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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缕并未回答,她只是这般淡漠而安静地听着。
许久之后,她问道:“主子,陆阁主下一步,是要做什么样的动作?”
靖榕听完千缕问话之后,却是摇摇头。陆廉贞性子,她最是明白,却也不敢妄自猜测。那人的心,终究是比海还深一些,若是妄自猜测,却是极容易被卷入他的心思之中,不知不觉便成了对方手中的一颗棋子的。
想到对方当时的眼神,靖榕却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失神……
——也许终究是太久没见他了,看到他后,却是那一瞬间的欢喜盖过了恐怖,都快忘了,这个人曾是她年少之时最深邃的梦魇,最难逃脱的梦境……
“不知道……爹爹心思,我不敢妄加揣测……”靖榕这般回答道,此时,她的脸色是白的,唇是白的,可眼下却有几分黑影,一副憔悴如斯模样。
往日这样的早晨,理所应当是去为皇后请安的。
可昨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后累倒,想来也是众人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搁浅了一天。
只是头沾上了枕头,靖榕就马上进入了黑甜乡——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平静,仿佛真的可以将所有事情都忘却一样。
就这样,在睡梦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年少之时。
……
那一天,家中的大管家照理将饭菜送到了她的房间里,可那日的饭菜,却是格外丰盛,待到她想动筷子的时候,却发现管家对他摇了摇手。
管家只比陆廉贞大十岁最有,却是格外干练的,家中大大小小事物都由他操持,不需要陆廉贞花费一点心思。
——她便默默地把筷子放下了。
——再一刻过后,陆廉贞便来了。
他的头上顶着几朵桃花落下来的花瓣——这花也是会择人的,陆廉贞虽是狠毒心肠,却又是世间难寻的惊才绝艳的人物,这花也是三生有幸,落在他头上。
陆廉贞进来之后,抖了抖身体,脚下几片叶子,几朵花瓣。见是靖榕坐在桌子旁,也未动筷子,便也坐在了她身边。
管家仿佛早就预料到似的,给他添了双碗筷。
两人静默无言,陆廉贞动筷子,靖榕便也在他之后将筷子拿了起来,默默地吃着。
原本是美味过人,丝毫不必皇宫御厨制作的饭菜,如今吃起来,却是味如嚼蜡,可靖榕却不得不吃,非但不得不吃,还得吃的香喷喷的,吃的多多的。
待到陆廉贞搁下碗筷的时候,靖榕也将碗筷搁下了。
她偷偷打了个饱嗝儿,胃里的鸡鸭鱼肉直闹腾——她不喜欢饿,一点也不喜欢,可饱的时候,却也未必有多幸福。
管家差人打来水之后,倒上一些皂角、细盐、香料制成的粉末在水里,两人在这盆混合了粉末的水里洗了洗手后,又在另一盆干净的水中将手上的液体洗涤干净。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之后,这一餐饭,才算是真的吃完。
如鱼贯一样的侍女们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打扫地干干净净。她们训练有素,来的快,去的也快,倒仿佛有些鸠阁之人应有的素质。
打扫完之后,陆廉贞吹了吹水中滚烫的茶水,然后,将那茶水洒在了管家的脸上……
——管家半分也不敢动。
片刻之后,那脸,就红了。
“你知道做错了什么吗?”陆廉贞冷漠地问着。
他将那杯滚烫的茶水半点不剩地倒在了管家脸上,那茶水渗透了管家的衣衫,大片大片的茶叶仿佛几点孤零零的小舟一样,黏在管家脸上,使他有些狼狈,又有些可怕……
“我不该多少多言、多做动作……”管家跪在地上,虽是没有多少瑟瑟发抖,可脊背,却是挺不直了。他低垂着眼睛,看着地上渐渐变大的水渍,眼里有着的,是些许的悔恨……
“下去吧……”陆廉贞只是挥了挥手,便叫了下去了。
如此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他真是原谅了管家所作所为一样——可靖榕知道,绝非这样子的。管家只是刚刚对她做了一个动作而已,便要下去受罚了。
她刚要开口求情,可脑子里记起的,却是初见陆廉贞时的画面。
——那根被斩断了的手指……
管家的背影,颓废极了……他的不满,也不快……分明是往日的走路模样,可不知道为什么,靖榕却是觉得管家此时的背影,狼狈极了……
待到第二天见到管家的时候,发现他少了一截手指……
