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一会子王强出来传:“肖妃娘娘,太上皇传您觐见。”
她微微提了裙摆,步上汉白玉的台阶,行到咸帝的寝殿。寝殿里开了几扇窗户,清新的空气透了进来,咸帝的床榻前已摆了一张小巧的金丝楠木书案,放置了一叠的史书。
她垂了视线给咸帝行礼:“臣妾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万福金安。”
咸帝靠在床榻,和蔼道:“曦儿,日后叫父皇。”
她微微一怔,没有多话道:“是,父皇。”
咸帝缓缓道:“曦儿,今日恒儿早早过来请安,让我放了王家的人,你是个聪慧人,定是明白为何现在不能放了他们。恒儿是你的夫君,如今刚刚登基,一切还未稳定,若是放了帅府的人,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故。历来皇帝更迭最是容易引起朝堂的动荡,轻则朝臣不安心拉帮结派人浮于事,重则伤了国之根本进而影响江山社稷,不管哪种于大宣,于黎民百姓都是不妥当的。你是个明事理的女子,若不是你也看出王帅府对大宣的危害,看出源儿的秉性不是一个明君,你也不会远离了源儿,支持恒儿。”
她低沉地道:“父皇,可是曦儿只是一个女子,也有七情六欲,王家即便再不妥,也护卫着大宣的江山,也是曦儿的至亲的人,我怎能见死不救?怎能不管不顾?我若只为自个着想,就不会回了汴梁,托病呆在扬州,眼不见心不烦,了无牵挂,可我回来就是想了许多,恳请父皇放了他们。”
咸帝看着消沉的她,缓缓说道:“曦儿,母仪天下应该有颗仁慈的心,但是并不是样样都没有原则,你只顾忌你这一头,可朝中那些被残害的臣工,他们就该死么?他们就没有家人么?东宫和王帅府克扣朝廷盐税的一半,军需也是雁过拔毛,你去过军里,也知这事对军心动摇的严重性,若是长久以往,别说是辽、契丹,匈奴,就是西夏也是打不过的。再则你姨母和帅府打压意见不合的臣工,一手遮天的专横跋扈,势必引起重重的内部矛盾,矛盾逐渐的堆积,就会酝酿巨变。投奔到西夏李元台的两个汉人谋臣,不就是因为官场黑暗,愤而投敌么?就是回了大宣的李飞,若不是你的策略得当,留了他的老母妻儿老小,怕也是叛逃了,他们到这一步,难道我们就不能自省,到底是我们的制度出现了问题,还是他们天生就有反骨?”
她不答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尖看。
咸帝犀利地瞧着不做声的她,声音有了严厉:“曦儿,你起身给父皇读《秦本纪》。”
慈姑扶了她起身,桂尚宫上了秋梨露搁在案头,她在书案边不急不缓念书。屋里龙涎香散发着行气活血治咳喘的香味,廊下的画眉在欢快地鸣叫,清风微微拂这树梢,安静的寝殿里,只有她清丽的声音在飘荡。咸帝不时指出她读错的地方,她暗地汗颜,敛了心神,一丝不苟念着书,心里敬佩着咸帝的博学深邃。
她照着咸帝说的页数念完,咸帝让她合了书,回答统一中国的秦国,在开天辟地创造历史的新纪元后,如此强大的国家,为何只二世就灭亡了?
第142章 后宫争宠的血腥()
她思虑片刻道:“父皇,一个国家也好,一个朝代也好,不可能千秋万代,只是相对时间长短而已。秦始皇大一统的功绩超越了所有的前人,他在文化上统一了文字,在经济上统一了货币度量衡,这也是前无古人的。但作为军事最为强大秦国统一统中国后,没有顺应当时百姓的需求,九年的战乱,老百姓渴望安宁,渴望修生养息,但秦始皇没有审时度势开拓创新新局面的眼界,他或许军事天下无敌,但治理国家仍一味地如行军打战一般暴行霸权,严政苛刻,那就大大不妥。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一统初期,应多以怀柔之策,安抚天下老百姓,夯实国之基础,而不是横征暴敛,律法残暴,激化社会矛盾。”
咸帝赞许地点头道:“曦儿,接着说。”
她缓缓又说道:“父皇,统一国家后,思想的统一才能让政治经济文化走上有序的富国强民,秦始皇的主观思想方向是对的,但手段和方式方法却是以民为敌,即便有种种因由也不能焚书坑儒,这样血腥残忍的手段,弄得老百姓人人自危,以至于民怨沸腾。再加上秦始皇驾崩后,秦二世杀害了公子扶苏,篡权上位,加剧了社会的动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秦始皇遗留下的种种弊端,在秦二世这一朝越发膨胀发酵,秦二世没有掌控驾驭秦国的能力,目光短浅仍然只是忙于巩固自己的地位,排除异己残杀同宗,以至于农民运动此起彼伏,最终秦国只得两世就被灭亡。”
咸帝瞧着她问:“曦儿,那你说,扶苏继位,秦国会只有二世么?”
