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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异种在她注视下缓缓显现,面上现出一阵怅然之色,但很快消失,语气并没有愤怒的感觉反而平静从容,“毁了岛屿,会连累你的同伴。”
闻言,道伯曼皱了皱眉,手悄悄扶上腰际长刀刀柄,下一秒又听见那夫人轻轻哼了声,说道,“哦那么谈判破裂。”
甚至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她手腕一转,指尖松开的刹那,那朵能量团轻飘飘地往地面坠落。
“我说过,我没有耐心。”半抬起脸,亮蓝辉芒没入地表时,那夫人嘴角弯了弯,浅薄笑意竟是无情到极点,“同伴?战场上原本就生死各安天命。”
道伯曼一时愣住,只是什么也没发生。
片刻过后,他忽然察觉到脚下荡起若有似无的摇晃,开始象潮汐拍打海岸,轻缓温柔,几息间,震荡渐渐变得清晰。
如同涨潮时海流一阵阵接踵而至,隔了一会,地底传来沉闷地滚动的雷声,又隐隐夹带着连绵不绝的低沉轰鸣,象是看不见的深处有巨兽凶狠嘶吼。
空气开始咯吱作响,压力蓦地变大,脚下岩石开始窸窸窣窣碎裂,令人心惊肉跳的轰鸣声,也已经变得震耳欲聋,竟是岛屿随时都要崩溃。
第五十二章()
军旅生涯这么多年,道伯曼从未遇到过安娜夫人这样的人,就算是那些个无恶不作的大海贼,开战之前多少也要废话几句,哪个会一言不合就发大招?还敌我不分。
虽说有句话叫做‘先下手为强’,可这座岛上也不仅仅只有异种,还有她女儿呢?还有他们海军先遣部队呢?难道她想让全部人陪葬?!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道伯曼简直想撬开那女人的脑袋,看看里边究竟装了些什么鬼玩意!
就算其他人都和她没关系,在她看来,海军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她的仇敌一起死干净了也没所谓,那她的女儿呢?科学部那小鬼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啊喂!
她倒好,一记攻击下去,眼瞅着整座岛屿立刻要飞灰湮灭,然后怎么办?等死吗?!
说什么‘没有耐心’,她这分明是暴躁吧?!平日里温温柔柔一个人,动起手来下手之狠,饶是道伯曼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忍不住惊悚。
怪不得要十几年如一日的装鹌鹑,她是有自知之明吧?知道自己的习惯真心叫人无法苟同,如果都象今天这样,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就把事情做绝
换成在马林弗德,她早就变成全民公敌了喂!
电光火石间心念飞转,道伯曼怀着无比怨念,忍耐又扭曲的瞥了那夫人一眼,深深觉得自己的涵养功夫真真儿是好。
此刻兵荒马乱得厉害,地底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轰鸣,接着是整座岛在晃动,就算是傻瓜也知道,巨大灾难已经迫在眉睫。
不久前安娜夫人信手一击,那朵融入地底的能量团怕是击毁岛屿的根基,甚至位于深海海床的支撑也没有幸免这才造成一座岛短时间内崩毁。
比屠魔令还屠魔令,这夫人简直凶悍无比。
可恨的是所有人身处期间,现在这种时候,就算要逃离,时间上多半也来不及。
然后先遣部队其他将官俱是骇然变色,那位安娜夫人,一手缔造此地窘境的那家伙居、然、一脸没事人似的!
