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兰台位于上林苑靠西,临近太液池,整个兰台载满了无数兰花,宋梅、荣梅、程梅、楼梅、集圆、绿云、翠蝶、佛兰、大花蕙、瓣莲兰……尽是名贵的品种。六月里,苍翠欲滴的的碧叶挺拔,花朵点点盛开,淡雅素洁,清香阵阵。
因是替林云熙庆贺,此次便是家宴,宴请一众宫妃与宗亲及其外命妇。兰台四畔雕镂阑槛,可看见临水处风荷摇曳,,荷花丛中玉台玲珑,舞姬随着从远处池上水榭中传来的丝竹之声翩然起舞,宛如踏在水面,步步生莲。
林云熙无意去多听那些恭祝讨好之词,也不想去计较这些笑脸的背后有多少真心与假意,只一味含笑应答,进退得宜。这是庆丰帝予以她的荣华与肯定,她只需好好享受便可。
这一日庆丰帝自然是宿在昭阳殿的,林云熙胎满三月,渐渐安稳,只是晚上还是偶尔腿脚抽出,酣热难眠。
庆丰帝焦急无奈,正要唤人,林云熙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不必了,再起身又要惊动宫中上下,圣人叫守夜的小苏烧一壶热水,让白芷她们伺候就行了。”
守着夜的宫人悄然点了两盏小灯,服侍过林云熙拭汗换衣。庆丰帝径自倒了一杯凉茶喝下,披着外衣在屏风外踱步,轻声嘱咐跟着守夜伺候的内侍,“明早与李顺说一声,叫他记着向太医院问问,昭仪这样难以入睡,可有使其安枕,越快越好。”
内侍躬了躬身,小声道:“奴才记下了,叫师傅问太医院,能否使昭仪安枕。”
折腾了许久,林云熙才与庆丰帝重新躺下,她有些愧疚地道:“圣人明日还要早朝,妾身却没能让圣人好好休息。”
庆丰帝拍拍她的手,“怎能怪你?都是你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太爱闹腾。”又轻叹一声,“朕至今方知女子怀孕竟如此辛苦。”
林云熙困意上涌,迷迷糊糊间含混地答道:“妾身……甘之……如饴呢。”
庆丰帝心下微微一动,再转头去看林云熙时,她呼吸平稳,已酣然入眠。庆丰帝伸手替她佛开遮在脸上的碎发,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六月初三,林家五郎成亲。林云熙和皇后打过招呼,命青菱碧芷带着贺礼回忠义侯府一趟参加婚礼。林家正是煊赫盛时,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庆丰帝还钦赐一副“佳偶天成”的字为其祝贺。
林云熙极是欢喜,特意去向庆丰帝道谢,后者罢手笑道:“五郎也是朕眼前看着的,在羽林军中颇为出众,给些恩典也无妨。
近两个月庆丰帝虽然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宿在昭阳殿,但在立政殿召人的日子也不少。其中以丽婉仪、忻贵仪风头最劲,谢婉仪也不再是从前那般低调得几乎不存在,庆丰帝偶尔想起时也往她那里去一两次。
而前些时候颇得圣心的那一位才人薛氏,在连越两级晋为美人之后,渐渐失了宠爱,低位嫔妃中便仅王充仪一枝独秀。
只是五品之下的嫔妃数量真的不少,冷言讥讽、勾心斗角也更为直白激烈一些,没两天王充仪就被安上了一个首饰不合仪制的罪名,禁足半年,罚奉三月,这份恩宠也被一位美人李氏和一位宝林沈氏瓜分。
林云熙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圣人倒是越来越纵着她们了。”
董嬷嬷笑眯眯地道:“嫔妃们小打小闹,跟挠痒痒似的。圣人政务繁忙,不能天天看戏,总要找点乐子不是。”
林云熙失笑,“嬷嬷说得是,我看着都觉得热闹呢。”复又缓缓道:“不过圣人觉得是乐子,皇后就不一定了。后宫是非多,总是她这个皇后的责任。”她牵起一抹极冷的笑,“她能纵着陈氏,我给她添些麻烦,想来也是无碍的。”
皇后执掌宫务,对陈氏动下的手脚不可能一点都不察觉,然而她却放任了陈氏如此作为;琥琳亦查出些许蛛丝马迹,皇后非但放任了,有些地方甚至还大开方便之门!这让林云熙如何能忍得下?!皇后哪怕不是首恶,至少也是个帮凶!
