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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冷冷道:“罚你半年月俸,好好警醒警醒!想清楚了什么最要紧!”
有林夫人坐镇,林云熙稍稍安心,躺下来才发觉出了一身冷汗,腹中微微翻滚,几欲作呕。唬得众人又是一阵慌乱,打了热水替她擦拭更衣,复又服了一剂安胎药。
不一会儿姜太医便背着药箱来了,诊了脉皱着眉道:“昭仪胎气有些震动,仿佛是受了惊吓?”
林云熙此刻脸色不好看,勉强道:“刚刚不知何故有些心悸,腹中这孩子又闹个不停,我实在无法,才请太医来瞧一瞧。”
姜太医拱一拱手道:“您平日里调养地极好,虽然胎气有些不稳,也无大碍,只照着臣从前开的方子再用上三日即可。”
林云熙淡淡一笑,“如此便好。”
她抚上高高耸起的腹部,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清了出去。无论是蓄谋已久的刺杀还是趁势拔除那些顽固,如今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
林夫人知她无碍,又在她耳边轻声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宽慰几句,转头去和董嬷嬷商量着怎么将昭阳殿上下整治干净,不叫任何有心思的人动了手脚。
林云熙摸着肚子苦笑,她终究是太过稚嫩了,要修炼到如阿娘那样冷静自持、稳若泰山,还远着呢!心下却大大地舒缓了,只闭门谢客,安心养胎。
然而庆丰帝遇刺,京中虽尚有严相等重臣,诚亲王等宗亲亦随之坐镇,但消息传来,还是免不了人心惶惶。一时风声鹤唳,山雨欲来,宫中更是躁动得厉害,甚至有风闻圣人被刺身亡、诸皇子年幼、当奉迎前简亲王为帝的传言来。
皇后震怒,半天内揪住了这一连串儿不安分、到处嚼舌根的宫人,让掖庭令着人捆了,当着满宫上下的面足足打了一个时辰的板子,生生拖出去杖毙!
如此雷霆手段,方才将宫中波澜弹压下去,只是尸首还未拖出西郊,便又遇着秋氏生产,在冷宫里j□j了两天两夜,竟诞下一对龙凤双胎!还是两个分量十足、健健康康的孩子!
皇后忙得焦头烂额,看着许嬷嬷抱来的孩子心口堵得慌,咬咬牙一道命令下去,还是叫秋氏产后血崩死了。却不知道把这两个孩子放到谁那里,只得戳心戳肺地留在重华宫偏殿,挑了安分老实的乳母宫人伺候,每日除了过敲打宫人好好侍奉,不再多问一声。
这个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庆丰帝的御驾终于从轩北返还。而自轩北传来的消息,圣人闲时依旧策马而行,圣体无碍。
众人尚未舒一口气,前荣王谋逆、失败被擒、党羽尽数株连的传闻便震得前朝诸臣头昏眼花
,心惊胆战。
后宫亦为此震荡不安,圣驾未至,已有数道密旨入宫,不到三日,宫中受到牵连的宫人已有百人之数!羽林军来来回回拖走了不知多少宫女内侍,各宫风声鹤唳,前些日子为了皇嗣争锋相对的几人也纷纷偃旗息鼓。
然而更令阖宫惊诧震动的却是丽婉仪先行而来的车驾,以及一道晋封修容的圣旨。
第85章 回归()
一连数日;丽婉仪的瑶华宫尽是太医往来,一批又一批的药材运进去。埋在瑶华宫的钉子亦传来丽婉仪受伤的消息;仿佛伤的还是要害。但那钉子不是贴身伺候丽婉仪的宫人,只见日日有沾了血的绷带换下;太医又每日寻药问诊;应当很是严重。
想想丽婉仪的性子,再有前回她宫寒难孕的脉象,林云熙也能猜出个大概。丽婉仪大约是想着自己无法生育;便急匆匆地邀了这个救驾之功;用以换秋氏之子,也为将来谋个依靠。
她却觉得这个主意看似精明,实则蠢透了!!
秋氏是个什么身份?就算孩子生下来便记在养母名下,庆丰帝还会不知道么?再怎么算;实质上也是罪人之子!丽婉仪又年轻,调养几年说不定就能生了呢?
退一步讲,即便还是难孕,也该找个出身不要太差的生母——至少也要是家室清白、书香门第吧?加上丽婉仪背后的诚毅伯府支持,方才有一争之力,如今养着这么个孩子算什么?便是花了力气去扶,庆丰帝也不会让她扶上去!
