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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阅平瞪眼她:“老这么按着,想烫死我,快点!”
徐白还是没动。
她盯着卢阅平,心里生出种说不清的感动来。
她一直清楚,打从碰上卢阅平的那天起,这个粗狂的汉子就不曾真的伤害过她。
她也清楚,卢阅平对她的那份意思。
可这样的情感她实在无以为报。
目光的僵持下,火光有一瞬间灭了。
视线又一片漆黑。
卢阅平将被烧烫的打火机往衣服上蹭了几下降温,随即又点燃。
刚想说话时,徐白突然侧过身来,淡声说:“应该在腰部上方两寸的位置。”
卢阅平愣了愣,紧跟着大手一掀,撩开她的上衣,且借着火光终于瞧清楚了她流血的位置。
细白如雪的后背皮肤流淌着鲜红色的血液。
口子一点也不小,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被嵌在淤泥道内的小碎石给划的。
卢阅平眯着眼:“血流得有点多,但没大事。从流血的速度来看,应该没伤着血管。”
徐白没吭声,依然背对着他,只是呼吸略有一丝丝不稳。
除了陆鲲,这世上还没有别的男子看过她的后背。
徐白怎么也不会想到,卢阅平会是一个。
她深呼吸一瞬后,反手准备撩下衣服。
这时卢阅平突然说:“虽然没伤着血管,但这淤泥道内太潮湿了,就算隔着衣服也很脏,对你没好处,你先别动。”
说罢,卢阅平将徐白的衣角向上一塞,塞至她领口。
等于徐白的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徐白偏过头来。
卢阅平只说:“三哥叫你别动,你不动就对了。”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烟盒。
十几根烟里尚还完整的只剩最后三根。
卢阅平把三根完整的烟全点上,猛烈地吸起来。
烟头的红光突然成了星星一样,在卢阅平的指尖忽明忽暗。
五官英俊硬朗的他,被这微弱的光晕衬得魅力十足。
徐白微偏头:“你想用烟灰给我杀菌。”
卢阅平笑笑,把打火机揣回兜里。
连续抽了两口烟,他夸句:“可以啊,这乡下人的土法子你也晓得。”
徐白说:“这是常识。可三根放一块吸,你不怕毒死你。”
卢阅平没再吭声,待烟燃尽,掉落下来的烟灰被积累在手掌心。
这时候卢阅平才又从兜里掏出火机,瞧了瞧自个儿掌心里聚集的烟灰。
眼睛一眯后,往里吐口唾沫,胡撸几下就拍在徐白的伤口上。紧跟着剥皮似的把自个儿的背心给脱了,然后翻过衣服,将没有沾染淤泥的那一面拖在徐白的伤处,抽去了其中一只绿球鞋的鞋带,沿着他背心捆住徐白的腰。
卢阅平笑笑:“腰可真娘细,三哥一掐怕就能掐断咯。”
徐白说:“你这人,倒是什么情况下都挺乐观。”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这样。”
说话间,烟灰干涸了些。
“先就这么对付一下再说。”他伸手撩下徐白的上衣,靠在湿润的淤泥道上,微抬下巴说:“你来这小屋找老头想干什么?”
徐白侧了下身,和卢阅平并肩靠在道壁上。
偶尔卢阅平抬胳膊时,他宽阔的肩膀会与她相撞。
徐白能想象到卢阅平这会儿的造型。
脱了上衣的他,定是一块块肌肉恨不得破皮而出。
这道里太脏,他身上肯定也很脏。
好在这会儿视线又是黑漆漆的一片,黑暗在眼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缓解他们的尴尬。
轻抿一下嘴唇后,徐白慢半拍地问他:“那你呢,你回老家做什么。”
卢阅平没回答。
他的呼吸声均匀有力,几秒后,断断续续的低笑从他唇齿间溢出。
“你笑什么?”
