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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将士们的遗体带回岸边，寻个地方好生安葬；继续再派人搜查皇上的下落，加紧下游的搜查，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皇上。”楚君珩道。
“是。”将领退了回去。
江中的动荡已渐渐平稳下来，楚君珩重新部署了搜救计划，搜救的重点从上游转移到下游，把大部分的人调到下游，同时，他也让他所在船往下游走。
考虑到苏婉的状况，船是以最缓慢的速度在挪动
苏婉失笑，“我真的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你刚刚脸色真的很难看，回去之后我让人给你诊脉看看。”她断断续续干呕了几次，每次都吓得他心惊肉跳，每一声干呕的声音，都响在他心头。
这里又近台溪关，楚君珩总是有不详的预感。
他很担心。
“我没事，大概是这段时间反复折腾太累了，休息过后就好。”苏婉蹙眉，道：“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是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吗？”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是担心。”楚君珩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让人诊断一下，我也能安心。”
苏婉靠在他肩头，不语。
“阿婉”他叹气。
“我知道了，等回去之后，安置好受伤的将士们，我再请军医来给我诊脉。”苏婉看着前方忙碌的身影，手心微微握起。
那头刚刚救起两个人，一人任由其余人把他抬起，已经没了反应；另一人尚有回应的能力，但身上似乎受了伤，血水被江水冲淡，只在衣服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血色痕迹。
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
茫茫江水中，不知有多少人在苦苦挣扎，在江浪中被拍晕等待救援，甚至还有奄奄一息，需要争分夺秒去营救的人。
相比这些人，她的身体算什么呢？
“等一会军医闲下来，我就把他们请过来给你诊脉。”楚君珩道。
苏婉笑，看向旁边的人，“阿珩，其实我只是刚刚不舒服，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你明知道我在这样的关头不能分心，就不能好好听我安排，让人给你诊脉一下，让我安心？”楚君珩拧她鼻子，“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正是这样的关头，我才不能因为自己身体一点不适，拖慢了你的脚步。万一你把军医请了过来，那头又有人急着需要医者，这耽搁下来就是一条人命，我怎么担待得起？”苏婉坚决反对。
楚君珩点点她额头，“现在我管不了你，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苏婉一怔。
他大步过去，迎向章羽，“怎么了？”
“世子！”章羽很激动，他深呼吸几口气，才开口：“找到皇上和夏将军了！”
第1247章 他死了（）
陵江附近有浅滩，楚绍和夏天远就是在浅滩上被发现了。
大概是余震的原因，两人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细沙，将士们在远处根本发现不了，如果不是浅滩上有血迹，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楚君珩和苏婉赶到的时候，将士们刚刚把覆盖在两人身上的沙扒开，夏铮趴在楚绍身上，用身体护着楚绍，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军医没到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婉看到那片鲜红，晕眩得几乎站不住。
楚君珩扶住她，“阿婉？”
“我没事，先让人把舅舅移开，他压到皇上了。”苏婉努力稳住身子，把那股恶心感和晕眩感压下去，她原地站了许久，才稳住身子，“我”
“我来给舅舅止血。”
“你身体不舒服，就等着军医过来，我已经让人去把他们带过来了。”楚君珩道。
军中军医不多，又遇上这么大的伤亡，哪里忙得过来？苏婉咬着牙，“舅舅伤得很严重，不能再拖了，我可以的。”
楚君珩皱着眉头。
她已经走向夏铮，在他身边蹲下。
按照惯例，她先探了夏铮的气息，确定他还活着，苏婉才松一口气。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活着就好。她先喂了夏铮服下几粒救命的药丸，才用匕首把他背部的衣服剔开，简单把止血的药物洒在他背上。
