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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平凡者,忍耐是最好的处方。忍耐之外,看看周围丰富的一草一木,它们也认真地注视我们。慢慢地,它们成为我们的非处方药。女诗人爱斐儿的非处方用药我又认真地读了一遍。她动员草木为我们治病疗伤。被漠视或误会,不要紧,它们以默默生存的方式等待被发现。除了它们能起到一些作用,更重要的是,它们希望我们能同时发现它们内在的情感。人类的精神正在枯萎,草木的关心反而更加自觉。我们有愧否?
有一天,救你的是一根枯藤,而之前,你根本不知道它的名字。
无数不知名字的枯藤,一起救救我们这个世界?
误会
一条路走下来,所有的误会都留在了身后。就你见到的和经历的,不谈你对诸多事物的爱和感受,那些事物无一不热爱你,它们不论高矮胖瘦,都希望被你留意和爱恋。
但你得行走,有些爱可能你会说出来,有些迷恋极有可能沉默在心,许多时候,轻声叹息,然后继续地走。
有多少误会由此产生?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没有停顿,不是冷漠或者绝情,只是你如此喜爱金黄的麦田,但麦田不能与你一起走,你感谢蒲草或芦苇渺远了生命的局促,但你无法带着它们前往下一个驿站;你为一朵莲花流下了泪,但你行将赶往的地方是沙漠,你可以爱莲花,但又不能带着它变成大漠上的枯萎;你继续行走,经过村庄,经过都市,经过森林和河流,你心里知道,你爱它们,但你继续行走。
相对于爱就要厮守,你的行走意味着一次又一次告别和远逝。它们说,你的爱永远只是远方?
丰富的事物,不厮守的爱如何表达?心头日益沉重,误会甚至怨艾越来越多,你就此停顿?
你的身影渐渐远去,误会或者爱恋,它们或留在身后,或凝成形而上的意念。
想想一缕风、一抹夕照或一泓溪水,它们对人间万物都是热爱呢,你走远,渐渐地也会成为一缕风、一抹夕照或一泓溪水。
沙龙:诗歌内外
沙龙一词当是舶来品。有朋自远方来或寻常近处的友聚,不同知识背景、不同行业的面孔,围茶而坐。瞬间各自对一话题要完成表达,当各显话语的重量。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能讲出的道理应该不是一般的道理。如此沙龙一下,竟能开阔眼界,辽阔视听。
可以干不同行当,但我们面对的又是同一世界。艺术的、哲学的、经济的、军事的、历史的、文学的,你可以专一,可以努力纵深,但不可以不闻达,亦无必要单薄下去。眼观六路,心想八方,然后可以不受妨碍地静。
你掏心窝地参与或者当个好听众,只是不能总缺席。日子流逝,一些声音会萦绕耳际,一些面孔会时常浮现。更为珍贵的,是在你绝望的时候,有另外一种声音,它也许令你豁然开朗。
诗歌之外,会帮助我们更有诗歌之内。
实在无人可聚时,就坐着,自己和自己对话,内心的沙龙,让我们不孤独。
十九
刨根究底与佐证
这几年,散文诗作为诗歌重要存在已被其日益丰富和多元的写作实践所证明。与一些诗人聚谈时,常被问及散文诗在中国古代或近代国外的源踪。我也经常反问他们,你们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祖先吗?多答不知。我说,这并未影响你们今天的茁壮成长。散文诗的存在似乎总要被问及理由,何为理由?要写好它,它要有些意味,它要更为自由地表现我们当下的立场:忍耐或斗争、高尚或卑鄙、闲混或奋斗。
看,第一颗麦子不见了,我们看到的是麦子长满田野。麦芒在阳光下多像我们众人的坚强,谁敢忽视它们的存在?饿死他,或者让他想想群众的长矛。
昨收一陌友字条:先生早年起便事散文诗写作,君之文本我等亦爱读。然何故独倡散文诗向其他文体学习?君如此妄自菲薄乎?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然省察自我一定不为着看扁自己。荀子曰:积微速成。积微,最易为人忽略。大道理、大策略虽然瞩目,但倘使众人皆知法,而忽略治,法定荒芜。譬如,散文诗的正面抒情和表面描摹,其风已久。我不是反对抒情,而是强调抒情的多样性和抒情的力量。
一味高吭,终究会有声嘶力竭之时,且表面描摹若继续风行,会陷入美赋之虞。事物各有其格,岂能以八股统之?
