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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烈抱着胳膊,一副把孙悟空的话当做耳旁风一样。
我小声辩解道:“可是,我刚才都快要喘不过气了诶。”
孙悟空见我顶嘴,眼睛瞪得更大:“长得这么胖,你还有理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身板:我,胖?
玄奘微微皱眉,替我解释道:“悟空,是我刚才没有抓稳。”
孙悟空叉腰:“老子说话你别插嘴!”
四周一面安静,猴子抓耳挠腮,试图补救,“师父,我说得不是你。”
我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可我们刚才没说话啊。”
孙悟空得理不饶人:“但是你们现在插嘴了吧?”
本来彻底无视众人的敖烈皱眉,嫌弃道:“你是你,我是我,别沾亲带故乱扯关系!”
五百罗汉、三千揭谛静静地站在云巅,本来乌压压的一片,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于是,领头的揭谛沉下脸,挥手道:“六道轮回,各有所序,把那些妖物都送去佛骨塔。”
我们正吵得火热的时候,一道金光直直朝我头顶射过来,让人生生睁不开眼!
然而下一刻,眼前便是一黑,鼻息间萦绕着淡淡檀香味。玄奘把他的袈|裟披裹在了我的头上。
揭谛从云端才下来,踱步到一行人面前,面容四方端庄带着不可侵犯之势:
“玄奘,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和尚转过身,双手合十,无辜一笑:“阿弥陀佛,就是大法师你看到的意思。”
揭谛面容沉如冷铁:“本座只看到了你在包庇一只妖精。”
男子身体精壮黝黑,身上裹着一件鲜红袈|裟,浑身上下都是不可侵犯的气势,“你只不过是一个取经人,怎么,就凭你也想来阻挠佛门收妖吗?”
我心下惴惴,然而玄奘却是稳稳挡在我的身前。
众人只见玄奘低头一笑,如同清风拂面、朗月入怀:“小僧自然不敢,为祸狮驼国几百年的妖精都已经收服了,小僧为这死城之下的数千亡灵也感到高兴。”
揭谛眯了眯眼:“可是,还有几条漏网之鱼。”
玄奘问道:“这么说来,大法师今日是一定要一网打尽、不可罢休了?”
揭谛眼底骤升不耐烦:“看在你是取经人的份儿上,本座也不难为你,识趣的话那就让开!”话音落,身后的罗汉就乌泱泱地往前凑过来。
玄奘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放下了合十的双手。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走上前,猪八戒转了转手里的九齿钉耙,沙僧阴森森地一笑,而敖烈放下了抱着的胳膊。
本来一触即发的形势里,玄奘低头一笑,歪着脑袋看向面前的揭谛法师,一字一顿:
“看在同为佛门的份上,我也好心地提醒你一句。”
第44章 金翅雕重皈依()
玄奘低头一笑;歪着脑袋看向面前的揭谛法师,一字一顿地说道:
“看在同为佛门的份儿上;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
“趁我还没有生气,赶紧离开这里。”
闻言;一身红衣袈|裟的揭谛气急反笑,身后的五百罗汉便将手中的伏魔棒破风一挥:“嚯!”
孙悟空转了转脖子活动筋骨,率先走上前,手中金箍棒舞了个花,笑容带着十足的桀骜:“本来打算到了雷音寺再来和你们这些土鳖分个高下的,既然你们这样不知好歹,那俺老孙倒是想看看你们雷音寺的五百罗汉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音未落;孙悟空便是凌空一跃;手中金箍棒朝五百罗汉层层架起的伏魔棒打去,而其他三个人亦是紧跟其后加入阵营!
我被玄奘的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势;但也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说实话,我有些惊讶他们几个人在那些罗汉面前对于我的维护。站在最前面的揭谛法师眼睛微眯,双手成拳;身体之上便显出了一头猛虎,双拳直直朝被袈|裟盖住了脑袋的少女而去!
玄奘面容沉静若雪色,左手将少女拉到了身后,而右手挥袖而出;直直抵上了那揭谛法师的拳头!一道淡金;一道赤红;颜色交杂之时便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我顾不上其他,拽下了身上玄奘给我的僧衣,便见眼前的两人拳头掌心相抵,各自较量着道法与力气。
揭谛怒目圆睁:“玄奘!你身为取经人,包庇这妖精便是犯了连坐之罪!”
