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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景……”他失声叫道。
她抬头看他,竖指于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替苏奇整理遗容,擦净脸庞,拽整齐了衣服,又解下腕上的一串血珊瑚手串,绕在苏奇腕上,轻声叹息,“孩子,安心睡吧,来生就好了。”
然后她起身,示意贺云阳可以让他们下葬了。
贺云阳感动,轻声道,“你身体不好,这样把随身之物给他们陪葬,这恐怕……”
天景微笑,“我没那么多讲究。他们姐弟俩一生过得太凄惨,如果死去也没有些像样的东西陪葬,也太可怜了。血珊瑚有安灵之效,希望能给他们的灵魂一些光亮,一些指引。”
葬了苏音姐弟,他们来到乾镜湖边休息,欣赏着久违的美丽景色,吃着小吱采来的野果。贺云阳想起昨晚和墨烨的恶战,只觉如梦境般不真实。但是能战胜一只万年大妖,也是足可以得意一番的事了,于是他忍不住跟天景显摆起来。
“天景,我告诉你啊,那墨烨的来历可不简单呢。据它说,它原来是妖界的大祭司之一,因为和同僚意见不和才到人间来的。它说有一个和它齐名的妖怪,叫什么蛟王孟晔,在攻打天界被一个叫陆离的神仙一剑斩了。它嘲笑我修为差,剑也不好,要杀它是痴心妄想。我就不信邪,难道就只有神仙厉害嘛。哼,那条大蛇看不起我,但最后还不是让我杀了!”
天景静静听着,一口口咬着果子,神情如常,只在听到陆离二字时,身体有微不可察的颤抖。好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人念出他的名字,而且,说起陆离的,竟然是贺云阳。
她闭了闭眼,断虹的金红光芒,少年的温暖和笑语,孟晔临死前的厉吼,历历如新。她知道贺云阳在看着她,等她的夸奖,像个小孩子一样地期待着。
她也抬头看着他笑。这个男人是不如陆离的,他杀一条大蛇得拼命,连小吱都上阵了,苏音苏奇也帮了忙,还用上了剑符,又把自己弄出了内伤才算险胜。哪里有陆离一手抱她,一手挥剑,好整以暇,一剑定乾坤的潇洒和淡然。
但陆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现在他应该已是天极宫掌教了吧,他大概早就忘了清瑶,忘了月瞳。
可贺云阳就在她身边,他是她的夫君,是她最亲的人。今生今世,他们是一双人。
她凑过去,粘了清甜果汁的唇吻在了他的唇上,“你是大英雄,比神仙更厉害的大英雄!”
今晚时分,他们来到了那座苏奇临死时说起的小山包,果然就是个大山洞,那十几万人还在里面沉睡着,怎样都叫不醒。
贺云阳拿出那份写着“蛊心蛇音”的纸给天景看。天景看了看,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份曲谱是用蛇语写成的。你别忘了,我可是精通御兽术的,百兽之语我都懂,不过我不会吹这曲子,我把它翻译成普通的曲谱,你来吹吧!”
贺云阳反吹“蛊心蛇音”,一曲终了,那些人的耳中爬出一条条黑色的小蛇,不过爬出人耳后,在地上扭动几下就死了。小蛇越来越多,死蛇也越来越多。那些人也渐渐有了苏醒的趋势。
天景看着那些死蛇,连连后退,脸上有作呕的厌恶,说道,“贺云阳,我明天还要上朝,你自己慢慢在这儿玩蛇吧,我先走了,小吱我也带走了啊!”