学习是最有效的交流。对文本的看重呼唤散文诗作品的脱胎换骨。你不愿学习别人,却不妨碍我去学习你的长处。假如所有庄稼在大旱之年能学习红柳和芨芨草及骆驼刺,它们能不茁壮,直至丰收?它们非但不会失去自己,反而更形成气候。
东方与西方
这个话题有点大。其实我想说得具体些,只说我最近一个月看的书:西方黑塞的悉达多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荒原狼,东方孙皓晖的五百余万字的大秦帝国。
黑塞生在西方,却具有东方智慧。佛与道对他解释事物和消除纠结一定发生过作用。而战国中晚期及短暂的大秦着实令我既感慨又扼腕生痛。
我迷恋万象丛生的年代,极度钦羡允许万象的年代。不取决于统治阶层的宽容,而是统治阶层处于自危的条件下。小人或佞臣如当道,他们亡,或国亡。诸子百家都可风光,但法家胜出。
感谢大秦,我们今天的大一统和泱泱之概念有了缘起。
就我个人的阅读而言,因大学时学的是英语,后来又学的国际文化交流,兼之极度喜爱西方哲学,年轻时总呈现异类思维。那时,还未到过西方,因而谈诗谈生活总有些装腔作势。
系统读国史和国学是在三十岁之后。
我觉得古人更是人。没有工业革命,没有后来的技术和信息,人只能在人上做文章。古人想了很多问题,概述而不赘言。快到五十岁了,我发觉自己愈发喜爱自己的古人。
我希望东风与西风今后能皆是平常心,都不去压倒另一方。都只是风。都只是地球上空气和空气的流动。
任何对另一种存在的过度批评都是为自己的平庸找借口,为自己的维持找理由。
我们积极锻炼身体,我们敢于面对自身的缺点,我们是理直气壮的存在。
刮什么风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在写诗的同时,还能意识到我们的世界再也不能如此乌烟瘴气了。
二十
剑气与普洱
我不会拿一把军刀去舞太极剑,此二者格格不入。说到刀剑,倒是搜罗了一些。短的长的,中国的,外国的,古代的和现当代的。每当坐累时,会随手拿起一柄,摆弄几下。通常在夜深时候,在外边夜色浓重时,看看这些剑锋和光泽。
请原谅我把自己的血性留在无人处,留在黑夜里。许多现象需要我们在沉默之外,尚需月光里透出剑气,血液里流动斗争。
不是匹夫之勇,而是一种精神。
不是对剑徒叹,而是亮剑之前首先要有发现。
我们发现了什么?人云亦云,或者仅从自身生存缺憾发生局促的怨言?
社会是个大局面,让它不纷纭是错误的。它只能纷纭并且复杂,谈世道人心,孟子曰性本善,荀子曰性本恶。始善会终恶,始恶亦可终善。在世道人心之外,事物的秩序有否出问题?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修了一条斜路,车子开不直,是驾驶的问题,还是路线的问题?
夜深时看剑,确属自寻烦恼。不为别的,只为不失心性。
而更多的时候,我只能选择普洱。陈年普洱。我努力让自己平静,先避免简单的冲动,几遍茶之后,如果我还想冲动,我就不会去压制手中的笔。
在剑气与普洱之间,有一个过程叫平静,平静里有一个子目录叫思考和发现。
然后,是你的写作,是你写作方向的选择,选择剑气还是一杯普洱。
愤青
豆瓣网有个读书会,有理想的人出版后,上面有些评论。有的言好,在此先略去。有一则评论是一位叫谢思独的读者写的,他(她)提出两点批评:一是该书的语言平白无奇,二是把我的写作归入老愤青行列。
化妆,是一门精加工的艺术,只要不是过分涂脂抹粉,只要有利于事物真实特性的表达,化妆,我从未反对过。只是我自己有喜欢素面朝天的权利,有一眼能见真相的权利。素面朝天的背后,一定有别的做支撑。朴素的文字深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