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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圣人真心喜欢过的柳氏,都没捧得她无法无天。
可就是从林氏入宫起,圣人仿佛就慢慢地不再信任她了。他似乎更愿意维护、信任林氏,到了如今,连皇后的尊严他都不在乎了。
皇后心底无法克制得冒出一个念头来。
是不是林氏在捣鬼?
是不是林氏在背后挑拨,所以叫圣人和她离心了?
皇后知道,这可能并不是最要紧的原因,但她却不能阻止自己这样想。
她宁愿是因为这个。
皇后勉强让自己不去深思,淡淡笑道:“罢了,不过是几个闲人。等来日与圣人说一声就是。”又交代许嬷嬷,“叫太医每日来回话,不管婕妤病得多重,都要给我治好了。你再挑些上好的补药,亲自送去。”
许嬷嬷忙笑道:“是。老奴这就去办。婕妤若知道主子关怀仁厚,必然会好起来的。”
然而忻婕妤的病却未见好转,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起来。
到了第四日,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庆丰帝才盯着人给皇长子迁宫,就听太医们胆战心惊地来请罪道:“进了药不见效,针扎下去人也不醒,婕妤不是‘病’,而是无心求活。纵然华佗再世,也难救心病。臣等无能,婕妤无心药可解,实为天数。”
短短数日,忻婕妤已是病骨支离之态,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林云熙纵然与忻婕妤不对付,更没有什么交情,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由心头微微一酸,颇为不忍。
庆丰帝叹息之余,先将晋封忻婕妤的旨意发了出去,进其为夫人,再赐封号为“忻仪”,
原本要办的选秀也暂且停了,以安其心。庆丰帝又早晚赶去看她,只盼能挽回一二。
太皇太后对此十分不满,只道:“区区婕妤,怎值得圣人为搁置政事?”
庆丰帝与忻婕妤的情分虽浅薄,但他不是冷心冷肺之人,自然不愿看着她白白香消玉殒。若能救得回来,不枉他心存善念;若忻婕妤真的撑不过,他稍作迁就,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何况宫中嫔妃病危,殿中省备下后事,满朝大臣尽知,也没有急着催他选秀的。反而私下都道圣人仁义、念旧情,不是贪图美色、喜新厌旧之人,让他的声名更盛了一筹。太皇太后顾着自己的谋算,到底有没有想过,他是她的亲孙?
或许有,只是比不得程家重要罢了。
庆丰帝脸上闪过些许嘲讽之色,终究压下了火气。
他不想再跟太皇太后吵一次,尤其是为了程家的事。
这只会提醒他,在他的祖母眼里,他没有外人重要、没有程家重要,他不过是祖母为了私利可以随时拿起来或者丢掉的一样工具。
庆丰帝淡淡道:“皇祖母既说是政事,朕自会与朝臣商量着办。您好好颐养天年,不必为前朝的事费心了。”
又是不欢而散。
庆丰帝照旧去看忻婕妤,林云熙陪着他,这两天多半都是在延庆宫。忻婕妤没有好转之象,林云熙也不过坐着看她一会儿,再陪庆丰帝回去安歇。
这日她在忻婕妤榻边稍坐,太医便来道:“婕妤药石无医,若今晚再不醒,只怕就挨不到明日了……”
庆丰帝不愿再听,推称政事繁忙,先一步离开了。林云熙默默良久,青菱小声问她道:“圣人走了好一会儿,主子可回宫么?”
她长长叹了一声,复又低低一笑道:“红颜未老恩先断,只盼你来世无灾无难、昌平安泰,别再做个苦心人了。”
青菱忙四下张望了一眼,并无旁人在侧,方微微松一口气道:“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婕妤未免太过灰心了。她这样年轻,何愁将来呢?”
林云熙看她一眼,道:“一死百了,自然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青菱叹道:“婕妤确实可怜。白白没了孩子,竟连怪谁都不知道。”
林云熙摇了摇头,冷笑道:“她心宽,要换了是我,不问个究竟,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的。”
青菱赶紧“呸”了几声,向着自己的嘴狠狠打了一记,道:“都是奴婢不好。好端端得说什么死不死的,回去得熬些柚子水去去晦气。”又跟她抱怨道:“主子也小心些,这是在别人宫里呢。若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林云熙笑应道:“好,我不说就是。”抚平翻起的衣角,“走吧,时辰不早了。”
余光扫处,只见榻上忻婕妤急急喘息了几声,倏然睁开了眼,嘶声道:“谁!是……谁……”
她吓了一跳,忙去看忻婕妤,“你醒了?!”
