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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拍拍屁股上的雪,惊魂未定。
姬缘摸了一把脸,手指漆黑。
对着水缸照了照,倒映的人影脸黑得厉害,只有眼白还是白的,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
等姬缘盛了温水把脸洗净,武松也就着姬缘洗过脸的水洗了把手。
剩下的水倒进木盆里,添点滚热的水泡脚。
伸直长腿,武松姑娘发出了喟叹的声音。
热水烫脚真舒服。
武松这一趟去了有两天,在山里潜伏着,一双脚冻得起了疮,她毫不在意,家里也没有药膏什么的能涂一涂,痒得厉害了,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抠一下脚。
“姐夫,这一回运气不错,打了只狍子,等剥了皮我硝好了,让姐姐给你做个暖袖儿。”
“做什么暖袖,咱们留点肉,其他的都卖了吧。”
姬缘刚把馒头蒸上,在拖外面的死狍子,想放到桌上,奈何手无缚鸡之力,差点扭了腰。
这只狍子已经被武松处理过了,还有六七十斤,颇为肥硕。
“我来我来……”
武松取了布巾擦干脚上的水,换上一双干净的布鞋。
“姐姐风寒还没好么?”
她单手就拎起了那只狍子,看起来颇为轻松。
“没呢,明年春才能好。”
“又抓了药,哪里来的药钱?”武松看着厨房壁上挂的药,有些低落。
武松虽然不大晓事,却也知道家里无甚积蓄,武枝的药,都是些好药材,甚至有一两根人参须。
虽然是年份浅的人参须,也价值不菲。
“现在买药的钱是最后一点家当,日后都要靠我们自己赚。”姬缘拍了拍武松的肩膀。
“那我们把狍子整个卖掉吧。”
武松看了一眼狍子,心里想着,吃一顿热饭,再好好睡一晚,明天再去山上。
姬缘想着迎儿那双散发着饥饿光芒的大眼睛,还是没忍心让武松把整个狍子扛出去卖,留了一只肥硕的后腿。
武松回来的时候扛了一袋米,还有两颗白菜。
“胡大娘窖里多的白菜,送了我两颗。”
“好。”
那点粥本来就少,姬缘本来还担心不够吃,如今有了白菜,下一颗进粥里,应该能喂饱武松吧……
姬缘也不太会做饭,除了混煮之外还会烙煎饼果子。
后者还是因为他小时候听多了“药药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对煎饼果子有了执念,拜路边大叔为师,学了两个月。
会烙煎饼果子使年幼的姬缘获得了班上男生的崇拜,他们都尊称他为姬哥。
每次有其他班上的男生和班里人有矛盾,姬缘就会第一个冲出去,然后一群人把他拖住,嘴里念着“鸡哥鸡哥,算了算了,不杀人……”
这种奇奇怪怪的口号使姬缘在学校的名声十分恐怖。
想着想着就开始怀念过去的青葱岁月,姬缘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对着梦里疯狂回应的自己狂扇大耳刮子。
让你敢。
让你敢开火箭。
让你敢穿越。
姬缘把锅里粘稠喷香的白菜粥盛进了小陶盆,端去了外面桌上。
“我不太会做吃食,若是味道不好,就与我说,下回改进。”
姬缘有些忐忑。
“好吃。”
武枝端着碗,扒了一口粥,眼泪刷啦落了下来。
姬缘有些慌张,难道他的黑暗料理已经能催泪了吗……
“我就是单纯想流泪。”武枝擦了一下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就是这样的,姐夫你别放在心上。”
武松也知道武枝这个见风落泪的习惯,难过的时候哭得厉害一些,平日里都爱落泪,时间久了早习惯了。
“好吃。”迎儿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混着碎白菜叶子的粥,双瞳晶亮,看起来十分高兴。
姬缘有些心酸。
这是喂猪的配置啊。
一边想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
白菜清甜,粥煮得太烂了,囫囵间就落进了肚子里,五脏六腑升起一股暖意。这么混合着也还好,配上萝卜,清清淡淡,能入口。
