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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心头咯噔一下,用力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脑海中回想起那一夜欠下的赌债的情形,顾长风忽然又长舒了一口气。那夜他是与徐富贵一起去的长乐坊,一开始赢了不少,后来都输了出去,徐富贵身上的银子约莫八万两输了个干净,他尚未尽兴,又借了十万两,二人赌了一夜直到天明输个精光。
他记得徐富贵说过,这债算在他头上。既然有徐富贵这么个钱罐子挡在前面,顾长风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乎,他整理了思绪,一边往前厅走去,一边吩咐小厮:“去一趟徐老爷府上,让他来一趟。”
前厅,谢三刀挺着大肚子笑眯眯的等着,见到顾长风,便立刻笑着行礼。
顾长风领教过这笑面虎的厉害,也不与他兜圈子,淡淡道:“坐吧,过会便有人送银子来,你且耐心等会。”
谢三刀自然笑眯眯的应下,一边品茶一边等着。
顾长风的脸色不大好,衣领处还有些许血迹。谢三刀见了自然生出几分幻想来,便试探道:“顾大人,听说贵公子今儿个出了点事,不知道。。。。。。”
顾长风脸色一沉,眸光凌厉如刀:“都是谣传,我儿不过感染了风寒病了而已。”
“风寒?”谢三刀若有所思的点头,心中却是腹诽,如今整个京都谁人不知顾家年仅十二岁的小公子竟然流连寡妇村,与年过半百的寡妇激战了一日,最后虚脱昏迷,被人抬进了顾家。
这可是现下京都最炙热的谈资,传的有模有样。
顾长风实在厌烦谢三刀的阴阳怪气,只盼着徐富贵感谢带了银子来,打发了这厮才好。
可这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徐富贵的影子。
谢三刀已经有些不耐烦。
顾长风也十分心急。
这时候徐富贵终于来了,他形容狼狈,跌跌撞撞,一进屋就给顾长风跪下,哭着喊着道:“顾兄,没可要帮帮我啊,西北发了大水,我大半的家底都被那群暴民给抢光了啊。”
顾长风着急忙慌的去搀扶徐富贵,却在听到他说家底被抢光了的时候愣住了。
抢光了是什么意思,是指徐家没钱了吗?
徐富贵哭的伤心欲绝,紧紧的攥着顾长风的衣袖不肯松手,口中一直喊着:“你要给我做主啊,咱们是未来的亲家,那群暴民连镇国公的亲家都敢抢,简直没有王法啊。。。。。。”
这时候,谢三刀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笑眯眯道:“顾大人,您看这银子。。。。。。”
顾长风憋红了脸,半晌没有作声。
徐富贵抹了把眼泪,愣愣道:“什么银子?”
顾长风呼出一口气,将那夜借了赌债的事小声说了一遍,徐富贵浑身一颤,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声道:“顾兄,这可怎么办?”
“你当真没银子了吗?”顾长风呼吸困难,感觉自尊被践踏到了脚下。
徐富贵红着眼睛道:“我哪里还有银子,京都购置的货品还有宅子都被烧了,那可是百万两银子啊,还有西北老家,千亩良田被大水淹没,店铺祖屋都被洗劫一空,我。。。。。。我没银子了啊。。。。。。”
听闻这话,顾长风这才如梦初醒。
徐家,倒了!
他未来的依仗,没了!
谢三刀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窃窃私语,再看着徐富贵哭哭啼啼,顾长风一脸死灰,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镇国公,可真把自己的颜面丢到了尘埃里,再也捡不起来了。
纵然有些许同情,但他还是摊开了手,笑着道:“顾大人,裕王殿下说了,这银子今日可必须带回去。”
十万两!
顾长风忍不住低吼:“我如今拿不出十万两,你去告诉裕王,让他再宽限几日,过几日我一定凑齐了银子给他送去。”
谢三刀皱了皱眉,为难道:“顾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是咱们长乐坊的常客,您平日的作风小的也是知道的,今儿个您若是不拿银子。。。。。。裕王殿下可是要发火的,到时候。。。。。。”
“谢三刀,我在你长乐坊输了不下数百万两银子,怎么今日你非要逼我不成?”顾长风咬牙切齿,若不是这谢三刀乃是裕王的心腹,只怕他已经下了杀手。
谢三刀耸了耸肩,笑着道:“顾大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您早些拿了银子,小的早些回去复命,大家都好早些歇息不是?”