磨了磨牙,道伯曼恨恨然啧了声,随即转身,足下一点就朝着躺在地上那丫头掠去他倒不是热心,只是看科学部的小鬼还没醒,躺在地上呆会不小心掉到什么缝隙里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瞬间扑到近前,没等他犹豫怎么穿过若隐若现的火焰结界把人弄出来,下一秒,朝那小鬼探出去的手腕却叫生冷铁硬的东西箍住。
眼皮略略撩高,道伯曼瞥了眼毫无预兆出现在身边的这人,手腕一个疾转,飞快的挣脱禁锢,来人恰是安娜夫人,也不知她怎么办到,转眼从十几米外瞬移到咫尺间。
他的眼神半是恨怒半是戒备,这夫人竟象是一无所觉,倾身捞起她的女儿,随即,身形顿了顿她又偏头乜了他一眼,墨色瞳眸不期然滑过一抹难解的光芒。
紧接着,那团软乎乎的小鬼被塞进道伯曼怀里,“保护好她,少一根头发我都不依的。”这样混乱不堪境地下,这人居然还有心思出言威胁。
怔愣两秒钟,道伯曼的额头噼里啪啦迸出无数根青筋。
“喂!”正想告诉她,他现在没空管小鬼死活,现在这时候他该顾着自己和带来一票人马的安危,既然‘妈妈’的本事大得不得了,科学部这小鬼自然该由她这妈妈自己照顾。
他才喊了声,不想这人充耳不闻的转身,将女儿丢给他之后,她的手举到半空,轻飘飘的划了一记。
长着乌黑尖利指甲的惨白手指若有似无滑过,霎时间,这夫人的指尖所过处,伴随一记刺耳到叫人牙酸的厉响,空间变得恍惚起来。
如同下雨的湖面,雨滴坠落,一层层涟漪荡开。
道伯曼眯了眯眼睛,定下神来又发现视野晃动并不是他以为的错觉,是空间被撕裂。
透明空气在这夫人手中分作两边,凭空化作一扇巨大的'门',门后方是幽暗昏聩的混沌,极目望进去也看不到尽头,深渊一样。
“进去。”
声音才被耳朵接收,道伯曼只觉得眼睛一花,侧肩大力袭来带得他身不由己直接撞进'门'里边。
脚下一错,狠狠定住踉跄的身形,随后又转过头,阴森森看向忽然推他一把的那人前一刻充斥听觉的轰鸣与震荡,这一秒全数消失,象是被门无形隔绝一样,道伯曼什么都听不见。
嘴唇动了动,话尚未出口,一堆的人就从外边直直砸在道伯曼脚边,叠罗汉似的摔得七零八落,被随随便便丢进来的竟是海军先遣部队。
道伯曼扫一眼脚边,发现部下一个也没少,全都被扔进来,除了萨卡斯基。
视线在艰难挣扎的这堆人山上一晃而过,随即慢慢抬起眼睛。
那夫人站在'门'外,背着光,面色喜怒不辨,也是到此时,道伯曼才发现她面色惨白到接近泛青,抿紧的嘴唇,唇角露出一点森然牙尖
动也不动看着门里边的众人,眉宇间带着难以言喻的阴鸷。
短暂静默过后,那夫人缓缓转过身,墨黑头发,头顶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一支小小的尖利的独角,和鬼族守护兽很像。
或者该说,这夫人,她此时的模样与壁画中的鬼族毫无区别。
利爪,獠牙,独角异种的女王。
她转过身背对门内众人,盘旋的风聚集到她身侧,吹得她的发丝缭乱纠结,露出几乎毫无遮挡的背脊,苍白皮肤,狰狞淤痕背影瘦瘦弱弱。
啧了声,道伯曼把目光转开些,那人,即使非我族类,即使作为异种女王,此时此地,她也不过是个为了保护孩子豁出一切的女人。
心念一转,错开的视线里映出另外一个人,道伯曼看见萨卡斯基,他们的赤犬大将留在外边,即将崩毁的空间里,黑发异种被金红岩浆流阻隔在更远的地方。
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垂死挣扎的敌人居然站着一动不动,目光错也不错盯着那夫人,地动山摇中,黑发的异种面上带着诡异的类似解脱的表情。
也不知是空间晃动带来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在道伯曼看来,黑发异种,桐生高雄竟是以一种接近温柔的神色看着安娜夫人。
现在这种局势,要说敌人会如何负隅顽抗都在意料当中,只是不想桐生高雄居然很平静,束手待毙一样不动也不言语。
当然,此时此刻也不是追究敌人异常行径的时候,桐生高雄没有异动,对于他们这些对立一方的人来说是极好的撤离机会,不管是守在门边的安娜夫人亦或者萨卡斯基顷刻间都有所行动。
一前一后两道守卫防线瞬间做出改变,萨卡斯基蓦地转身朝着'门'疾掠,足尖每点过一处,脚下岩石就化作一滩金红,恶魔果实作用下,岩浆流无声无息吞噬所剩无几的地表。
也不过几息功夫,大将赤犬掠到门侧,飞快瞥了那夫人一眼————目光一错间,萨卡斯基的气息变得柔和,微挑的唇稍,依稀是一抹笑意。
恰是这一刻,萨卡斯基与安娜夫人即将擦肩而过时,静静矗立的那夫人面色微变,霎时间毫无预兆地抬手,一掌猛地拍在背对她的萨卡斯基肩上
门的这一边,以道伯曼为首,看着这一幕的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萨卡斯基身形微微踉跄,与此同时,安娜夫人身后凭空升起蒸腾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