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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大方得体的夫人脸带笑容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金银锞子、长命锁等物放入盆里。
收生姥姥纯熟的就着每人摆放的物事不同,而说出不同的祝词,把贾家人和各家的夫人们哄得高高兴兴。
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经过一轮繁琐后,龙凤胎的女婴总算是渡过了洗三。过程很顺利,除却被收生姥姥用凉水洗澡时,她受惊小声地啼哭起来,让后头得到消息,还在坐月子的史氏心痛外,一切都看起来也非常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其他与史氏关系不好和嫉妒史氏生出龙凤胎的夫人们见得女婴怯弱不胜,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都只在心底里暗暗幸灾乐祸。
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愿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
女婴洗完了,在不少国公爷、将军眼中的重头戏──男婴的洗三礼开始了。
一个个重量十足,明显是诚意和良心之作的足両金银元宝被这群土豪国公爷和败家将军们放到添盆里,沉重的回响声在盆里不断徘徊。
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完成了这些程序后,才开始替男婴洗澡。收生姥姥一边洗,一边念叨着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男婴虽然与女婴一胎所生,但两人的表现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只见男婴被浸进凉水时,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扯高了声音,嘴里不住的呀呀,仿佛是在愤怒地骂人似的。
哈哈!代善啊!听听这嗓门!你这儿子将来至少也是一个猛将啊!说话调笑的人就是贾代善的堂兄──宁国公贾代化。
有人带头,还是荣国公的兄长,其他豪爽的国公和将军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起来。
虎父无犬子,代善兄你将来就等着受儿子的孝敬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娃儿将来也定是一个大将军。
可惜老牛我没有生女儿,不然非让他做老牛的女婿不可,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帐老丈人!
啧啧啧!雏凤清于老凤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代善老哥你等享福也行了!洗三礼通常就只有亲友才会出席,所以可以说一众能够来这洗三礼的国公、将军们和荣国公贾代善的关系很是不错,皆是一起上战场打天下,刀里来火里去的战友同袍。
贾代善得众同袍一阵恭贺,脸上有光,欣慰的瞧着仍扯着嗓子,大喊着的大胖小儿子。
看起来,满堂乐也融融,就只有抱着男婴的收生姥姥才亲生体会着这男婴的折腾劲儿。
感受到胸口、手臂、肚子的隐隐作痛,收生姥姥虽然久经考验,脸容不改,但心里早已暗暗叫苦:这才生了三天的哥儿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将门虎子吗!?看来接下的这几天得好好的休养一番才是。
好不容易,总算是捱过了这洗三礼,收生姥姥忙不迭地的把男婴交回奶娘怀里后,就匆忙地往后头张氏那儿请辞了。
摸摸怀中的那笔丰厚赏银,收生姥姥咬咬牙,静悄悄地牵了张氏身边一个深受器重的老嬷嬷进了后厢房。一会儿后,那老嬷嬷又塞了一锭银两给收生姥姥后,两人才各自离开。
一大清早,贾敛就跟随着牛金前往城外蓝田大营接管自己的兵马。
牛金现在已经把他原本身上的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交由副手接任,而自己则领了上将军符令,负责统领、指挥接下来周文帝亲征北上的所有兵马。
大周朝能统兵的将军不是固定专职的,为防奸歹之人作乱,往往是在出征时才由皇帝临时委任的。
平常时候,那些将军都是只有练兵权,而没有指挥权,能指挥的就只有自己家的亲兵。
