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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对身边正凝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俞莲舟道:
“二哥,如今我们已按那金花婆婆说的到了这昆仑山脚,之后又该如何?”
莫非真的只能苦等金花婆婆那边传来消息?
可这昆仑山本就占地极广,所谓“昆仑山脚”更是个极模糊的概念,金花婆婆当初便没给出什么具体的指示,如今若他们因抵达地点不同而与她派来通传之人更甚者她本人彼此错过,那又该如何是好?
俞莲舟叹息一声!”她冷声道,“既如此,那便请随我来!”
说罢,竟转身,飞快向树林深处掠去。
殷天正与武当众人交换了一番眼神,最终,留下数位天鹰教高手在原地看守马匹行李且随时保持警惕,余下数人与他及武当众人一起,追着金花婆婆的背影而去。
***
众人紧随于金花婆婆身后。
起初还只是一路向上而行,一段路程以后,不知她如何拐地,竟复又向下,转入了一片谷地。
然而这谷地却也不是她此行终点。
掠过谷地,众人又是一路向上,不知不觉间,四周竟已带上丝丝雪色。
追击的众人包括殷素素在内,内功修为均是不低,如此虽越往上走空气越是寒冷,以内力相抵却也并不很难忍受,如此倒无一人有所抱怨,只埋头跟着金花婆婆一路前行。
这一走便是几个时辰,当打头的金花婆婆停下脚步,众人方才发觉他们竟已到了一处丛林雪岭,而穿出丛林,面前便是一处开阔的半临悬崖的山顶平台。
平台上此时已站了许多的人。
有众人认识的,比如张三丰百岁寿诞时前往过武当“祝寿”的昆仑掌门何太冲。
也有大家并不觉得眼熟的,比如此时正单臂将张无忌挟在怀中,目光炯炯向他们望来的陌生汉子。
另外还有当日去到蝶谷求医,被胡青牛拒绝后,反被张无忌医好的薛公远简捷等人。
俞莲舟与张翠山等身为武当弟子,见此情状便是心中激愤,一时也不好开口。
可殷天正却是没那许多顾虑。
他嘿地一声冷笑,展声道:
“昆仑华山崆峒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门小户,老夫我竟今日才知,各位‘白道翘楚’原来竟已暗中投靠了灵蛇岛,做了这岛上的看门犬么?”
——这话说得是毫不客气!
那昆仑掌门,有“铁琴先生”之称的何太冲闻言顿时对殷天正怒目而向!
不过不等他出声,那华山派的薛公远却是先一步抢过话头,冷声道: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满眼只有依附他人方能存活之人,自然以为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只是不知殷教主你,这些年虽自称教主,心中是不是也还当自己依然是明教的一条忠犬?”
话音落下,竟在对面引起一阵大声哄笑。
薛公远见状更是面露得色,看了眼面色微沉的武当众人,他转了转眼珠,又道:
“与如此人物为伍,也不知武当的诸位,如今心中又对自己与明教的关系做何感想。”
他自以为自己这话说得极其漂亮,既非直言武当如今已与明教沆瀣一气,恐也成了明教的“走狗”,却又讽意十足,十成下了对方面子。
料想武当众人就算心中有火,却也碍于江湖辈分无法与自己一个小辈动手为难,薛公远正得意洋洋之间,却忽闻一声冷哼——
下一刻,随着“啪!”“啪!”两声脆响,他感到自己的脸颊竟如被烈火灼烧一般,剧烈疼痛起来!
第49章()
——他这是被人扇了耳光!
薛公远似乎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的脸颊迅速因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缘由而火烧火燎般刺痛起来。
偏在场众人中他又实乃辈分最低的一个。
便是华山掌门之徒又如何?那铁琴先生也好,朱武连环庄的两位庄主也好,甚至与他同样受金花婆婆“所迫”,“不得不”听命于她的崆峒派简捷也好,这些人一个也不会跳出来为他出头。
更或许,他们心里还在暗讽他不知死活,将他当个笑话般肆意嘲弄!
