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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不了老三的剑,骑不了老三的马,说不服老三的弟弟,坐不了老三的朝堂,压不住老三的臣子。世上还有他这么不像皇帝的皇帝吗?
第二天,贺云祥果然上了朝堂,臣子们见了他,情绪都稳定下来,安静听他说话。贺云祥说哥哥因为连年征战,旧伤累积过多,再加上近来火龙鞭伤频发,身体实在难以支持。又思及贺云海毕竟为先皇嫡长子,遂逊位于他!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逊位诏书念了一遍。
一些臣子听了这番解释也就平复了。但还有些耿介之臣实在看不惯贺云海这副嘴脸,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仍然不依不饶地追问贺云祥:就算是皇上身体撑不住了,但为何不逊位于殿下您?皇上当年立您为皇太弟,不就是有了日后传位给您的打算吗?为何事到临头,却把皇位给了他人!
贺云祥洒脱一笑,道,“哥哥本来是要逊位给我的,但我看到哥哥旧伤沉重,实在无心为帝,只愿赋闲在家,还可以多照顾哥哥。哥哥见我着实不愿,就想到了这位……前太子。”
他盯着贺云海,故意把“前太子”三字拖得很长,满是嘲讽之意。然后他向阶下百官深深一揖,道,“列位臣工,不管是谁为帝,齐朝的江山永远不变,列位就只想着是在为齐朝江山效忠,希望列位精诚协作,治理维护齐朝的大好江山,莫辜负了哥哥打下这大片疆土的辛苦!”
说完这番话,他没扫新皇一眼,礼也没有半分,径自拂袖而去。剩下贺云海暗自气结。
可不管怎么说,贺云海跌跌绊绊,百般不易地,总算坐上了皇位。他称帝之日,也发了国书给大渊,陈允炆看过后,咬牙切齿地回复,言词有礼,应答合度。
齐朝国中换新君已过了一月。贺云海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杀了贺云阳。杀掉老三是他做梦都想的美事。但他不敢,如果老三死了,贺云祥非得造反不可。他知道贺云祥的文韬武略都是老三亲自教导的,在臣子中的基础又好,他若要反,那实在太容易了。可要是把贺云祥和老三一起解决掉,臣子们的愤怒反抗他如何应付?总不能再把满朝堂的臣子都杀了,他自己做光杆皇帝吧?
贺云海没勇气和胆量直接杀了贺云祥,就只好拿出阴损手段来,一点点克扣太子府的供给。现在正是冬末初春天气变化最剧烈最阴寒的时间,可给太子府的炭却只够生一个小小的炭炉,连泡茶的水都烧不开,饭菜的质量也越来越差,开始时虽然是清汤寡水的,好歹还新鲜,到后来就日甚一日的差,越来越少,越来越冷,越来越不新鲜。
“公子,”小吱盯着那盘不用仔细闻都是一股馊味的米饭,和饭上盖着的几片发黄的水煮菜叶,怒道,“那根死竹竿,他也太过份了吧,我今天晚上就去咬死他!”
“竹竿”两字让贺云阳心里一动,他在小吱的脑袋上轻弹一下,嗔道,“随便你叫贺云海什么都可以,但不许再叫他竹竿。另外,只为一盘馊米饭就去咬死人,你不觉得这理由可笑了点儿吗?”
“可是公子,你都已经两天什么都没吃了,要不然,我去御膳房里偷点东西来给你吃吧。”
“不许去,我才不要吃从贺云海的御膳房里偷来的东西。再说,我一点儿才不饿。小吱,你自己去找些东西吃吧,不用管我,我有些困了,去睡一会儿!”
