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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利佩动作快得根本看不清,转眼间已经捞住了他。
小安赫尔盯着那把枪,吓得失了魂。
他会杀了我,野狗区那些死掉的人能跟他有什么仇?他是个漂亮的魔鬼!
费利佩迅速收起枪,把安赫尔放回泡泡堆里让他坐稳:“好了,安赫尔,别怕”,蹙眉问,“今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小安赫尔一边哭一边警惕地说:“看见……死了很多人。”
没有人能骗过费利佩,但安赫尔在七岁就做到了,他就是上帝派来对付这男人的。
最后两人终于“和解”,费利佩半蹲跪在浴缸旁,皱着眉头,动作生疏地帮他洗头发。
他不嫌弃这脏兮兮的小孩,只是这种脆弱的、需要依赖的小生命,简直太陌生了。
小安赫尔洗了个此生最漫长的澡,全程都在发抖。他看见费利佩的衬衣被弄湿了一大片,又想起他接住自己的速度那么快,不禁愈发迷惑。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枪击现场,为什么又想方设法把自己带到家里?安赫尔觉得他们之间根本不该有关联,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洗干净的小安赫尔简直像壁画里的小天使,一头淡金头发柔软蜷曲,宝石般的蓝眼睛,总是一脸迷茫等待他的下一道指令,乖巧不言。
旧衣服当然穿不成了,小家伙套了一件费利佩的白色T恤,坐在大理石洗手台上,面容冷峻的男人垂眸给他擦头发。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误以为很温馨。
被抱回卧室,小安赫尔已经又困又害怕,眼前全是男人拿枪站在昏惑光线里的侧影。一个念头顽固地扎根——他早晚会杀了我。
他忽然想起母亲生前那几年。母亲是个脾气暴戾的妓|女,白天喝了酒打他,夜里接了客也打他,边打边咒骂,仿佛他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最矛盾的在于,母亲会教他写字、算数,甚至除了本地的葡萄牙语之外,还会说英语和法语。
没过几年,那女人就因药物过量死了,死的时候像一具木乃伊。
之后照顾他的是塞布丽娜,塞布丽娜也是妓|女,她总是病恹恹的,很消瘦,但对安赫尔很温柔。
如今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说不清是一场噩梦结束,又或是更残酷的噩梦才开始。
卧室里,属于费利佩的气息更加强烈,它无处不在,时刻提醒安赫尔,你落在了谁的手里。
费利佩拎来一只医疗箱,给安赫尔做基本检查,他似乎什么都会。
安赫尔的右耳受伤了,有出血,并且伴随轻微耳鸣,听觉明显逊于左耳。这是典型的爆炸震伤,费利佩很清楚。
“疼么?”费利佩问。
小安赫尔点点头,那表情,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不说?”费利佩凝目,不解地端详他,“丹尼一定问过你。”
小安赫尔摇摇头。
费利佩弄不懂这小东西究竟在想什么,对他而言也没必要懂,收起东西:“明天去做全面检查。”
他神色间有一丝阴翳,小安赫尔的右耳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给小安赫尔盖好被子,正要起身去洗澡,小安赫尔忽然问:“你睡在哪?”
好问题。
这里看起来有很多房间,可费利佩淡淡答道:“你旁边。”
小安赫尔在被子里僵成了一块石雕,困意灰飞烟灭。
费利佩并不打算对他多解释,这么做是为了不误杀他。
他曾养过一只猫。
但第一天夜里,猫跳到床上,就被他条件反射抽出枕头下的枪一击射杀。
血淋淋的教训在前,他必须适应安赫尔的存在。
完全适应之前,安赫尔必须比枪离他更近。而出于他们两个人的安全起见,枪不能放在卧室之外。
于是这问题只剩下唯一解。
小安赫尔彻底迷茫了,他不明白费利佩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对自己很好。他知道,这世界上的好都是有代价的,如果一件好事看起来毫无代价,那么它多半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诱饵”。
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得天马行空,可他的世界太小,根本想不出答案。
洗过澡回到卧室,费利佩见他还瞪着大大的蓝眼睛,于是疑惑地问:“睡不着?”