武枝吃相还算斯文,吃完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迎儿年纪小小就很讲究,喝着粥,一粒米都没落出来,全倒进了肚子里,留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碗底。
对着姬缘利落干脆地打了个饱嗝,然后露出来一个甜甜的笑。
武松却吃得很慢,慢吞吞捧着碗,不像是喝粥,倒像是借着碗里的热粥暖手。
在姬缘注视她的片刻时间里,武松两手端起碗,对着嘴,吨吨吨倒下去了。
姬缘甚至听到了她吞咽的声音。
如长鲸吸水。
是食肉动物的气息。
“松妹,再吃一碗吧。”
姬缘本能觉得武松没吃饱。
“姐夫,你先吃,吃饱了盆里剩的都是我的。”
武松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抠了抠脚。
那个角度武枝看不见武松在抠脚,但是姬缘无意间看见了。
姬缘眼皮跳了跳,再盛了一碗粥,就着萝卜吃下去了。
生病的成本太高了,他要吃饱穿暖,赚钱好好生活。
等姬缘放下筷子,武松把萝卜丁全倒进了盆里,搅和一下,再度两只手端起盆,吨吨吨吨吨吨……
姬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武枝和迎儿都很淡定。
没多久,武松就干完了陶盆里的半盆粥。
在这之间,馒头们也进了武松的肚子。
吃完后,姬缘终于看见武松抚了抚肚子,还露出一丝意犹未尽的意思。
4。烙饼()
“几成?”武枝问道。
“五成。”武松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再给你烙些烧饼,吃不完也好带着上山去。”武枝就要起来。
上山带烧饼更合适,不占地方也不容易坏。
姬缘呆呆地问,“五成饱?”
武松再度不好意思地挠头。
又抚了抚肚子。
“我去烙饼吧。”姬缘看着武枝那见风就倒的单薄样子,让她好好蹲在被窝里。
“松妹,你在边上看着,往日我怎么做的,你和金莲哥哥说一说。”武枝吃过一顿粥,便对姬缘有很强的信心。
“好。”
姬缘正在想用什么做饼,武松就从厨房角落的仓柜里舀出两大瓢糠倒进盆里。
又在另一个仓柜了舀了半瓢面粉,加点热水,和了一下。
“姐夫你先烧火,我来揉面。”
姬缘这回用打火石的时候就顺手了很多。
烙饼…是糠饼吗?
稻米那一层谷壳脱下来磨碎就是糠粉,一般会拿去喂猪喂鸡。
武松力气很大,很快糠和面粉就不分你我,彻底融合。
油也没有了。
姬缘从狍子腿上切了一块肥肉,拿长筷子摁着在锅里涂了一圈。
“对对对,姐姐也这么做过。”武松看得连连点头。
她今年还不到十五岁,已经快一米七了,比姬缘矮半个头。
和武枝一样的杏瞳炯炯有神,五官精致而英气,换上男装也是个俊秀少年……
现在她一身半长不长的短打劲装,头发才及肩,胡乱挽了半个丸子,剩下的都披散着,颇有现代感。
在整个清河县找一圈,也没有第二个像武松这样不拘小节的姑娘。
因此…单身至今。
武松不爱留长发,每次长出来,在齐肩处拿镰刀一割,绾个道姑头,又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潇洒少女,被武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死性不改。
武松太能吃了,也吃惯了糠饼子,不觉得如何苦,反而期待地看着姬缘烙饼。
“你要是饿得慌啊~姐夫给你烙糠饼~饼里都是糠啊~”
姬缘脑中开始回旋鬼畜歌曲。
颇有些心酸。
武松擀出一张薄薄的黄色面饼,姬缘放进锅里,煎熟后放在一边的包袱皮上。
武松擀得很快,闲了下来就开始咯吱咯吱吃糠饼。
因为有狍子肉的油,格外香些。
没多久迎儿也过来了。
眼巴巴看着武松。
“这个磨脾胃,小孩儿不要吃太多。”武松揪了一小块脆脆的地方给迎儿吃。
姬缘正在烙饼,不时翻一下,忙得满头大汗。
一回头,刚烙的那些全不见了。
武松还在咯吱咯吱咯吱……
“姐夫,我快吃饱了,等我吃饱了,我来帮你烙饼。”
武松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却很清晰。
姬缘虽然没有具体数自己刚刚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