他缩进那床又冷又硬的被子里,紧紧地蜷起身子,不只是冷,更难熬的是痛。贺云祥还真是一语成谶,这一个月来,他身上各处的旧伤此起彼伏的发作。火龙鞭的毒性更是频繁地在他的脏腑间作祟,他预感到一件最可怕的事就要发生了。
第462章散功()
贺云海在位的这段时间,后来没有写入齐朝的史册当中,这就使得睿奉帝贺云阳的当政时期,和之后的稼轩帝贺云祥的当政时期之间,出现了一段长达百日的空白。就像在这百日之中,齐朝是没有国君当政的。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是百日。这段时间齐朝是有皇帝的。只是,这位齐帝当得也忒惨了点儿。他没有自己的帝号,相应的也就没有自己的年号。这段时间齐朝还是沿用睿奉纪年,可是这位皇帝的帝号,总不好也沿用睿奉吧。这一位向来志大才疏,一心要给自己起一个光芒万丈,众皆仰视的帝号,无奈他自己想不出来,而本应负责这项工作的礼部官员突然集体才能退化,他们绞尽脑汁想出的帝号,还不如皇帝自己想出来的几个呢。皇帝火了,下严旨为他速速想个完美帝号出来。结果两天之内,礼部官员全体病倒,而且个个都有太医的医案为证,的确病得不轻,到了必须卧床静养的份上。
新皇气得眼冒金星。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被臣子给耍了。他们就是不想给他起帝号。而且,他们这样全体一病,就是他自己想好了帝号,没有礼部官员为他办理层层的手续,将他的帝号入这个籍那个册的,也是无法生效。
礼部众人的这一着妙棋,让群臣暗暗称赞,决定以后这位皇帝如果为难到自己的部门,不妨也用用这个脱身之计。
贺云海受到臣子们这样的欺负羞辱,竟赌气彻底打消了起帝号的心思,反正又没有规定做皇帝一定得有帝号,他就做一任没有帝号的皇帝好了。
只是这笔帐,自然又算到了贺云阳头上,于是,对太子府里的那位囚徒,待遇就更差了。
此时贺云阳的情况也更加糟糕,几天不吃东西已是常态,而旧伤的发作也益发严重,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止痛,贺云阳只能在昏天黑地的巨痛里咬牙苦熬。疼痛还不是最糟糕的,每一阵巨痛过后,他尝试运转体内越来越凝滞沉重的真力,知道那件最可怕的事已离他越来越近了。
“公子,我去给你偷些火龙珠果来吧。”小吱坐在床头,眼神愁苦忧伤得不像一只耗子。
“小吱,你就别在气我了好不?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可能吃她的药!对了,小吱,你有没有去云祥那边看过?”
“看过了,那竹……对他还不错,起码一应供给没少。公子,我依着你的吩咐,没让云祥看见我。”
“嗯,那就好。”贺云阳起身倒了半杯冷水喝下,“他们虽然供给不缺,但毕竟骨肉分离,尤其是清和,孩子不在身边,心里不知怎样的煎熬,唉,是我拖累了他们。”
“那我……”
“不许去大渊!”贺云阳喝了一声。
“我就是去看看两个小孩儿长大些了没有,也不行吗?”小吱不死心,甩着尾巴讨价还价。
贺云阳哼了一声,转头看着窗外,“他们肯定好得很,不用你操心,总之就是不许去大渊。你要是去了,就永远再别让我看到你!”
小吱干笑了一声,三、两下蹿到贺云阳肩头坐下,看着他冷冷的侧脸安慰道,“公子,你别生气了,小吱不会去大渊的,就是你不想看见小吱,小吱还想看见公子呢!”
半个月后的一天凌晨,整夜辗转无眠的贺云阳刚刚朦胧睡去,就被一阵怪异凶猛的剧痛惊醒,除了剧痛,还有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紧紧攫住了他,以至于从床上摔了下来他都没不知道。
“公子,公子!”小吱急得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可除了一声声地叫,把痛得不省人事的贺云阳唤醒,看他继续在剧痛中翻滚挣扎,然后再次昏厥之外,它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它还是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能化为人形。不然,起码能扶公子起来,能倒杯水给公子喝。
这一场剧痛从凌晨开始,到下午时才渐渐消退。小吱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公子还活着,他还有呼吸,眼睛也还睁着。它拖来一条手巾给贺云阳擦脸,轻声道,“公子,你试试看能不能起来,地上凉!”
可是贺云阳的意识里已经不觉冷热,只有绝望。他木然凝滞的眼里慢慢流出了泪,他的声音嘶哑微弱,他说,“小吱,我散功了!”
“什么?”小吱爪一松,腿一软,也坐在了地上。和贺云阳大眼瞪小眼。它原本想着,囚禁了公子的,只是他自己的心。只要公子想通了,他随时可以从这里出去,就算围墙再高十丈,守卫再多百人,也拦不住公子。可是现在,公子散功了,他已和普通人无异,就算他现在想通了,围墙和守卫也是他不能逾越的障碍。
小吱也哭了,它哭着叫道,“公子,怎么会这样!你一直那么努力的!”
贺云阳无言以对。是啊,他从三岁拜师,就一直是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