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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林记怀终是忍不住了,跪地说道:“殿下,恕卑职斗胆,想问您一个问题。”
君燃的步子终于停下,眼眸淡淡看着林记怀,未开口,但那双还算温和的眼睛传递出来的意思是自己同意他这一问。
林记怀见此随即问道:“殿下,两日后便是小冉的祭日,您是不是想带着侧妃娘娘一同前往?”
这个问题没有出乎君燃的意料,他侧目看向前方一池盛放粉荷,漫不经心的回道:“是。”
林记怀本已猜到,但眼下得此亲自回应心上还是一阵大颤,立马说道:“殿下,往年去祭拜小冉之时,莫说带个女子去了,就连在小冉坟前言说其他女子的时候都没有,今年这又是为何啊?”
林记怀越说越小声,都是怯生生的感觉,他不是害怕因此惹怒君燃,而是害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今年终究不同吧。”君燃未恼,悠悠回道,“不瞒你说,我决定带南柯同去也是一时兴起,但自从这个念头在我脑中萌芽之后便再难拔除,同南柯相处的时日越长,我便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殿下,您对娘娘可是”
有些话,林记怀终究问不出口,他是不敢,他还抱有一丝君燃对孟南柯不过一时感兴趣的希望。
这刻凉风习来,吹得池中那粉嫩美人摇曳生姿,透过那万千娇荷,君燃恍惚看到了那日颜公主宴席上伴乐而舞的孟南柯,嘴角不自主的就有了弧度。
“我也说不上来我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似是同对小冉的一样,似又不一样”君燃迎风而立,迎荷而言,“但这次我就是想把她介绍给小冉,告知小冉我已经从之于她的往事中走出来了,开始试着去接受另一段感情,这样,她若是泉下有知,也可放心了。”
君燃说着转过头看向林记怀,再言:“你不是也说过吗,小冉心善,一心只希望我好,所以她被王定远玷污后,不想让我蒙上污点,才会选择自缢,我想,这样为我的她,定会欣慰我能看开,记怀,你说是不是?”
林记怀终究还是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话,君燃这番言语分明就是已然对孟南柯动了感情,而且一定不浅,要不然他一定不会将孟南柯带去见小冉。
莫名的,林记怀之心如蒙受百万刀割,但疼的却不是自己在君燃对小冉一事谋划上的即将失败,而是君燃对孟南柯的情意。
君燃见他一直怔在原地,愣神半晌不回话,自己便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和小冉也算自小一同长大,情分也是不浅,你怕我因为南柯而忘了她,今后去她坟前上香的时候无法交代吧?”
“你放心,小冉已然如同皓月,高悬于顶,虽然早已无法触碰,但同她的过往却似那皎皎月光,洒落心底,谁也无法取代。”
林记怀心上的疼痛并没有因为君燃这番言语缓过来半分,什么往事如月光,什么洒落心底,不如说是埋藏起来,埋藏在心底深处,而其余的空隙处则留给未来,留给孟南柯
旁人看不懂君燃,在他身边待了多久,观察了他多年的林记怀还看不懂吗,君燃是个念旧、易有执念的人,但他一旦决定放下一些过往便是真的放下了,而且尽数放下。
君燃什么时候离开的林记怀已经不知道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君燃、小冉还有孟南柯之间错综复杂又异常简单的关系。
“不,不,我不能让君燃放下小冉,我不能我不能”林记怀拼命摇晃着脑袋,话音随风散远,一波一波飘入池中,里面那些粉荷避之不及。
两日后。
昨夜下了一宿的雨,今朝便是难得的凉爽,清风寥寥,凉意袭遍全身,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孟南柯想着今天要跟着君燃出门,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想必不是什么坏事,便着了一身粉嫩衣衫前往君燃房中。
“娘娘,您是来找殿下的吧?他已经带着林侍卫出府了。”正在给君燃收拾房间的阿文一见到孟南柯就说道。
“奇怪,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去吗,怎么自己却先走了。”孟南柯疑惑不解的小声排腹着,随即问道:“他们走了多久了?”
