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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利佩和丹尼各自都很忙,丹尼一个月至少会为安赫尔做四次心理治疗,随着情况逐渐好转,治疗频率将渐渐降低,其余时间,安赫尔也不常能见到他。
通常,梅森会亲自照看安赫尔上学放学,如同一位称职的管家。
回到那大房子里,小安赫尔自己完成功课,跟梅森一起吃晚餐,礼貌地送别梅森,盯着大门发会儿呆。
而后游荡到那一格抽屉前,轻轻拨动一下里头的金铃铛,照例确认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安然无恙,再合上抽屉。
铃铛轻响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天,费利佩说“你不想的话,我就不会死”,心里就很安宁。
——仿佛一语成谶,机器人毛毛真成了小安赫尔唯一的好朋友:小安赫尔在窗边画画,毛毛站姿绅士,一只机械臂给他端颜料盘;他练小提琴,毛毛在对面帮他翻琴谱;他跟着梅森上完搏击课,毛毛终于有机会化身为机甲战士,帮他做巩固和灵活度训练……然后陪他躺在健身室地垫上盯着天花板继续发呆。
费利佩每个礼拜有两三天回来过夜,周末和假期偶尔带小安赫尔去度假。
当他很晚回来,通常能看到小安赫尔趴在沙发上,漂亮的小脸正对着大门口方向,像是在漫长的等待中睡着了,身上是毛毛盖的毯子。
夜色斑斓,落地窗内空荡荡的敞厅,一具机械身躯静静守在沙发边,小宝贝安赫尔的身影有些孤独。
费利佩就一如既往横抱起小安赫尔,将他抱回卧室。夜里,小安赫尔从梦中半醒过来,自然而然地试探一下费利佩的呼吸,再继续睡。
“这不是养宠物。”丹尼建议道,“费利佩,他每天都在等你。”
“怎么这么激动?”费利佩淡淡看他一眼,偏过头点燃香烟。
丹尼指了指玻璃门外,敞厅里正在练小提琴的安赫尔:“有一天我来看他,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费利佩眉尖略一挑,漫不经心翻开一份合同。
丹尼用指节叩了叩桌边:“他在跟那机器人闲聊,给它讲笑话,然后听它那唱片卡壳一样的笑声,再换它讲一个笑话……我的天啊!”
费利佩抬眸看去,小安赫尔在练习巴赫的阿勒曼德舞曲,阳光下金灿灿的头发如同油画,一双蓝眼睛专注认真,身旁的机器人翻开了下一页曲谱。
丹尼一手轻揉太阳穴:“说真的,我为他做心理治疗这么久,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很崩溃。”
“那种行为算是病态?”费利佩指间挟着香烟。
丹尼的腿搭在桌上:“不,那是正常范围内的举动,但你不觉得心碎吗?”
费利佩没回答,熄了烟,起身走出去,推开玻璃门的一瞬间,小提琴声悠扬入耳。他静静听完这一曲,轻轻鼓掌。小安赫尔放下琴对他笑了笑。
费利佩示意他过来,垂眸问他:“有想去的地方么?”
傍晚,他们抵达圣保罗的一座海岛,他们本就住在沿海地带,小安赫尔只是觉得如果要过周末,这里岛屿是最合适的。
如果是热闹的地方,费利佩只会远远看着他。这海岛只有一幢度假别墅和几名佣人,没有其余游客,那么费利佩可以跟他一起散散步。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把毛毛也带来,因为丹尼提醒他:“沙子钻到零件缝隙里,可能会让它坏掉。”
海滩上布置好晚餐,正赶上日落,小安赫尔赤足在海浪泡沫间跑了一个来回,回到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旁,一轮巨大的夕阳浮在天际尽头。
海风伴随涛声,餐桌周围已提前亮起星光般的灯火。
丹尼和费利佩走过来,小安赫尔摘了鸢尾花,边看日落边听他们聊天。
费利佩让他坐在身边,小安赫尔把鸢尾花别在他衣领上:“在学校,他们都以为丹尼是我的家人。”
“不让你说起费利佩,你会难过么?”丹尼问道。
“不难过,你说过,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小安赫尔很自然地摇摇头。
那轮绚烂夕阳点燃了整个海平面,费利佩那双黑眸映着霞光,侧过头注视小安赫尔,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勉强这么说。
小安赫尔弯起眼睛对他笑笑。
从不跟人提起,所以费利佩成为了属于他的秘密。他有些喜欢这个秘密。
尽管夜里仍有如期而至的噩梦,一遍又一遍,都是他持枪的侧影与刻骨铭心的恐惧。但当清晨看见费利佩的时候,小安赫尔会尽力忘掉梦魇,重新靠近他。
在爱或恐惧里,有的人总会一次次选择勇气。
第7章 肖像()
不知费利佩怎么想的,安赫尔第一次看雪,就是在冬天的蒙特利尔,那寒冷冲击力太大,害得他直接对所有“气候分明的地方”产生了阴影。
那一天清晨的灰蓝雾霭中,安赫尔踩着雪,满怀新奇,同时冷得很痛苦。一座圆顶大教堂前,他滑倒在薄冰上,懵得半天坐在那儿没动。
费利佩像是故意的,根本没想扶他,只站在旁边看热闹,黑眸难得有一丝浅淡笑意。
等小安赫尔被他笑得有点恼火了,费利佩才伸出手。
他戴着冰冷的黑色皮质手套,轻轻擦掉小安赫尔眉睫的落雪:“喜欢这地方么?”