然后,一人一鼠就没出息没义气地逃走了,剩下贺云阳,独自望着满山洞的活人和死蛇苦笑发呆。
第378章墨梅印()
第二天,贺云阳派了两个骑兵先回恢朝碎叶城向韩放通报,让他留下一半兵驻扎在恢朝,其余一半撤回齐朝。
贺云阳自己带了那十几万人慢慢回撤。他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是为了掌心里的三个字。这些天他渐渐想通了,他对天景说了谎。对于苏音,他不仅是怜悯和歉疚,还有,一刹那的心动。
是的,就在苏音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下云阳君三字时,他心动了。那一刻,苏音的干净清澈,羞涩胆怯,她纤细指尖划在他掌心时的微微颤抖,无不让他心动。
就是因为心动了,他才会在昏迷时握住了她的手。他很惭愧、很内疚地承认,那一刻,他没有想到天景。
这是背叛吗?这几天他一直在纠结思索这个问题。好像是吧,但只是短暂的一刻。当他从昏迷中醒来,闻到了天景的味道,感到了她的温度,听到她有点凶有点冷,理直气壮的声音,他是安心的。脚踏实地的安心,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的安心。
现在,他正在远离夜幽国,远离这几天生死惊心,又有刹那美丽动心的幻梦。现在夜幽国也是他的了,也许他还会再来,那时,她的坟上已是芳草萋萋,也许他都不一定找得到。
每个男人都有胸口的朱砂痣和天上的白月光,朱砂痣相伴一生,白月光遥远明亮。朱砂痣熟悉到想不起来但永远也不能割舍,白月光惊艳了刹那岁月后只能存于记忆。朱砂痣是相濡以沫的执守,白月光是萍水相逢的偶然。
贺云阳从此也有了朱砂痣和白月光,只是都不在他身边,白月光与他天人永隔,朱砂痣则是大渊女皇。
齐朝的朝廷和大渊的朝廷,都对贺云阳只身匹马取夜幽的伟大胜利叹为观止。所不同的是,对齐朝是人心鼓舞,将他们的皇帝当作战神崇拜,觉得齐朝一统袤合已是指日可待。
但大渊这边却是人心惶惶,或许只有凌尧帝一人的心不慌。不过她很烦。因为建议她加强边防,密切监控齐朝一切动向的奏折多到快堆成了小山。老臣们在奏折里痛陈加强对齐朝的边防的重要性,皆云齐朝睿奉帝野心吞天,又勇猛难挡,我大渊如不想步宁、恢、夜幽之后尘,须当早做防范也。
天景无奈,她当然不能和臣子们讲你们放心吧,贺云阳他是绝不可能来打大渊的,他若敢打大渊一寸土地的主意,看我不把他打成猪头。
这种狠话不能说给臣子,也无需说给贺云阳。但是臣子们大批地上折子真是让她很头痛很烦,又不能置之不理,不然岂不是显得像昏君一样嘛。于是她在某一天晚上把这个难题丢给贺云阳去烦恼。
她支着头,懒懒地在寄思帕上写,“贺云阳,你把我的臣子们都吓坏了,他们说你就要打过来了,让我加强边防,你说怎么办?”
“那就加强边防好了嘛,免得他们絮叨你!”
“你说得轻松。你就好打仗,一听到调兵派将什么的就兴奋,我可不喜欢这个,我要的是和平立国,民生安乐。大规模往边境调兵,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只是白花银子。那我可不是傻了。这些银子我干什么不好,可以修河道,建学堂,赈济鳏寡老弱……做什么不比白白养兵强啊。”
“说得也是,那你打算怎么说服那些对我得了恐慌症的臣子?”
“不是我说服他们,我是没办法了。就像你说的,他们对你得了恐慌症,而且已病入膏肓。我是让你想办法说服他们。”
“我,你让我怎么做?”
“我哪里知道,反正你一定要让我们大渊的臣子们相信,你是不会来打大渊的。就是这样,贺云阳,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那么聪明,什么都难不倒你。好了,你慢慢想主意吧,我还有好多折子要看呢,再见!”
“喂,天景,你太赖皮了吧!”
这句话写过去当然没有回复,寄思帕已经让天景放回抽屉了,而烦人的问题也已经丢给贺云阳了,她看完那几份折子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贺云阳可没法睡觉。天景给他戴了一顶聪明人的高帽,就把这个一百个聪明人群策群力都不一定有好主意的难题丢给他。
他还不能不接着,否则她的下一句话肯定是:“贺云阳,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句话,是陈天景戴在他脖子上的“言灵咒”,他这辈子也挣不开的。
该怎么办?那些老臣们的疑心和戒备岂是容易打消的,哪怕他亲自前往大渊,和天景再订和平缔约,他们也未必能相信,因为条约这种东西只是张纸而已,如果需要,随时可以撕成碎片。又能给那些忠君爱国又多疑的老臣多少安全感呢?
他一边给这个难题想着答案,一边转动着手上的墨晶扳指,转着转着他停了下来,对,只有用上这枚扳指了。
墨晶扳指之所以是齐朝历代帝王继任的信物,因为这其实是一枚印章。只是这枚印章轻易不得动用。这枚印章不是御玺,却有着比御玺更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