陈氏已是贬无可贬、废无可废,但皇后还好端端地坐着她的凤位呢!林云熙自然是要给她找点麻烦,为自己出口恶气的。
“赵充仪休养了这么些天,身子好些了没有?”——说得是那一位被陈氏用曼陀罗坑了的。
董嬷嬷道:“并未见太大的起色,毕竟伤了底子,哪能好得这么快?”
林云熙慢条斯理地道:“替她开方子的是袁太医吧?皇后那边的人?”
“算不上,远远有两分关系罢了。”
林云熙微微勾起唇角,“只要挂的上就好。”轻轻拢住小腹,压低了声音道:“知会苏美人一声,我有事找她。”顿一顿,“她若识趣儿,必然什么都不问就应了,可再透露一分……我有意抬举她。”
声音蓦然又转冷,“她若不识趣……让身边的人敲个边鼓,教她怎么交好以为新宠上位。”至于以后是不是被卷进争斗、会不会死于非命,就不是她林云熙的事了。
董嬷嬷知道她未尽之意,含笑点头道:“老奴明白。”
************************************************************************************
自六月以来,林云熙腹中的胎儿便极快地开始成长,小腹一日一日慢慢隆起。腰身变粗,往日合身的衣衫也渐渐不能穿了,庆丰帝知她孕中怕热,又不能多用冰块,着意赐下许多冰蚕丝织就的锦缎,命尚宫局以此裁制新衣。
冰蚕乃极北苦寒之地特有,吐出的丝细密绵软,韧性十足,虽然性寒,但极是温和滋润,不会损伤孕妇身体,触手生凉,即便是在日头下暴晒,也依旧清凉,制成的夏衣凉薄透气,绵软清爽,很受后妃与亲贵喜爱。
只是冰蚕数量少,产出的冰蚕丝也少,经过一系类的炮制,最后能得到的锦缎也不过这么十余匹。宫中太皇太后、圣人、皇后的份额自然不可能缺,余下的都给了林云熙,其他嫔妃便没有了,虽然补换了其他珍贵之物,但林云熙这独一份的恩宠,依旧是叫人侧目。
任那些嫔妃再怎么怨妒,林云熙都懒得理会,穿着一身冰蚕丝衣每隔五日去向皇后请安——皇后早就免了她去的,但终归是中宫,她在暗地里给皇后找些麻烦没有丝毫压力,明面上总还是要敬着一些。
不能推了皇后的好意,折中一下,既给了皇后脸面,又在庆丰帝那里留下不娇纵的印象,何乐而不为?
只是每一回去,不免要听些闲言碎语。不过她如今正是盛宠,又为皇后之下第一人,大多也就是些指桑骂槐、拐弯抹角的酸话,还没有人敢真的给她脸色瞧。
这一日天色沉沉,天边乌云密布,狂风呼啸,似有一场大雨来临。
“主子今日还去重华宫么?天色这样坏,说不定路上就要下雨了呢!”
林云熙看了看天,略皱皱眉,“也无妨,你叫人带好雨伞蓑衣便是。”
青菱道:“可是……万一下雨,这雨天路滑的……”
“总归现在还未下雨,皇后也没差人来回了我,我总是要去的。若半道里下了,我着近处寻个宫室比一比就是。”
青菱见她主意已定,不好再劝,便逐一吩咐了下去。
到重华宫时天色已如黄昏,阴沉沉的颇为吓人,风声呼呼,隐隐有沉闷的雷声轰鸣。
众人一一与皇后请过安,坐着说些闲话,宫门闭上,风雨便尽数关在了门外,殿中盏茶温热,香炉生烟袅袅,嫔妃座椅间相隔的小案上奉着凤尾、茉莉、蝴蝶兰,花香幽幽,清爽宜人。
未几,忽然一道闪电雪白地照过天际,映得殿中也是一片光亮,又听得一声雷鸣轰然炸响,众人吓了一跳,有宫人推开小窗,低声回禀道:“外头下雨了。”
忻贵仪赶紧拍拍胸口,“三清在上……真真吓死我了。”
皇后也被惊了惊,只是片刻就缓了过来,笑道:“贵仪向来胆子大的,怎么今儿被惊着了?”
忻贵仪道:“妾身不是怕,是被吓着了!好端端突然一声响,妾身魂儿都要被惊散了。”
敬婕妤亦随声附和,又看了林云熙一眼,语气莫名地道:“昭仪好定力,竟没被吓着。”
林云熙恍若未闻,忽然脸色一白,捂住了胸口,低着头微微喘息。青菱忙上前替她拭汗,“主子,你怎么样了?”
皇后与忻贵仪对视一眼,得!不是没被吓着,是反应慢了半拍!
皇后温言道:“妹妹可有不适?不然先往后殿躺下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