万进了六皇子府,余下的都进了其他大皇子党人的府里。番子顿了一顿;又道:景泰府上的帐房、户部的吏员等所有经手的人都已经一一备案;人证、物证都已经搜集好;随时都可以上交。
不够。冯子芝把玩着自己腰间的腰坠琼宇;区区三百万两不足够一下子打死景泰和大皇子。
他微微闭目,深思。
如今明面上有实力争大位的人就只有三个:太子、大皇子、九皇子。
太子虽近年不得人心,但仍有不少老臣支持着,更有东宫六率的一千五百精锐在背后撑着;
大皇子在军方声誉颇好,有景泰做后盾,手中更掌有三千丰台大营军士;
九皇子的母妃慧妃最得圣宠,又有八皇子为他拉拢文臣、十皇子替他拉拢军方,然而手上并无兵马可用。
让六皇子府里的人动起来,咱家要听到大皇子意图染指御马监兵权的消息。
大皇子手中的兵马本来就最多,如果让他在御马监手中也能横插一杠子,怕是有人睡不着了,皇上也坐不着。
是。另外番子欲言又止,好像想到了些事,但又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说出来才好。
冯子芝一拧眉。
番子一惊,立马就道:称心在东宫侍候太子见客的时候,仿佛看见一个一个相貌与掌班有几分相似的青年,语中还与太子提及过掌班。奴才去查探过,那青年唤何子渝,是长沙知府何年的外甥,因着皇上三月开加恩科,是进京赴考的举子。听说,何年嫡妹幼时被拐,后来几番寻觅之下,发现何氏已嫁人为妻并早已病逝。何年怜惜外甥,就把外甥接了回去当作亲儿长大。
呵!是应该要病逝的,进过教坊司的女子,不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短暂而漫长的沉默后,冯子芝笑了。
何子渝
冯子渝。
竟是连名字都不曾改去。
他又怎会忘记那些害死自己那善良又懦弱母亲的人呢!
何氏。
幼年的他被丫环死死按在衣柜里,眼睁睁看着她耀武扬威似的带领数个身材魁梧的婆子,亲手捧着一碗滚烫的鹤顶红灌到母亲的口中。
母亲死不暝目,父亲冯遂却不闻不问,只把生前侍候母亲的下人全都挑断舌根发卖。
后来,何氏被扶正了,她诞下的那个野种都成了嫡子。
然而,有他一天,那野种终究不是明正言顺的嫡子。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景泰和大皇子等人。
如果不是他们盯上了冯遂户部侍郎这个位置,使得他全家被抄,他现在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不过,他最该感谢的还是老天爷让他在街头遇上了小敛。
想起贾敛,冯子芝眼中空洞的冰冷和深重的戾气也不由得一缓。
那段黑暗的时间里,如果不是有和小敛相遇这唯一美好的记忆支持着,他可能就捱不过那一刀。之后,如果不是有小敛,皇上就不会开口让他进内书堂,戴公公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他不用提什么报仇,不出一月就不知死在这皇宫里哪个废弃的井口里了。
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嘴唇微张:派人盯住他。漂亮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戾气和阴冷。
凭什么,冯府上下十四岁或以下男丁就得入宫净身为奴,十五岁或以上男丁就能充军流放。
凭什么,害了他,害了他母亲,害了他祖母的人就能逍遥法外。
他姑且看看这野种想做什么,反正他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