届时进退两难,讨不了庆丰帝的好,还要被皇子记恨埋怨,里外不是人!
不过林云熙也没那个好心去提醒,路都是自己选的,没有靠别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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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回銮已是腊月,宫中却没有多少过年时的喜庆,反而愈发沉闷了。
京中一连下了四五场大雪,因几位丞相防范得宜,并无人病亡,城内还新添了粥棚赈灾,供流离失所的百姓暂居。庆丰帝入城那天却是难得的放了晴,风清日朗,莹白色的积雪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几乎让人以为身处琉璃世界。
林云熙因身子沉重,天气又冷,是以早早报了病,未曾前去迎驾,只在宫中等着消息罢了。不多时秦路来回话说庆丰帝已回了立政殿,正与几位丞相商议国事。
因林恒并未一道随驾入宫,林夫人转头向皇后打了招呼,先行回府一趟,过上两日再回。
林云熙忖度着庆丰帝并未传召太医,还尚有余力打理朝政,想来没有大碍,才微微安下心来。又估摸了一下时辰,便叫人送了菲睁粳米粥并一碟葱爆羊肉一碟百合糕去立政殿。
直到入夜也不曾听庆丰帝去皇后那里或是传召嫔妃,林云熙便早早洗漱休息。谁知半夜庆丰帝竟悄悄来了,只带了随身侍奉的李顺。
他神情极是疲惫,眉眼间又带着阴郁,唬得林云熙忙叫人准备热水茶点,又要起身,被庆丰帝一把按住,“你大着肚子,当心摔着!”
未见时不曾有多挂念,此刻林云熙凝视庆丰帝略有些难看的脸色,心中却蓦然酸涩起来,眼圈微微一红,拉着他的手竟说不出话来
庆丰帝原是扶着她,见她泪眼朦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边坐到床沿上一边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哎!别哭啊……”默然叹了口气,顺势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
林云熙抽抽鼻子,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庆丰帝的脸颊,微带哽咽道:“你回来了。”
庆丰帝一震,忽而笑道:“是,朕回来了。”又抚一抚她柔软的发梢,温言道:“是朕叫你担心了?”
林云熙用力抱紧了他,重重点头,声音不由都提高了两分,“我快吓死了!”咬咬牙,忍不住捶了庆丰帝一下,“连报个平安的时间都没有么?你知不知道我……我还以为你……”
庆丰帝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以为什么?”
林云熙幽怨地看着他,“我怕你真的遇刺。”
“朕不是回来了么?”庆丰帝微叹一声,神色却有些迷迷糊糊,林云熙见他已是倦极,贴一贴他的怀抱,止住了话头,“圣人先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翌日天色微明,林云熙迷迷糊糊间听庆丰帝起身,驱散了睡意睁开眼,便见他站在在床前,正由两个内侍侍奉更衣。玄色衮服上绣着蛟龙出海的暗纹,在烛光下莹金点点。
一旁侍立的青菱碧芷瞧她睁了眼,忙福身道:“主子醒了?”
庆丰帝转过头来,见她懒洋洋的,不由笑道:“吵醒你了?昨儿你睡得晚,再多歇一会?”他这会儿神清气爽,昨晚脸上带着的阴郁也一并去了不少。
林云熙看他精神满满,也跟着笑道:“这会儿醒了睡不着,午后再歇一响就是了。”
青菱碧芷一左一右扶她起身,洗漱更衣。如今她身量大了,裙裳也以简单舒适为主,只着雪青一色的软绸锦裙,绣着石榴缠枝的纹样,用一支打磨圆润的老檀香木绾起头发,其他首饰一律不带。
庆丰帝执了她的手道:“打扮得这样素净,朕记得上回赏了你一支玉质上佳的的紫玉凤头钗,也不见你戴过几回。”
林云熙笑着捋一捋鬓角,“钗环多有挂坠,妾身现在身子不便,戴着也是累赘。那钗子就放在妆台上,往后日子还长,还怕没机会戴么?”
庆丰帝看着她佯怒道:“朕一句话,你便有那么多句来回,越发伶牙俐齿了!”
她瞪着眼道:“哪有?”
庆丰帝便笑,捏一捏她的鼻尖“小脾气渐涨啊!”两人出了内室,遇上门槛时着意扶了林云熙一把,“小心些,慢慢走。”
她眉眼带笑,温婉应道:“好”又问,“圣人是用了早膳再走,还是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