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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丁月华点了点头，终于将泪水收住。
快临近隆冬时节了，连日的阴雨更是让这夜晚添了寒意。两人各怀着心事，再也睡不着，只得坐在灯下细聊着。
却是四更将至，院子外忽然传来赵虎的喊声：“采薇姑娘。”那声音仿佛是故意压低着，却又尽量让采薇能听到
“是赵虎。”因夜阑人静，仅仅一声两人都听到了，丁月华忽然坐立不住了。
欧阳也曾心下觉得怪异，不知为何赵虎会在三更半夜时候敲门。脑中第一个反应便是赵虎带来了展昭的消息，便道：“我去开门。”
“不，我去。”丁月华连忙起身走了出去，一路小跑着，一路将身上披风紧紧裹住。欧阳也曾提着灯笼，大步地跟着她。走到门外，赵虎见竟是丁月华自己如此迅疾地亲自前来，一阵惊愕。
“展夫人。”赵虎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却见丁月华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他身边的一个宦官身上。
那宦官见丁月华盯着自己，上前道：“展夫人，我是皇上身边的周怀政。”
皇上身边？丁月华脸色一阵急遽地变异，为何不是公主身边而是皇上身边的？
周怀政道：“展夫人，我是奉皇上之命来接你进宫一趟。”
在场的几人除了周怀政自己外，其他的人都惊诧不已，皇上让丁月华进宫做什么？难道他仍对此前丁月华行刺之事耿耿于怀吗？
丁月华的面色上像是有几丝诧异又有几分不安，见她一脸怔忡着，欧阳也曾只得用手轻轻碰了碰她。
却听周怀政道：“展夫人，请尽快，皇上稍后还要早朝呢。”
丁月华在欧阳也曾的提醒下转而镇定地道：“好，我这就随你去。”
欧阳也曾和赵虎听她说得轻松，忽然齐齐阻止道：“月华妹妹。”“展夫人”
丁月华轻扬起唇角道：“不妨事的，我去去就回来。”
欧阳也曾见她一副轻松淡定的样子，又一向深知她的行事做派，便也没了刚才剧烈的惶惑感。上前替她紧捻了捻衣服，又给她打上披风上的结。道：“我同你去，等在皇宫外头。”
丁月华点了点头。
赵虎道：“展夫人，我也同去。”
丁月华道：“不用了赵虎大哥，有欧阳姐姐陪着就行了，早朝时你还要守在大人身边呢。另外，当下之事烦请赵虎大哥先不要告知大人，等我回来再说。”
赵虎想了想，心知欧阳也曾的武功。却对丁月华不让告知大人一事犹犹豫豫，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说罢，几个人跟着周怀政走了出去。
宫里的豪华车辇等在外面，丁月华和欧阳也曾上前没有多久就到达皇宫。
皇宫的御书房里只剩了赵祯，周怀政和丁月华。
丁月华见到赵祯，也没有下跪，只福了福作了一揖。赵祯也不以为意，只将手中的一封书信在丁月华面前晃动了几下道：“翎翎做事一向没有城府，几下就被朕看出端倪来了，你实在是托付错了人。”
丁月华定定地望着那封书信，见上面正是自己写给赵翎的书信，却不知怎么竟落到了赵祯的手中。当下却也只淡淡道：“原来皇上深夜谴我入宫，是来问罪的？”
赵祯道：“不是，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引了西夏武士前来。不过朕看了这书信中的内容，所以朕也陪着你们今夜在那些西夏武士面前也演了一场戏，朕以自己的性命跟他们相赌，好使展护卫一切顺利。”
“哦。”丁月华将目光集聚于赵祯身上，这个皇上倒是一次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想来，自己所做的事他也一定全都知晓了。便道：“皇上既然不责罪于我，那我便告辞了。”
赵祯紧紧盯着她那张虽显憔悴的脸道：“等一下，朕还有事？”
丁月华定定地站在那里，却见赵祯从书桌上拿出一封书信和一副画像让周怀政递给她。
周怀政还没来得及将画像递过来，丁月华已经瞧见那画像上的人显而易见正是自己，看上面的服饰也是自己嫁为人妇后的装束。
很显然，这画是在她成亲后画的。细看，这人画工非常高妙，画里的自己穿着平常常穿的服饰，眼神中略带着些幽幽的怅惘，比近日的自己丰润些许。一阵一阵地惊诧涌上来，这画师竟能将她的神韵气质分毫不减地画了出来。
