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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费利佩靠在沙发上,姿态极富侵略感:“忘掉过去的人和事,忘掉你的疑问。”
“……包括塞布丽娜?”小安赫尔方才几乎已经信任他了,可他这一句话摧毁了一切。
费利佩点点头,他黑沉的眼眸突然显得很无情。
他的嗓音低沉柔和:“从今天开始,忘掉他们,安赫尔,不要再提起——除非面对你的心理医生。”
这要求很伤人,仿佛他很不喜欢安赫尔的过去,同时令人生疑,他难道就是枪杀那些人的凶手。
炽烈日光下,他每一寸深邃轮廓都格外分明,他此时像个真正的魔王,不容抗拒。
恐惧重新占据上风,混杂着失望、受伤,小安赫尔知道他是认真的,这是警告。
费利佩轻轻蹙眉,他的每个神情、动作都说不出的优雅:“安赫尔,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关心这案子。”
“他们都死了。”小安赫尔恍惚答道。
费利佩微微眯起眼,神色极冷:“他们?除了塞布丽娜,他们都欺侮过你。”
梅森见状连忙咳了一声,费利佩才没继续说下去。
但他冷冽的眼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那些杂碎,每一个都该死。
安赫尔不知道他为什么动怒,也不能再追问下去。
人生有很多不经意的选择,这天起,安赫尔藏起了那段梦魇。
他总是说服自己要相信这个人,但他不能忘掉费利佩握着枪的身影。
他们之间往往如此,即便许久之后日渐亲密,安赫尔心底也总埋着一丛荆棘,那些怀疑和不确定,是尖锐的刺。他成为一只夜莺,当心脏千疮百孔,才能离荆棘丛中的玫瑰更近。
小安赫尔忍着眼泪,委屈是一种很难压制的情绪,这时候的他还不能理解所有事情,也不能理解费利佩。
如同很久以后才迟迟明白,原来他不仅是夜莺,也是费利佩的玫瑰。
“先生,他还小。”梅森叹息道。
费利佩就坐在小安赫尔身边,他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垂下,黑眸愈显深沉,他的沉默亦强势。
整整一天,小安赫尔被带去私人医院做全面体检,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肯跟费利佩说。
医生检查过右耳,费利佩亲自跟医生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出来离开医院时,忽然一改冷漠的作风,弯身抱起了疲惫的小安赫尔,像是在对他示好。
安赫尔不领情,趴在他肩头,继续以沉默反抗。
他不明白,既然那么厌恶自己的过去,为什么还要作出关心自己的样子。
上了车,梅森回头说道:“带他熟悉一下新城市?”
费利佩点点头。
从小几乎未离开过野狗区的安赫尔,第一次走过萨尔瓦多热闹的港口,街旁阳台上绽放着绚烂热烈的花儿,尖顶建筑古老宁静。没有残暴的打骂,没有随处发生的斗殴劫掠,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费利佩只是在一处餐厅露台上远远看着,陪在安赫尔身边的是梅森。小安赫尔对一切都很好奇,港口边阳光充沛,他脸上终于出现灿烂的笑容,可爱极了。
而当他回头,越过欢笑喧闹的人群,就能看见露台上静静坐着的费利佩。
梅森是个细心和蔼的人,他似乎是费利佩的管家,难怪丹尼一开始就说,以后会经常见到梅森。
经过一条僻静半坡巷子,路边一扇爬满鲜花的铁门旁倚着一个女人,她身穿艳丽的裙子,眼角有一颗痣,笑起来颇具风情。
“哪儿来的小天使?”女人友好地打量安赫尔,对他单眼一眨。
梅森彬彬有礼地问候:“吉娜小姐。”
吉娜撩开肩头大波浪长发,笑道:“梅森,总是这么一丝不苟,你太正派了。”
他们随吉娜进了院子,四处大簇大簇的鲜花,斑斓的瓷瓶点缀在花木间,走廊下风铃摇曳。
庭院内郁绿的满墙藤蔓旁,费利佩正在喝茶。满庭热烈的花簇间,他的黑头发与苍白皮肤夺目之极,衬衣袖口挽至小臂,大片的艳色鲜花瞬间沦为陪衬。
吉娜端来点心,她对安赫尔很感兴趣,甚至打趣费利佩:“把他送给我吧,我会是个好母亲。”
费利佩想都没想,淡淡拒绝。
吉娜在旁大笑:“瞧,你是一座冰山,却有无数女人想融化你,她们恨不得为你生一群小安赫尔。”
“这样的天使,给她们机会也生不出来的,吉娜小姐。”梅森微笑着说。
费利佩从桌上一个黑色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走到一旁对吉娜说了些什么,吉娜转身进房间。
她再出来时,指尖勾着一件物什,阳光下色泽闪耀。
“愿你永远安宁快乐。”吉娜对小安赫尔笑了笑。
那是一条细足链,缀一只精巧的金铃铛,合扣处是一片精致细腻的纯金羽毛,仿佛轻飘飘的,那铃铛尤其做工别致。
梅森对小安赫尔解释道:“吉娜是个不再流浪的吉卜赛女郎,这东西是祝福的意思。”
“它会保佑你远离噩梦。”吉娜把它放在一只花纹斑斓的木盒里,“费利佩先生花了大价钱,我才逼迫那老金匠接了这活儿,瞧这只铃铛儿,别处可没有。”
安赫尔:“大价钱?”
