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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钰连着送了两道圣旨回国都，让恒亲王拟旨，一道是增加赋税，增加军需的；另一道则是关于贫困地方，交不起粮食可以用银两或者签条抵押的
据张大人所知，这两道圣旨国都都颁布下来了，只是效果不尽如人意。
萧钰所在的位置，正好把张大人复杂的眼神全部收入眼底，他勾唇，“还是说有其余的消息，你在瞒着朕？”
“皇上”张大人倏地跪下来，“臣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说？”萧钰声音颇冷。
张大人怕了，他不停磕头，道：“臣到江浦的时候，发现江浦军心不稳，有一些士兵已经知晓粮草不足，增添税收的事了；我听樊将军说，还有一小批逃兵，已经从江浦逃走”
“逃走？”萧钰倏地站起来，“谁给他们的胆子？”
临阵脱逃，一旦查到了，那可是死罪！还会连累在乡下的家人！
正常来说，上了战场的士兵宁愿死在沙场上，也不愿意临阵脱逃被治罪，连累了家里人
他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樊将军还说了什么？”
“樊将军说，若国都还不送粮食过来，他将带着一部分人回去，卸甲归田”张大人把他在江浦听到的话，一一说出来，每一句都让萧钰愤怒不已。
高坐上的人脸色黑得难看，“好一个樊将军，朕不知，朕的威望在他们眼中，竟然不如一个粮仓了。”
张大人不敢说话。
“昨天傍晚，国都送来了消息，闫大人拒绝打开国库，再为徽州提供粮食；今日樊将军就通过你的口来告诉朕，再没有粮食，他们就回去了”
“闫府。”萧钰低声呢喃着两个字，眸光冷得仿佛来自地狱，“他当真以为，朕奈何不了他们吗？”
军机处闫大人，有一个军功赫赫的兄长，曾经是闫家军的主帅；南越国大半的军权都在那位闫将军手中。萧钰从大楚回去之后，领着十万人攻破了禄口关和青朝关，消息传回南越国之后，老南越皇费了一些心思，从闫将军手中收回了兵权，解散了闫家军，把部分兵权给了萧钰，以便他控制青朝关等地。
也因此，萧钰才得了南越国的兵权。
没想到，一报还一报，他的军权才夺过来几年，还没有焐热，军机处就直接为难他，拒绝提供粮草。
“闫清作为闫家军主帅都没有开口，闫明扣住粮草，又能怎么样呢？”萧钰倏地站起来，道：“陪朕去一趟江浦，朕要见一见那位樊将军。”
第1386章 君无戏言（）
事实上，要不是王泽之和诸扬两人时不时带人突袭，萧钰早就该到江浦一趟了。拖了近十天，两边的粮草都所剩无几，如今实在不是一个谈判的好时机
相比徽州的严阵以待，江浦的将士们要显得松散一些，萧钰到的时候，他们还在半山腰上采着果子，挖着能入口的树根，俨然是一派乐观的作风。
一路有人迎着他进去，直达樊将军的帐篷。
樊将军是此番江浦驻军的主帅，帐篷是这一带最好的，他跟萧钰享受着一样的待遇。才刚刚进来，他脸色便拉下来，“樊将军呢？”
“回皇上，樊将军”
“皇上这么着急找末将，真是失礼了。”底下的小兵还没回话，樊将军就从外头进来。已近中秋，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裤脚高高撩起，还带着一股微微的腥气
萧钰皱眉，“你这是去哪里？”
“捉鱼。”樊将军毫不忸怩，大方回答。
萧钰沉着脸，“一方主帅，竟然领着人去捉鱼，樊昆，朕竟不知你还有这点能耐！”
樊将军没有说话。
“捉鱼，采果，挖树根。你们是来行军打仗，还是前来野营？你看看这周围，哪里有半分作战的模样？”帐篷两边开着一个小窗户，从他们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出去。
外头的将士们正在分派浆果，衣衫不整，甚至连刀柄都沾了泥迹
“否则呢？从这里赶回国都，沿途需要十多天，这些将士们连回城的路都没有粮食了。皇上还要他们怎么样？”樊将军反问。
萧钰一怔，他只捉住了两个字，“回城？”
“国都迟迟未派人把粮食送下来，皇上还从江浦调走了大半的粮食。在未来的几天里，江浦的粮仓即将耗尽，就算他们立即赶回去，路上也没有吃食。如果我们不靠自己，难道这一路足足十多万人，要沿途行乞回去吗？”