阿文回道:“也才一会儿,娘娘要是快步追去,应该追得到。”
孟南柯闻此二话不说,提起及地的下裙就往房外跑,刚刚跨出房门,木桂枝就伸手拉住了她,还言:“娘娘这样跑着去追也太慢了点儿,还是让卑职帮帮你吧。”
话音一落,不待孟南柯反问她如何帮,她就张手揽住孟南柯纤细腰身,随即只听“嗖”的一声,她便带着孟南柯跃上房顶,再施展几番轻功,不过一瞬,孟南柯便被她带出来府。
这是孟南柯第一次被人带着飞,初有惊吓,但随即便被翱于蓝天下的新奇取代,但她欢喜之余也没忘自己这是要去找君燃的。
自飞出府后,孟南柯眼睛便一刻不眨的寻找君燃的辇车,终是在皇子府通往的大道上瞧到了。
木桂枝将她落在辇车即将行至的地方,自己张手拦住辇车的去路,车夫眼见前人刻意拦路,急得立马挽绳勒马,随即骂道:“你谁啊?成心找死是吧!竟然敢拦皇子殿下的路。”
木桂枝才进皇子府没两日,不认识她的大有人在。
这时,孟南柯快步从木桂枝身后走出来,言道:“不知我可不可以拦殿下的路。”
话里带着气,毕竟君燃说了带她一同出府,却出尔反尔,而且事先还没有告知她!
车夫见她急忙拱手道:“奴才参见侧妃娘娘。”随即又向车中人禀告:“殿下,侧妃娘娘来了。”
继而,君燃掀帘而出,纵身跃下,同坐车中的林记怀随之跟上。
孟南柯立马窜到君燃面前,指着他鼻子质问道:“你不是说今日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你为什么不等我就先走?”
君燃却似听不懂她所言何事一般,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今日要带你去哪儿了?”
孟南柯闻此眼睛不由睁大,君燃这样的回答简直让她无从接受,“什么时候说过?就是前天你在我的房中同我说的啊!桂枝可以作证!”
木桂枝即刻走上前来,抱拳道:“殿下,娘娘所言不假,您的确说过。”
君燃仍是不信,眸子里流露出的不以为然像是在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主仆二人串通好的。
孟南柯瞧出来了他暗地里的心思,随即道:“就算桂枝说的话你不信,林侍卫说的话你总该信吧,那天林侍卫来给我送香膏正巧碰着你在同我说这事,他定是听到了一二的。”
“林侍卫,你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君燃斜眼瞧着林记怀,似是在等他回答,林记怀眼珠一转,即刻抱拳应道:“回娘娘的话,那日卑职什么也没有听到。”
“怎么可能!”孟南柯才不信,“那日就算你刚到也一定听到了些,你再仔细想”
“够了。”
孟南柯最后一个“想”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君燃就冷声打断了她,还言:“我不知道你编这么个谎话所为何意,反正我现在很忙,没空和你在这闲扯,你还是速速回府去吧!”
话音一落,他便转身欲意重上辇车,却被孟南柯一把拉住,“我编谎话?你自己把说过的话抛至脑后,还反过来说我编谎话,不带你就这样冤枉人的!”
“我对你所说之事毫无映象,要我怎样不觉得是你胡编乱造?”君燃冷漠道,“还有,烦请你下次编谎话之前去打听清楚,今日是小冉的祭日,我怎么可能会带你去。”
第54章 眼神()
若是君燃说别的话,纵是千言万语,孟南柯都会顶回去,但他这一次说的是小冉,一听到说到小冉,孟南柯便无话可说。
那可是他真正的心上人啊,每每君燃提及她时,即使面如死灰,眸子里也带着份温柔,光是这份温柔,便让孟南柯哑口无言。
孟南柯将拉着君燃衣衫的手缓缓松开,神伤着怔在原地,眼瞧着君燃弓腰上辇车,眼瞧着辇车从面前驶过
辇车急走,带来清风一阵,吹起了孟南柯粉白衣裙,吹起了君燃辇车小窗的帘布,透过那小小方寸之地,君燃那张冷俊的脸正好撞入孟南柯眼中,明明就在眼前,却似隔了千重浓雾,怎么样都看不透。
孟南柯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久到车轮碾路的哄哄声早已消失多时,久到那辆辇车早已寻不踪影,久到她的腿已有麻意,久到本来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陪她干站着的木桂枝实在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