她端坐在书案旁,默了许久道:“父皇,虽然公子扶苏和他父亲思想理念不一样,秦始皇信奉法教,公子扶苏偏向儒教,两人数度发生冲突。因焚书坑儒一事,公子扶苏的立场和秦始皇相对立,被秦始皇贬至边关,但秦始皇选得继承人仍然是公子扶苏,而不是他所喜欢的胡亥。虽然秦始皇看似对公子扶苏极其严厉,但扶苏到边关军中历练,一来掌控了军权,二来有了功勋可以服众。扶苏此人极有政治远见,心地又仁慈,爱民如子,且在边关战功累累,才能声望让麾下将士臣服,又深受百姓的爱戴,他若执政,定会采取怀柔之策,安抚天下百姓,缓和尖锐的社会矛盾,只是可惜被胡亥假传圣旨自尽而亡。”
她知晓案头的每一本史书,都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若是把太子炳、靖王爷与扶苏、胡亥相比,怕是咸帝心中早有定论。估计咸帝多年前就在酝酿筹谋,先是护卫靖王爷的性命,派了有相国之才的云叔华陪同靖王到南阳封地成长历练,随后让靖王爷主审几起极其错综复杂有影响力的案子,旁观靖王的处事能力,以及靖王在朝堂和百姓心中的声望,继而让靖王西征挂帅,控制部分军权,为拿下皇后太子和帅府做准备。这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地循序渐进,没有长久地酝酿,绝不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了主控权。
只是她昨日匆忙进宫,又一直地没有时机打探具体的情形,这中间甚有蹊跷。方才念到胡亥假传圣旨,让公子扶苏认为秦始皇要赐死于他,信以为真自杀在军中,她就有了猜疑。而历史总是不停地轮回重演,三十六计始终不因朝代的更迭而掩埋,反而历久弥新。
她也自认为靖王爷更适合主宰大宣的未来,太子炳被姨母娇惯得强横霸道,又在众人的护卫迎合与阿谀声中长大,他若主持大宣局面,大宣会不进而退。
但人非圣贤,不可能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子的私心,更何况涉及到自己亲眷。
咸帝见她神色沉重,躺回靠枕累道:“曦儿,看来你也是赞同公子扶苏是主政秦国最佳人选,你对秦国所评,父皇极是欣赏,你的心智并不逊于比朝堂的重臣,今日你且下去,明日来给父皇念贞观之治。”
她细声问:“父皇,那儿臣的外公和表舅两府关押之人,能否放了出来?”
咸帝合上眼道:“曦儿,让父皇放人不是不可,你什么时间有孕在身就什么时间放人。”
她拽紧丝绦一角,观察着咸帝脸色问:“父皇,那孝定太后和源表哥在何处,我可以见见他们么?”
王强合上了龙床的帷帐,圆滑地说道:“娘娘,孝定太后和炳王爷都还好,您不用太过担心,太上皇病体有恙,自您进宫,太上皇这几日耗费巨大的精气神教导于您,娘娘您的身子也不好,先回殿休息,好生和皇上相处,早得龙子方是头等大事。”
她不敢太过忤逆,恭顺行礼退下,慈姑引导她去凝和殿,一路她百般纠结,心事重重深。
虽然她昨日进宫前也想到了会和梁靖恒还有纠缠,但没有想到昨夜就留在了宫里,连和父母哥哥道别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半句。
长公主虽会告知母亲她留在宫中,但母亲定是担心焦虑不安,舅舅外公他们尚未放出,她又给赔了进去。
过了昨夜的惊惧凄惶以及今日请安之后,她从慌乱中镇定下来,看情形自己是逃不脱宫里为生的宿命,那么不管是万丈深渊也好,阳光大道也好,都得小心应对。
半梦,虽然有些个小心眼,也有些个使坏,但并不是心机深沉的阴毒,再加上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血脉之亲还是割舍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