再看那封书信，却见上面对赵祯的称呼是吾兄。那字甚是笔墨横姿，酣畅潇洒，大有笔扫千军之势。丁月华只觉得此人的书法实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是她再往下看，却再无心去顾及那书法究竟如何，那封书信竟是辽国圣主的来信，信中言语虽显客气恭敬，却所书所陈无不让人明显感觉是趁着宋夏交兵之际来敲竹杠的意思。
增加岁币，索回曾被周世宗柴荣掠夺的关南十县地以及晋阳，还有要求与宋国公主联姻。而更令她诧异莫名的是，信中还附加了索要一名女子作为公主的陪嫁，那名女子便是画像中的女子，那不正是自己吗？
丁月华只觉得荒诞至极，她早已嫁为人妇，岂能还被他人强取索要？而且辽国圣主怎么知道自己？
“展夫人，你又是如何识得那耶律宗真的？”丁月华的惊诧震怒对于赵祯是可想而知的。
丁月华道：“我并不识得那耶律宗真，不过如今这样皇上当如何打算？”
“朕之所以邀你前来，无非是想让你自己做打算。不论是包拯还是展护卫皆是朕的股肱之臣，再说，朕也亏欠丁将军良多。所以朕不会勉强于你，展夫人若不愿意也该自己做好准备。”
皇上的意思很显然并没有将自己交予辽人的打算。
丁月华却只是站立着默不作声。
“既然你已知道了，就这样吧，稍后朕也会和包拯商量此事，你且去吧。”
凝滞好久，丁月华终究还是跪拜了赵祯，然后退了下去。
天已是蒙蒙细亮。
皇宫外的墙角处，欧阳也曾等在那里。
“怎么样？”欧阳也曾见丁月华能安然无恙出来，心中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是问道：“皇上并没有为难你吧？”
丁月华摇了摇头。两人在马车里，丁月华将辽圣主求姻之事细细说与欧阳也曾。
“辽圣主！”欧阳也曾面色惨白，嘴里低声呢喃着这三个字。眸底深处却是倏然一阵风起云涌，眉间凝结着一种扭曲的痛楚。此时的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眼前又是一片殷红，刀剑刺破身体发肤时鲜血喷涌而出时的情形交叠在她脑海中。鼻间又闻到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耳边又响起那一声声的哀嚎、咆哮及痛楚地——
过了好久，欧阳也曾嘴里又重复吐出那三个字来：辽…圣…主。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她百般感情万般纠结一般地深不可测。丁月华看着她，只觉得怪异，她心中的欧阳姐姐一向是远离尘嚣之人，此刻如此的神情的她却是从未见过的。
“欧阳姐姐，你怎么啦？”丁月华触了触她的手，却觉她比自己还冰冷，脸色比自己还难看百倍。
“没事，我——没事。”欧阳也曾声音依然发颤，却终于算是回转过了心神。在回头的刹那，仿佛将那些前尘往事再次甩开，定了定身只将话题扭转道：“那怎么办？你可有对策？”
丁月华茫然地看着她，却过了半晌才道：“我想去找展大哥。”
“你要去边关？”欧阳也曾甚是诧异。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什么不可以。
丁月华道：“与其终日等着担心着，不如现在去找他。”
“可是，边关凶险——”欧阳也曾稍紧一些地抓起她的手。
丁月华淡淡道：“我如今——再大的险阻又怕什么？”
欧阳也曾叹道：“唉，可是你一人又怎能去？”
丁月华道：“你放心吧，我自能应付一切艰难险阻。”
欧阳也曾奇怪地看了看她，发现，自从皇宫出来后，她的眉头反倒是疏结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恢复了稍许昔日的神采了。
“可是，你如今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西夏又路途遥远，你又如何能去？只可惜我不便介入，否则，定然送你前去。”
欧阳也曾说者无意，丁月华却听者有心，她只觉得这话甚是怪异，什么叫不便介入？她的意思很明显是不便介入宋夏战争？难道她果真不是宋人吗？想着，又想起采薇曾说欧阳也曾的长相跟那叶公子实在相像，如今细看，看着欧阳也曾的面目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