想到这种可能,薛公远便更觉两颊火辣辣刺痛起来。
再不敢看周围人的反应,他将目光投向武当众人。
当下便见俞莲舟张松溪等人虽面色不变,眼中却似多了几分笑意。
而人群之中,那面无表情冷然静立的白衣青年的身影,却前所未有地清晰明烈。
薛公远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当众打了自己耳光,令自己从万众瞩目沦为众人笑柄的,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武当,宋青书!
同为六大派年轻一代弟子,因华山江湖地位本就不及武当,薛公远自己又虽身为掌门弟子,然却并不很得其师华山掌门鲜于通的看重,武功人品均是平平,故而即便宋青书除三年前于武当紫霄宫与少林三大神僧一役外,这些年在元国武林根本无其他作为,其声名却依然稳稳压了薛公远一头。
出门在外,说起武当宋青书,但凡稍有些消息门路的武林人士,就没有没听说过这名字的。
可说起华山薛公远呢?
怕除本门弟子之外,只有极少数人才听说过他这个人罢?
薛公远本就因此对宋青书深怀嫉恨,如今又被他当众打了耳光落了脸面,一腔怨愤如何能轻易化解?
当即便双目赤红,似要喷出火来!
好在他尚存了一丝理智,心知以硬碰硬自己断断敌宋青书不过,想要找回面子,便只有同之前一般以语言为饵,要诱得那宋青书出手倒是次要,将他名声彻底毁掉,让他再无法压在自己头上,这才最为出气。
故而薛公远深深呼了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口中冷声道:
“原来这便是武当的教养?薛某领教了!”
话音未落,武当众侠已是齐齐皱起了眉头,张翠山更是立时便要出声相辩,却被身旁的殷素素适时握住手去,摇头阻拦下来——薛公远话说得再难听,亦乃江湖后辈,武当有宋青书这与他同辈的弟子在场,便万没有身为前辈的张翠山等人出言与他相辩的道理。原竟早已看破了我这老婆子的算计?好!那咱们便明人不说暗话!”
她说着使了个眼色,便见那单手扼住张无忌脖子的汉子手劲一个加紧,立刻令张无忌脸色憋得通红,神情间也现出了些许痛苦之色来。
金花婆婆道:“本来老婆子我也只是想寻那胡青牛复仇而已。谁想竟半途遇上了这位朱武连环庄的武庄主。这位武庄主想来也是善心,听了老婆子的遭遇十分同情,便提议如此这般,掳了这小张少侠来。”
“张五侠贤伉俪爱子心切,殷教主与武当诸位侠士听闻也对这小张少侠疼爱得紧,为保他平安,定会如我所愿,将胡青牛奉至老婆子面前。”
“只武当诸位实乃正人君子,便是将这胡青牛带了来见我,到最后却绝做不出拿他性命换你们师侄平安之事,不知老婆子我说的,对也不对?”
见武当众人沉默,金花婆婆又是微微一笑。
她道:“于是武庄主的兄弟朱庄主便说,不若以这小张少侠为胁,令张五侠贤伉俪告知我等那恶贼谢逊的下落。如此若能得他手中屠龙刀一观,日后若当真号令江湖莫敢不从,还怕拿不到一个胡青牛?”
“老婆子一想倒也是如此道理。只不知张五侠心中,究竟是你那恶贯满盈的义兄重要,还是你这无辜善良的爱子重要?”
边说,金花婆婆边笑嘻嘻走到那扼着张无忌脖子的大汉身边,枯树皮似的干瘪发皱的手掌慢慢抚上了张无忌幼嫩的颈项。
张翠山眼中痛色微闪。
然而当初,张无忌被那蒙古军汉打扮之人所掠时,他既能说出“宁可他即刻死了,也胜于做无义小人”这等话来,便可想而知在他心中,“义”之一字,却是远远胜过一切。
这也本非张翠山之过。
江湖中人无不重义。
比之谢逊本身,张翠山更看重的,便是两人之间的这一个“义”字。
故而此时金花婆婆便以爱子性命威胁于他,他也决意不会说出义兄谢逊下落。
只是
只是,张无忌乃他与殷素素独子,惯又乖巧懂事,勤奋聪敏,不仅体贴父母长辈,于武学一途也是难得的天纵奇才。
如此佳儿,张翠山又怎真能舍得说弃就弃?
心中无数思绪百转千回,一时之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