安赫尔当然摇摇头,攥住他袖口,决不想再摔倒。
费利佩解下开司米围巾,严严实实给他围上,熟悉的浅淡气息瞬间隔绝寒冷,所谓凛冬才没那么可恨了。
相比之下,萨尔瓦多的四季实在没太大差别,很难察觉时光流逝——转眼又到新一轮总统选举期了。
举国上下都有种鸡飞狗跳的热闹,每天新闻都很精彩,极右翼自由党呼声水涨船高,全新的权力格局即将形成。
丹尼一边跟安赫尔抢冰淇淋一边说:“不管谁当总统,你都得保持良好的作息习惯——安赫尔,你黑眼圈最近太重了,国王殿下难道没注意吗?”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变化很快,安赫尔长高了许多,长相依稀可窥见将来的惊艳,他手脚并用也抢不过丹尼,被他轻轻松松勾着脖颈锁在沙发上,呲牙咧嘴地道:“国王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
最初两年,有一半的日子能见到费利佩,这几年他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出现,安赫尔已经渐渐习惯了。
丹尼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舀一勺冰淇淋,放开安赫尔,关切地看着他:“宝贝儿,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安赫尔笑嘻嘻让毛毛再拿一个冰淇淋勺子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当然记得。
不论速写画练习还是油画练习,他笔下总是费利佩,那犹如神造的五官构造会在画布上一遍又一遍被描摹出来,完成后欣赏一会儿,就得悄悄焚毁。炽烈的火焰中,一笔一触化为滚烫而不可触摸的热度。
安赫尔在外不能提及费利佩,更不能把他的画拿去到处示人。
所以交出去的绘画作业上,模特通常是丹尼,画和他本人一样,多数是暖色调的。丹尼的长相当然也没得说,安赫尔十岁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一个温柔的风流男人,自打丹尼不在他面前掩饰之后,安赫尔每次见到他身边的女人都没重样过。
“说认真的。”丹尼抬起他下巴端详他,“睡眠有问题,我可以给你开药,失眠的危害比安眠药副作用更大。”
毛毛从厨房拿来勺子,安赫尔从丹尼手里那杯冰淇淋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声音含混的说:“不,梅森会陪我加大训练强度,足够累就可以直接昏睡过去了。”
丹尼笑容有些无奈,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安赫尔心里总有些严防死守的秘密。作为他的心理医生,丹尼不会硬闯这道防线,除此之外,他们几乎无话不谈。
“在你面前,我时常怀疑自己的职业水准。”丹尼对他开玩笑。
安赫尔:“不用自我怀疑,你换女伴的速度足以从侧面证明你的专业能力。”
安赫尔拽着毛毛,把它铮亮的合金身体当作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黑眼圈是有点重。
也不知为什么,最近他的噩梦有愈演愈烈之势。过去上千个夜晚,他已经能够与那反复出现的同一个梦境淡然相处,早上醒来缓几分钟、回归现实就好了。
但这些日子,梦的真实感有点过分:费利佩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额头,还有那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几乎令他夜夜惊醒失眠。
“一个好消息。”丹尼看一眼手机,“国王明天回来。”
“哇哦。”安赫尔冲他灿烂一笑,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