待会到得蓝田大营,见得贺齐那个冰块脸,你可得礼貌一些。那冰块脸不同你牛伯伯我一样可亲、好说话,小心眼不在说,还不近人情得很。牛金骑在一匹黑色的魁梧骏马之上,声如洪钟,振振有词地说别人坏话。
贾敛没有理会他,只不住地打量着他胯下的骏马。牛金现正骑着的这匹马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通体如黑缎子,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的。
牛继宗曾多次不顾身份每天一大早走去马厩做马夫的活儿,主要就是为了这匹真正日行千里的绝世好马──踏雪乌骓。
呔!你这后生究竟有没有好好听老子说话!牛金注意到贾敛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心火冒起,一巨灵熊掌拍到贾敛的后脑上。
劲风一起,贾敛就立即把身子扑到伏到奔宵的脖颈边,险险避过。
贺齐伯伯性情谨直,恪守军规,智勇双全,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贾敛从小就出入皇宫,对贺齐这位深得周文帝信赖,掌握蓝田大营的心腹将军都有不少的认识。
你这小兔崽子究竟是站哪边的!?你要是老子家的娃,看老子不狠狠地抽你几巴掌!?牛金猛地扭头不高兴的瞪着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抽了一掌,只是被抽不中而已。
贾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连他亲生老子贾代善也没有碰过他一根毛,有周文帝护着,也就牛金这个老流氓敢动他。现在才来说这句,他还把他抽得少吗?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信不信老子抽你一顿?牛金龇着牙道。
衡量在三,贾敛发现以自己现在的武力还是比不上这黑丑汉,只得赶紧表明立场的道:牛伯伯这是什么话?小子自然是站你那边的。
牛金这才满意地缓下了脸色:站老子这边就算了,否则老子就代你爹抽你一顿。天知道在牛金和贺齐之间的站队问题关贾代善什么事。
牛金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天赋异禀,一身武艺惊人,为诸将之首;贺齐性情冷静,顾重大局,精通兵法,排兵布阵方面就连王翊也要甘拜下风。
牛金其父牛清虽为镇国公,但牛清以前不过是市井屠夫,因缘际会之下才参军打仗,立下不少战功,才因功被封。
而贺齐出身名将世家,其父其祖皆为举世闻名的名将,为大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家教深严。
一个领兵时为大周上将军,掌管数十万兵马,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权力极重,威风无比。
而另一个则为蓝田将军。蓝田将军,在大周的权力不如上将军,名声不显,却是极为重要,非君主心中绝对忠诚之入不能担任。大周的军队除了驻守各地以外,都主要集中在蓝田大营驻守、训练,就是由蓝田将军来统领。即使是牛金这个上将军,也不能时时掌握大周军队。只有出兵作战,才能从蓝田大营调兵。而蓝田将军却是随时随地手握数十万周军,可见贺齐地位之重要。
来人止步!两个披戴盔甲,手持锋利的长枪的守门兵士见得牛金、贾敛骑马奔来,连忙喝道。
以牛金的脾气居然不怒,停马,掏出怀里的上将军令牌抛给守门兵士检验。
虽则以牛金生得既黑又丑,活像是张飞再生,尉迟敬德转世的黑炭样子着实难以令人遗忘、顶替,但守门兵士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令牌。待得确认无误后,才把令牌交还牛金,放他们进营。
蓝田大营里,一队队兵士正在进行操练,杀声震耳,直冲霄汉,让人一听之下,热血澎湃。
贾敛眼中闪着的是狂热是兴奋,他从前就只去过御马监的训练场和附近的丰台大营参观过。但不论是御马监的禁军还丰台大营守卫京师的将士,依贾敛看来,也远远不及蓝田兵士。
贺齐匹夫!某来也!!煞风景的叫嚣声打破了蓝田大营的嘶杀声,贺齐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军中帐册,让副将退出大帐,抬眼时目光已有些不善。
小子拜见贺伯伯。贾敛横移了两步,以非常决绝的态度与这老混账划清界限。
嗯。贺齐不理会牛金的叫嚣,完全将牛金当成了透明,连他说的话都自动过滤了,只对着贾敛轻轻点头。
贺匹夫!当年茜香国一役,你提早出兵把那两万敌军围于峡谷之内,抢老子功劳!老子还未跟你算账!!牛金是个爆脾气的,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事也翻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