费利佩的黑眸氤氲寒冽光泽,黑发微湿,令他总算多了一丝真实的温度。
他出去不知给谁打了一通电话,再回来时,蹙眉上了床,靠在他身边床头:“给你念睡前故事?”
母亲从不给安赫尔讲故事,塞布丽娜倒是讲过,小安赫尔被他弄得更迷茫了,由于不敢轻易拒绝大魔王的提议,只能默默点头。
费利佩从床头抽屉拿出一部新手机,找了一篇童话,《海的女儿》。
他的嗓音低沉好听,安赫尔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目不转睛一直盯着他看。
同时心里无限循环着:今天不会杀我,总有一天他会杀我,塞布丽娜究竟是不是他杀的,我该怎么逃跑……
很多问题,小安赫尔永远都不能问,隔在他们中间的往事如荆棘丛生,不可触碰。
费利佩的头发、眼睛都是深沉的黑色,唇很薄,床头灯光偏冷,他看起来完美得不真实。
一个冰冷的俊美的、念睡前故事的大魔王。
这到底是不是地狱?
小天使安赫尔如此畏惧他。
故事念到一半,安赫尔困倦到极限,终于短暂地忘却了恐惧,迷迷糊糊扯了扯费利佩的衣袖:“我们在哪里?”
“萨尔瓦多。”费利佩关掉睡前故事页面,取出手机卡,把卡折断。
“萨尔瓦多从不下雪。”安赫尔半梦半醒间说。
这是他在收音机里听过的一句话。
费利佩熄掉床头灯,在他身旁躺下:“嗯,萨尔瓦多从不下雪。”
身周是他的凛冽气息,小安赫尔第一次在他身边睡去。
梦里,男人依旧站在逆光的废墟中,那双黑眸望见躲在角落的他,于是抬起枪口。
梦外,费利佩在他第一次颤抖时就醒了,摸到枪的一瞬间想起身边是他。于是黑暗中,小安赫尔得到一个轻轻的拥抱,直到这场噩梦结束。
直至噩梦结束,没人分得清,究竟是谁救赎了谁。
第4章 血液()
“安赫尔昨天问到你,应该是想见你。”
早晨七点,费利佩开门,梅森随他进来。
梅森步伐利落,他比费利佩成熟,一举一动都是军官特有的气质。
“先生,恕我冒犯,今后他都住在这儿?”梅森问。
费利佩拧开一瓶冰沁的水:“目前如此。”
推开卧室门,床上居然空无一人。
“安赫尔?”费利佩低低地唤了一声。
床另一侧传来轻微动静,原来小安赫尔整个人卷在被子里,悄无声息掉到地上了,居然就着那姿势继续睡。
梅森无奈一笑:“先生,这就是养孩子的不易之处。”
小安赫尔醒来,换上梅森带来的新衣服,礼貌地说:“谢谢。”
费利佩把他的虹膜、指纹信息录入外门锁系统。
“我可以自己出门了吗?”小安赫尔听完他的解释,精神一振。
当然,他想的是“我可以逃跑了”。
旁边的梅森笑了笑:“这只是外门锁权限,你可以进来,但出不去。”
安赫尔:“……”
梅森摆出长辈的慈祥,打趣道:“别担心,等到十八岁,你就可以自己出门了。”
小安赫尔有些奇怪,什么意思,他们会让我活到十八岁吗?
“请问。”小安赫尔轻声说,“杀塞布丽娜的人被抓住了吗?”
费利佩递给他一杯牛奶,站在落地窗前,光芒中愈显眉目深邃:“塞布丽娜不是死于枪击,而是死于爆炸。”
安赫尔没想到他会认真给自己解释。
梅森看见他点头示意,于是更详细地说:“当天发生了两件事,爆炸是由于西区犯罪集团争斗,塞布丽娜只是不幸被波及到,涉案者已经……处理干净了。至于枪击,则是另一回事。”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小安赫尔垂着眼睛,这话他不能问。
他只好说:“所以……枪击凶手是谁?”
费利佩注视他一眼,良久才开口:“不要问。安赫尔,我希望你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什么?”
费利佩靠在沙发上,姿态极富侵略感:“忘掉过去的人和事,忘掉你的疑问。”
“……包括塞布丽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