靖榕看着管家的手,突然眼睛有些热热的——那只手,只是对她轻轻摇了一摇而已,就失去了一截小指……
“阁主还是格外开恩了……”管家笑着说道,他笑的是那么感恩,那么开怀,却让靖榕心中是越发的酸楚了……
“我……是我不好……”
管家却是摇摇头,摸了摸靖榕的头发,笑着回答道:“终究是阁主教出来的人啊,最是不会惹他生气了,若是那日你开口求情,恐怕我的整只手都要没了……”
他为靖榕失去了一截手指,却仍旧感恩对方——这实在是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它就是发生了……
待到管家将她送上了去皇宫的轿子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为何昨日陆廉贞要陪她吃一餐饭,为何四年之前相遇,他硬要自己多说几岁。
——帝君已经二十多年未选秀了,而选秀的女子年纪,便是至少十三岁。
多年之前,他居然就谋划好了这一天了……
第两百二十章、记忆回放()
再后来,便是遇到了文音、遇到了韩星柯、遇到了欧阳素文、遇到了明凌,还有那个救了自己好多次,只能硬生生将对方记在心里的郝连城深……
宫里的世界,与陆府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陆府里的世界,是训练,是教诲,是厮杀,是活下去……靖榕原以为,这外面的世界和陆府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可当真正身处在宫闱之中时,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生活,比之陆府之中,更加凶险狡诈——此时她才觉得心中开始有些感谢陆廉贞了。
——若是没有陆府之中如此残酷的训练环境,想来她是不能如此安然地活下去的。
皇家猎场之中,她活下来了……
并非是因为运气……
她的梦,骤然之间开始凝滞住了。
斑驳的树影倒映在她的脸上,刺目的阳光从树影之间穿梭而来……
她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文音——她身上穿着那个时候的白色衣衫,上面全是血渍与污渍,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我怎么……”一瞬间,她又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看了看自己那双稚嫩而瘦小的手,上面满是细小伤口,虽然做了一些简单处理,可不免有些生脓了……她狠狠地挤压着自己的伤口,直到里面的脓血被弄了出来……
“啊,美人儿,你醒了……”那胡国少年英姿蓬发,手上拿着几个野果子,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痴痴傻傻的——分明是一个再聪明不过的人,可在靖榕面前,却总是会犯傻。
听到郝连城深的声音后,文音也揉了揉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之后,伸了个懒腰,就慢慢坐了起来。
早晨不过几个野果子而已,可也足够了。
他们这个年纪,也是吃不了多少东西的,加之见多了那样血腥的场面,便是半分胃口也没有,连睡觉做梦的时候,那背景的颜色,也是血红的……
果子的味道清甜,一点也不酸涩,也难得郝连城深可以找到。
仿佛知道了靖榕心里所想似的,那英俊少年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憨笑着回答说:“不是我找来啊,是阿舍找来的……阿舍的鼻子可比我灵多了……他本来想去捉些兔子来的,可说我早上吃肉太油腻了……于是他就找了些果子来……”
他人看似憨厚,实则却有着一副七窍玲珑心,竟是考虑的如此周到。
而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山洞外面微微露出一条黑色的尾巴尖来,见靖榕朝外看去,那尾巴尖的主人仿佛受了惊吓一样,微微把尾巴缩了缩去,再一会儿,却是将几个红艳艳的果子推进了山洞口。
“阿舍怕吓到你们,所以不敢进来——大晚上的大约看不清楚,可白天却能看清楚……”少年的宠物,也是一条看似凶狠,实则善良而羞涩的蛇,他与少年组成了一个奇妙的组合,在这个森林里住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叫陆靖榕的少女……
——那仿佛便是命运的指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