玄奘寸步不让:“若我犯了包庇之过,那你便为不辨善恶不论是非之罪!”
此时,白胡子老头跑了过来,看着两个人,急道:“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快松手别打了!”老者推开两人的拳掌,见他们还不肯罢休又要打架,文殊难得拿出前辈的气势,怒道,“我让你们住手,你们听到了没有?!还有大圣爷,五百罗汉,你们双方都先住手别打啦!自己人打自己人,成何体统!”
我拉住玄奘的袖子:“好了,师父,先别打了。”
玄奘黝黑的眼瞳盛着愤怒,却还是长呼了一口气,面容胜隆冬霜雪。
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便又扯了扯他袖子:“好啦,你别生气了。”
玄奘没有看我,只是孩子气地别过了脸,眉目轻触地低声道:“我还在这里,就没有人可以带走你。小善,谁也不能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如果他们执意要带走你,那就一定要从我身上踏过去!”我怔怔地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男子,他现在倔强的表情同我记忆深处的少年缓缓地重叠在了一起,让人感到无端地熟悉。
我还记得,少年时的玄奘总是执拗,手里拿着一本儿歌就想去追寻世间大道;
而我没想到,多年以后已然是一代高僧的取经人,骨子里依然有着那份倔强。
半响,我忍不住抿嘴笑起来,露出颊边的梨涡:“你不怕,他们回灵山告你状吗?”
揭谛轻蔑地哼了一声。
玄奘抿了抿嘴,紧握着拳头像个少年,赌气般地说道:“不怕。”
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心里却缓缓地漫过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疼:“那师父,你不怕因为得罪了那些人,就取不了真经、度不了众生了吗?”
玄奘紧紧地抿着嘴,下颌线绷得很紧、很紧。
眼前这个好看的和尚,跌跌撞撞地走在这神佛冷漠的人世中。
一路风餐露宿,一路翻山越岭。他用尽所有力气拼命地追逐着西天的云彩,如同传说中逐日的夸父,哪怕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也只为求得那片金色能怜悯这彼岸人间。
落日沉越,绯色霞光。
昏鸦暮色,天地苍茫。
每个人都很安静,也许是因为文殊的阻拦,又或者都是等待着玄奘的答案。
玄奘逆着光,落日的霞晖一寸寸地剪裁着他的身影,也隐去了和尚发红的眼角。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眨眼一瞬间,玄奘才嗓音沙哑地开口道:
“不怕。”
我震惊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下一刻,玄奘缓缓地转过脸,那双星河般灿烂的眼睛望着我,他缓缓笑了起来:“如果要拿你去换,那我不要了。”他摇摇头,用力地笑着,“我什么都不要了。”
如果要拿你去换,那我不要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
很久以后,迦楼哥站在白虎崖上,说他替我感到不值。
我想起了很多关于玄奘的回忆,可脑海中最后定下的一幕,便是在这个玄奘浑身仿佛被夕阳点燃的傍晚,他红着眼眶像个倔强的少年,对我说,他什么都不要了。
那一刻,我便决定要待他很好。
很好很好。
大概是明白了玄奘不会退让的态度,揭谛抬起手,让手底下的五百罗汉撤回了伏魔棒。
揭谛嘴角嘲讽地扯了扯,摇头道:“没想到你还是同当年一样,如今你历经九世,如来神掌还不到当年金蝉子的三成功力,可骨子里那份离经叛道却总是变不了的!玄奘,你这样的,是永远登不上雷音寺诸佛列席的。”
他这句话几乎让孙悟空毛都炸了:“我师父不配,难道你这种秃驴配?!老子呸!”
猪八戒描了描面具上的柳叶眉:“连你这种货色都能坐在雷音寺的佛位上,那看来,雷音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敖烈抱着胳膊,语气嘲讽:“好笑,一支鸡毛也想拿来当令箭?也不看看雷音寺早已不是当年的雷音寺了。”
沙悟净抬起了琉璃莫测的双眼,阴森森地开口:“你们佛门派了多少取经人,还没有一个能走上这十万八千里。要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