忻婕妤苍白的脸上泛起奇异的酡红,眼睛睁得大大的,迸射出惊人的光亮。她胸口起伏,努力想要说话,却断断续续嘶哑不成语,“恨!…谁?……我……孩子,我要杀……”
林云熙来不及多想,吩咐青菱道:“快去叫太医!”
太医宫人们手忙脚乱地涌了进来,又是切脉下针又是端茶倒水,林云熙看他们忙成一团,无意在里面添乱,扶着青菱到了正堂里等候,又遣人去给圣人皇后回话。
皇后很快就到了,神情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欣慰,执了忻婕妤的手道:“万幸万幸,你没事就好。”又一迭声地问太医:“婕妤如何?可还有什么大碍么?”
忻婕妤久病未醒,支撑了片刻仿佛是在等什么。听皇后说话,脸上的神色十分冷淡,几乎称得上事厌烦了,不由闭上眼别开头,不一会又昏睡了过去。
皇后命太医尽快救治,含笑与林云熙道:“昭仪是陪圣人来的么?”
林云熙淡淡道声是,皇后愈发和颜悦色起来,“这几日妹妹服侍圣人辛苦了。这里有我在,妹妹尽可安心,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林云熙知道皇后打的是这个主意。
把她劝走,再做一副体贴关怀之态,等圣人来了,照料忻婕妤的功劳自然都是皇后。
皇后也想得太美了。想邀功,也要看圣人领不领情。
有这份功夫在她面前使小心眼,怎么就不知道每日圣人来时,也跟着抽空走一趟?哪怕是做个样子,圣人都不会就她而舍皇后。
帝后亲睦,仁厚体下,难道不比什么都好听?
林云熙不贪这点表面虚功,便顺势告辞道:“有娘娘照拂,妾身没有什么不放心。”
她走出老远,忽地想起一事,肃声问青菱道:“你还记不记得忻婕妤说的话?”
青菱肩头一抖,压低了声音道:“婕妤…那是病糊涂了……”
林云熙稍一停顿,心里却微微有些后悔起来。她以为忻婕妤是听不见的,才说了几句,没有丝毫防备。没想到她病得那么重,竟还能被激起生志。
林云熙虽怜悯忻婕妤年纪轻轻便命笀无多,但也没刻意要救她。可怜无宠、芳魂早逝的嫔妃不在少数,她难道能一个一个去救?最多不落井下石罢了。何况忻婕妤与她本就不是一路的,她不恨她,也不喜欢她,忻婕妤若真没了,也是自己的命数,怨不得别人。
可忻婕妤如今哪里又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单凭那狠戾已极的神情,就知道她是不愿意等死了。不仅不想等死,还要闹个天翻地覆,把害她小产的人找出来。
林云熙微微攥紧了衣角,忻婕妤会去浮云殿,还失足小产,与那件事必然脱不了干系。她没想对忻婕妤下手,却有人顺水推舟,除掉了皇嗣,还超脱事外。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经手此事的人不过十个,大部分都已在黄泉路上。但还有人活着。
活人是最守不住秘密的。
回到昭阳殿时还不到正午,草草用过膳,秦路进来道:“圣人去了延庆宫。太医不得以下了一味重药,婕妤救回来了。”
林云熙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心里有准备,并在意料之外。只是心头的弦又绷紧了一层。
慎独。慎独!
她舌根微微泛苦,总算体会到了阿爹教她这两字的意思。
那些曾以为周全的谨慎小心,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秦路低着头,许久没听到动静,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抬眼扫了扫,又飞快垂了下去。
林云熙在上头看得清楚,道:“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吞吞吐吐做什么?”
秦路道:“太医用了主子送去的野山参。”
分量重的方子也需药性足的药材来配才有效,太医又是一贯求稳妥的,被圣人压着拟了方子,哪里再敢担别的干系?自然是延庆宫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