“哦，不对！”樊将军摇头，轻笑，“朝廷增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就算我们一路行乞回去，只怕百姓们也有心无力了。”
“樊昆！”萧钰倏地一拍桌子，瞪着他。
张大人拉着他，“樊将军，好好说话”
“张大人要我如何说？当初从江浦调走粮食的人是你，说好十天内归还的人是你！明日就是十日之期，敢问张大人，江浦的粮草在哪里？这十二万弟兄们的吃食，又在哪里？我樊昆虽领着皇家俸禄，但也是一个凡人，我的底下，有十多万弟兄们等着我去给他们争取粮食，等着我去领着他们回家。”樊昆红着眼睛，同样瞪着两个人，“早知张大人调走粮食之后，毫无补给的话，我根本不会同意调度！这样最起码，我江浦的弟兄们不会饿着肚子！”
“张大人领的是圣旨前来调度，你还敢抗旨不成？”萧钰幽幽反问。
“都说君无戏言，皇上既然派了张大人前来调度，也应下归还粮食的日期，那么就应该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既然你们都做不到，那我又为何要答应调度？”
第1387章 萧凯来过，对吗？（）
樊将军冷哼一声，道：“我领军离开驻地，前来江浦，所有粮草均是国库调度出来，受皇家恩惠。这些都是皇上当初拨给江浦将士的，皇上觉得我不答应调度，就是抗旨吗？”
“朕以为，樊将军骁勇善战，是个将才。没想到樊将军还擅长辩驳，能说会道。”气到最后，萧钰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干脆在座位上坐下来，说：“事到如今，粮食也调走了，樊将军再生气也没有用。”
“张择，请樊将军坐下。”
张大人沉默着，把一把椅子，搬到樊将军身后。
他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来。
萧钰微微挑眉，眸光一点一点冷下来，樊昆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从他的一言一举里，明明白白写出来了。他勾唇，“刚才樊将军说，你放任将士们如此，是为了储备粮食，回国都？”
“是。”樊将军点头。
“既然将士们可以就地取材，可以自己找吃食，那樊将军何必要带着将士们回国都呢？”萧钰问。
“浆果是会摘完的，树根也会挖完。十二万人一天的吃食不是开玩笑，就算是江鱼，也会慢慢减少如果不开国库，此地根本不能久留。”樊将军说。
萧钰问，“你怎么知道不会开国库？说不定，粮食就在运来的路上呢？你不是知道朕已经下旨，增添税收了吗？只要粮食征了上来，那么将士们的吃食就有了。”
“南越国连年大旱，部分地方颗粒无收。就连最多雨的寒山一带，亦抵不住朝廷重新增加赋税！皇上明知道百姓苦不堪言，饥不果腹，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兴兵大楚？”樊将军就不明白了，丢失的九城已经丢失了，依照南越国如今的实力，根本就收不回来！
之前萧钰在边境一带连连受挫，就连跟他合作的西南王也被吴皇除掉，萧钰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此？非要夺回那九座城池呢？
难道他身后的无数南越国百姓，还抵不过那九城吗？
为了那九城，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如坠地狱，饥不果腹，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朕的主意，岂有你们猜测？你们只要守住江浦，只要帮助朕打下那九座城池，这样就足够了！”萧钰反驳道。
樊将军苦笑，“打下那九城？夺回嘉陵山，用什么夺？用累累白骨，堆砌上去吗？皇上就从没有在乎过将士们的性命吗？”
萧钰没有回答。
他已经得到了答案，苦笑，“就算江浦大军全部听令于皇上，帮助皇上拿下嘉陵山，夺回九城。然后呢？然后我们用什么守住那些城池？如果损失掉这二十多万的将士，只怕往后我们连脚下的土地都守不住！”
眼下，徽州、江浦等等跟大楚、吴国交界的地方，全靠这二十多万将士守着。如果攻打嘉陵山，让南越国损失惨重，那么谁来守住脚下的土地？谁能抵挡大楚、吴国的进攻？
樊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