顾长风不说话了,他知道求谢三刀没用,这家伙恨不得他颜面尽失才好。
可是如今徐富贵没了钱,府中也没有多余银钱,就连顾子俊的药顾倾城也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两白银,他上哪去找这十万两!
顾长风越想越无力,最后瘫软在椅上,像是丢了魂一般狼狈。
第120章 全家动员凑银子!()
这一夜,大概是顾长风这辈子过的最痛苦的一夜。
处心积虑交好的西北富豪,如今也落魄成了丧家之犬。他不仅没得到好处,反而赔上一个女儿。
唯一的儿子不仅得了那样肮脏龌龊的名声,更是落得一个不能人道,顾家即将绝后的局面。
还有那顾倾城,忤逆不孝,大逆不道,更让他满腹憋屈,恨不得掐死她了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汇聚到一块,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压的他无法喘息,憋的五脏六腑都快炸裂。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涌到了头顶,顾长风按着眉心,满头大汗,脸色涨红。
那双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也如同死鱼的眼睛,毫无神采,只剩一片灰蒙蒙。他仿佛预见到了顾家的未来将在他的手中毁灭。
这一刻,他终于后悔了,后悔这双不受控制的手,为何非要去赌!如今谢三刀要债上门,碍于裕王,这债他不给也得给,可是他拿什么来给?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心眼里埋怨徐富贵,若不是他大方的说那赌债他来还,自己也不会再度欠下这么多的银子,如今倒好,这老东西非但拿不出银子,反而还上门哭穷,难不成自己家里遭了秧,想让顾家给他养老不成?
顾长风一下子站起身,眸光闪烁,沉声道:“你且等我,我这就去筹银子。”
说完,他立刻就走。徐富贵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谢三刀,心头一寒,忙跟上顾长风。
走出正厅的顾长风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狼狈不堪的徐富贵,往日里只觉得他老了些,穿着打扮还是上得了台面的,可是今日一瞧,却觉得他从头到脚无一处顺眼,怎么瞧怎么恶心!
“来人,带徐老爷去歇息。”
徐富贵犹豫了半晌没走,还一脸渴望道:“顾兄,你会帮我的对吧?你一定要帮我把家产抢回来。。。。。。”
顾长风厌烦的别开脸,踩着夜色往前走,冷淡道:“放心,我一定帮你。”
徐富贵感恩戴德的去了,却不知自己在顾长风的心里已经成了一颗废子。
这天晚上,顾顾长风召集了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子俊之外的所有人。
丫鬟来传话的时候,顾倾城刚沐浴完毕。这两日不用制作神仙玉女膏和玉竹茶,她便将三滴玉液取了一滴用来泡澡净面,剩下两滴都收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刚将蓝潦草的汁液抹在脸上,便听说顾长风召集顾家所有人去明镜苑,心中不由暗忖,这么着急,必定是顾家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之前听丫鬟们讨论,说那个笑面虎谢三刀又来了。
顾倾城猜测,必定是顾长风又欠下了不少的赌债,这个时辰召集所有人,八成是为了银子。
她思量片刻,随意换了一身素裙,便带着沁珠去往明景苑。
今夜里林向晚没有回丝萝居,一直在舒雅苑帮着照顾顾子俊。此刻顾家出了大事,她又着急忙慌去了明景苑,一进厅内,便瞧见顾秦氏惨白着脸喝着苦药,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刻满了怨毒。
苏姨娘魂不守舍的坐在一旁,不适用帕子抹泪。顾佳音脸上也带着几分愁容,低声安慰着她。一旁,云姨娘神情淡淡的,偶尔低眸瞧一瞧涂了蔻丹的指甲。白姨娘则是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偶尔拉着一旁的顾瑶月说上几句,顾瑶月则像是丢了魂一般,白姨娘说什么,她只点点头,脸色越来越苍白。
董姨娘一直没有太多的存在感,此刻坐在角落,双手交叠在膝上,安静的像是一团空气。顾云湘乖乖的坐在她的身边,神情和她如出一辙的安静淡然。
林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