卢阅平苦笑着说:“笑我们的身份,又笑我们注定对立的立场这会儿却一起被困在这鬼地方。”
这话听得徐白有些难受。
她又抿嘴唇:“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卢阅平却说:“没有。有时候单纯活着挺好的,哥就喜欢你这样简单的姑娘。”
徐白听后,无意识地甜甜跟着笑出声:“认识久了,发觉你也不算太讨厌。其实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可讨厌你了。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像地痞流氓的男人。”
卢阅平嘴里喷出一抹笑:“什么叫像?三哥本来也是。十几岁就不爱学习,征兵为了逃兵役又投机纹身,有些事我挺后悔的。现在想起来,那会儿如果我不逃兵役,就三哥这身体素质和综合能力,在部队搞不好还能留队,待上几年再混个连长营长的。”
徐白被这话逗乐了:“这梦做得挺美好。”
卢阅平闭上眼,嘴角笑弯弯。
估摸两分多钟的沉默忽让两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徐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主动找话题道:“我们得尽快出去。眼下想把地道挖通肯定行不通。等人来救也有很多不确定性。不然这样,你试试看能不能爬上去。如果能,你上去了再喊人来帮忙。”
卢阅平没吭声。
沉默很久他才说:“这我办不到。”
“为什么?”
他笑笑:“三哥脚上的骨头断了。”
第140章 生死一线(1)()
徐白一张脸僵住,心里头翻腾出巨浪来。
她摸索着,摸到了卢阅平那只打火机。
咔嚓一声,火光从小小的圆孔里窜出来。
“哪只脚?”徐白问。
他冲她笑笑:“右脚。”
徐白目光锁定,随后放松手指,在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脱去了卢阅平右脚上的绿球鞋。
她再度点燃火机,把火苗凑到卢阅平的脚旁。
他的右脚脚背上非常肿胀,徐白光是看着就像能感受到他此时此刻的疼痛。
短暂的几秒过后,徐白再度放松手机,将那只小小的火机慢慢放在了他和卢阅平中间,而后安静地靠在道壁上。
卢阅平见她久久不再开口,长叹出一口气,好奇又落寞地问:“要是陆鲲的脚断了,你会怎样?”
徐白用力地去咬嘴唇,一下又一下,仍不开口。
可卢阅平在某些方面特别轴,他抬胳膊耸徐白:“说。”
徐白深呼吸,淡声说:“假设今天和我一块掉这儿的是陆鲲,假设是陆鲲的腿断了,我也会像现在一样安静。”
卢阅平眼一眯:“为什么?”
徐白看不见他的脸,对着黑漆漆的一切说:“以眼下的情况来说,我们都需要保存体力,不仅要少让情绪波动,最好连话都少说一些,因为你我都不清楚会在这里待多久。”
话落,一滴泪水悄悄从徐白眼角滑下来。
她不会告诉身边这个糙汉子,她这会儿有多内疚,有多焦虑。
人的骨头断后,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处理,很可能加重疼痛的感觉,加重损伤,甚至造成残废。
她心里清楚得很,别看卢阅平这会儿和个没事人似的,如果真因为被困在这里导致后遗症,他的内心一定会想当痛苦。
他的情感徐白已经无以为报了,所以她更承担不起更大的责任。
嘴唇在不知不觉中被咬出血来,染了一嘴的腥味。
又黑又湿的淤泥道内,两人各自呼吸着。
唯一不同的是,徐白的呼吸渐渐趋于紊乱,而卢阅平的呼吸每一下都特别沉稳。
“聊个天。”卢阅平说。
徐白侧头:“说了你得节省体力。”
“如果出不去,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都没什么区别,三哥不想这么安静得等死。”
大概是因为疼痛吧,徐白能感受到卢阅平呼吸沉稳的背后隐藏的诸多情绪。
徐白想了想,妥协道:“你想聊什么?”
“告诉你秘密。”卢阅平的嘴角匪气地翘起。
可惜徐白什么也看不见。
她拧眉:“什么秘密?””
这时卢阅平突然摸起火机,打着。
火光的这头和那头,分别是两张脏兮兮的脸。
卢阅平的眼角弯弯的,他认真地看着徐白,那眼神正式极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一股莫名的窒息感觉逼近。
卢阅平抬手,将散落在徐白脸颊上的头发挽到她耳朵后面,动作温柔极了。
一抹炙热的呼吸喷在徐白脸上后,卢阅平突然说:“小白兔,三哥爱你。”
徐白的头皮瞬间发麻,浑身就像针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