前后不过一瞬间的时间，短得大概只有一分钟不到
苏婉就走向了一旁刚刚被将士们扶起的楚绍旁边，打算按照夏铮的方法，先稳住楚绍的性命。可她手才刚刚探到楚绍鼻间，突然就顿住了
她抬头，猛地看着楚君珩。
像是意识到什么，楚君珩大步过来，“请军医，快，请军医！”
大手握着苏婉顿住的手，他已经知道结果。
楚绍他
没有气息。
事实上，相比夏铮身上的伤情来说，楚绍要比他好得多！夏铮整个人都护着他，后背几乎看不出一块好肉，楚绍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唯一的血迹都是夏铮身上流下来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他没有气息。
两人僵直不敢动，似乎是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就能掩饰这一切
陈大夫匆匆过来，给楚绍诊脉之后，直接跪倒在地，“世子”
“救皇上。”楚君珩道。
“世子？”陈大夫怔怔看着他，直白道：“皇上已经没有脉搏，断了呼吸。皇上已经”
“救皇上！”楚君珩大声叱喝，“救活他，我要你救活他！”
“我”
“快救活他！他身上什么伤口都没有，怎么可能就没有脉搏了？庸医！再换个军医过来！马上，快一些！”楚君珩站起来，急得不行，“再请多几个军医过来，要军中医术最高的！”
“阿珩。”苏婉想拉住他，被他直接躲开了。
耳边依旧是他急切的声音，“快一些，皇上出了事，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阿珩你冷静一些。”苏婉双手，死死抱住他一条胳膊，“你冷静一些！”
“皇上”
“不要说！”他突然开口。
第1248章 乱了阵脚（）
“不要说！”楚君珩突然开口。
苏婉目中一痛，她的手慢慢从他胳膊上滑落下来，跟他十指相扣，“你冷静一些，皇上出事，我们谁都不想看到。可是你不能拿陈大夫来作为发泄，还有那么多伤员等着他去救，难道就因为皇上驾崩，其余人的性命就不要了吗？”
“阿珩，他已经死了”
“我不想听！”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苏婉，楚君珩觉得自己会杀了她，让她再也不能开口，让她闭嘴。可那个人是他挚爱的人
他只能一遍一遍提醒她，不要说，他不想听。
“他死了，是窒息。”苏婉指着躺在地上的人说，“窒息你知道吗？余震把他震晕了，他整个人埋在细沙里，根本呼吸不了，他死了！”
“苏婉！”楚君珩双眸赤红，看着她。
“你看着我又能改变什么？楚君珩，你是一军主帅，你是率领着八万将士前来台溪关的，有八万人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中。这江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生死都跟你有关系？”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事实！可你挣扎，你难受又有什么用？谁能够救活一个死去的人？”苏婉摸着自己的良心，很坦诚告诉他，“我不能，我没那个能力。”
楚君珩怔怔看着她，“阿婉”
“我救不了一个死去的人，我也很难过，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无奈。可是我能怎么办？陈大夫又能怎么办？难道因为一个人，这江面上所有人都不要了吗？还有多少人在江中苦苦挣扎，又有多少人被掩盖在这细沙之下等待救援？你一旦乱了阵脚，他们怎么办？”夏铮重伤不醒，夏天远坐镇嘉陵山，王泽之远在文县。这陵江之中，唯一能做主的人是楚君珩。
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保持清醒，才能在最大程度减轻大楚军队的伤亡；才能挽回损失；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一切都整顿好
楚绍死了，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他！
“我们出来的时候，是怎么跟三舅舅说的？”苏婉问，“现在你又在做什么？”
他们离开嘉陵山前往陵江坐船的时候，说的是夏天远不能更好指挥搜救，所以才让楚君珩出来。而如今，楚君珩先乱了阵脚
“我知道，可我做不到。”楚君珩声音带着涩意。
“做不到？”苏婉咬着牙，含泪看他，“那你试着想想，楚绍如果知道，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子民因他的死而得不到救治。”
她最后一句话犹如一盆冷冷的冰水，从他头上浇下。把他的愤怒、着急全部浇熄，楚君珩慢慢冷静下来，他看着江面，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