“小礼物,十万美元的羽毛和铃铛。”吉娜快言快语,不等费利佩喝止就大笑着说出来,“但你完全值得。小宝贝,换我我也愿意。”
费利佩冷着脸:“别对他胡说,那钱是另一桩事。”
安赫尔哑口无言,就十万美元而言,他觉得吉娜的确是开玩笑。
这东西真是费利佩的礼物吗?
保佑他远离噩梦,祝愿他永远安宁快乐?太荒谬了,他噩梦里全是费利佩!
安赫尔只当他们是玩笑话,回去的路上费利佩并未与他们一起,梅森把他送进门,接了个电话,神色有些忧虑。
“你有事,对吗?”安赫尔很善解人意。
梅森点头,告诉他餐桌上有钟点佣人备好的零食和晚餐,冰箱里有冰淇淋,让他在屋子里待着:“晚上他会回来的。”
这是安赫尔第一次在这房子里独处,他知道自己出不去,就在落地窗边席地而坐,看太阳从远处下沉,周围都是属于费利佩的气息。
太过安静了,他打开电视让新闻台的声音充斥四周,忽然觉得很孤独。这世界上他再也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他也不想吃东西,打从今天早上起,目睹爆炸枪击现场的后遗症才出现,他吃什么都想吐。
小安赫尔居然就在地毯上睡着了。
天早就黑了,大门传来一声沉重闷响,小安赫尔浑身一震惊醒过来。黑暗中霎时浑身发毛,门外似乎有动静。
他不知哪里来的胆气,走到门边,走廊墙上的监控显示出昏暗中靠在门上的人影。
是人还是鬼!
安赫尔后脊发寒,那人勉强撑着墙壁站起来,略一抬头,居然是费利佩。
这在搞什么?安赫尔松了口气,腿一下就软了,他拍着门,踮起脚尖按一下门禁对讲,语无伦次地喊了几声“你喝醉了吗”。
费利佩强撑精神,开门的一瞬间整个人摔进去,沉声道:“关门!”
安赫尔吓得心惊肉跳,立马条件反射地听话关上门,费利佩倒在地上没动静了。
“你……”安赫尔回头,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
费利佩捂在腰侧的手垂落,衬衣上大片猩红。
小安赫尔灵魂出窍了一秒钟,旋即扑过去抓着他手臂:“费利佩!你怎么了!”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全都抛到脑后,他只知道绝不能让他死掉。小安赫尔他身边瘫软了片刻,想起昨晚他给自己做基本检查时的医疗箱,于是跌跌撞撞冲进卧室拽出医疗箱,拽到原处,一边发抖一边打开。
费利佩短暂地醒来,声音沙哑:“是刀伤,给梅森打电话。”
安赫尔摸出他的手机,颤声跟梅森说让他快来,而后扯出医疗箱里的纱布,深吸一口气,在费利佩示意的眼神下给他按住伤口,勉强减缓失血速度。
费利佩衣服口袋里掉出一个东西,落到地上发出轻微脆响,是那条吉娜送来的足链,象征祝福的礼物沾满了血。
“你会死吗?”小安赫尔带着哭腔,尽管他们诸多隔阂,可他不想看见任何人死。
“安赫尔。”他声音很低很轻,“……别怕,安赫尔。”
寂静黑暗里,唯有这一处光亮。安赫尔按着他伤口的手臂都已经麻木了:“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