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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对人和事物的态度,有生命哲学和宗教的偏向。而爱情,似乎更靠近专门的对象(具体的人)。我的爱常常大于爱情。至于对待世间的人和事,我更愿意尽可能多地去爱,这样,想到仇恨的时候,最好发现已无人可恨。当然,这意味着童话的幼稚。
不谈爱情已经很久,如今,只说爱。爱周围爱遥远。熟悉的和陌生的。不只是因为我自己觉得爱情“已经尘埃落定”,而是另有所图:让一切也能因此爱我,或者我不会抱恨终身。
一味写爱情,会泛滥,会虚假,会局促。更多的人与事,在爱情之外。
花开与不开/叶子落与不落/我都会感动/风不是把一切/都为了吹向自己/你远走他乡/就是走在风里
看着仙人掌与握手
你与仙人掌握手。它爱你,它把刺留几根在你的掌心。它不爱你,它把刺仍然留在自己的掌心。怎么理解与你相握或拒绝握你的手?
散文诗写作中,经常把什么都想到了,就是忘了自己的态度。透过万象,我们要做有自己态度的人。一定情况下,态度决定我们的生存状况。
有自己的态度,很容易,又极难。否则,作品的雷同就能避免。人,在个体经验的成长同时,也在共同经验的条件下成长:书本知识、社会谱系、大量的信息共享等等。你认真又无畏地思考,深入而否定地研判,最后还需鼓起勇气在有所发现的情形下,大胆讲出自己的态度。
仙人掌如果爱你,它不拥抱你。
五
关于历史
一垛古墙站在当下。你不去提醒它的出处,众人却可看出它的岁月的重量。由于这垛古墙,周遭事物仿佛都有了生命长度。
刨根究底,不是散文诗的长处。亦无必要。历史的元素或气味贯穿作品,而非一定要将我们置身唐宋或春秋战国。历史在当下是有用的,当下也会成为历史,但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倘若散文诗作品没有历史感,它也就很难走进历史。
借汉说唐是另一回事。在针砭类作品中,写作者投鼠忌器。“风,还不能传出我们全部的声音”,我们许多时候,可以去批评伟大的贞观之治,却只能忍受脚下的浑浊。
语伞作为女性作者,将庄子请回当下,像360安全卫士一样,给我们众人的网络杀毒。心有惆怅,而又有热爱。
在和平年代,英雄都是平凡人。如果这个年代有太多不和平的元素,很多平凡人因此可能成为历史里我们所熟悉的“英雄”。我在写英雄时,努力淡化英雄传奇,强调英雄属于众人。
慢下来
白驹过隙,一生太过微小;热血沸腾,经常反应过度。我喜欢速度,因为我越发觉得慢是最后的速度。
慢下来,允许人与事再变化一些。我们坐在对面,喝杯茶或干脆小憩。思,再思。将目标事物看得清晰些,再发言。
只要你写作,即便是最“小”的人物,也可以做总结发言。大会谈小事,小会谈大事,不开会谈的是主权问题。规格或形式需要我们慢下来琢磨。你琢磨在最后,你会是大问题的发现者,甚至解决者。
江湖
身处江湖不一定就闹,远离江湖不一定就证明自己守得住静。思想的完成如果不食人间烟火,就是冰山上的雪莲,它对大地上的谷子和麦子作用不大。
在喧嚣中表达宁静,表达道理,表达包容和感情。江湖杂乱,但人心可交流、可感染。谁是谁非往往需要时间下最后结论,可时间里依旧淹没了许多真理。
作品的所谓的单薄,在于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是诗人就采取远遁人迹的方式证明自己“洁身自好”或遗世独立。你独醒,唯众人皆醉。幸,还是不幸?如我写这方面的文章,一、光我醒是不够的,让更多的人与我一起醒,不然我多寂寞,那太不好玩;二、努力让更能干的人醒,而且他们可以醒;三、如果没人愿意醒,那我就醒。我不自暴自弃,轻易与众人一起长醉。
当然,实际生活中,该醉的时候,又何妨一醉。
江湖险恶,你自可以从容。肖小之人如太过分,斗争的方式有许多。以小人去斗小人,看清楚了,才能不成为小人。而且,人心多层面,南宋吴玠曾助张浚为虐,但却在川陕守关三十载。恶还是忠?
作品如有灵魂的光芒,相信别人的眼睛,相信别人灵魂的需要。松柏自可以是松柏,它们不能否定小草。谈匍匐,它们能与草们相比?
六
窗户纸
打开天窗才能说亮话?亮话在说之前,一定已在心中。天窗开不开,都不影响你把亮话说出。天空的大小,亮度的强弱只是一种技术。谁说不能以含蓄、隐喻、委婉来说亮话?生活中,我习惯听别人未说出来的意思,或在别人未说话时,揣度意思。所以,有时沉默也是一种亮话。
想到窗户纸。捅破了,是破纸。不捅破说明窗户关着。拐弯抹角、吞吞吐吐、欲说还休或言不达意,千万别只责怪这层纸的存在。窗户纸,窗内的人如想看外边的大世界,光捅个小洞,看也不过瘾。窗户何不打开,或干脆走到旷野,想看哪儿看哪儿。问题是,紧闭的窗户却生长我的思想。我的思考早已无边无际,这层纸有什么用,这扇窗又能关住什么?而传递你的思想,本质在于你首先有思想。纸,无论破与不破,相信窗外的人。他们是有智慧的人,是能听懂你的话的人。而且,还能听出更多的可能。他们,聆听者,会丰富你的思想。
技术上,窗户纸是需要的;思想上,它不能遮挡你的空乏和苍白。
唐朝晖的梦语者,物质和技术后的社会场景让他心有不甘。他把梦语看作真话,梦这层纸就不能捅破。我读了又读,走出他现代的词语的组合,分明能听出憋在心里的声音;赵宏兴的夜语者,情形相似。他和我一样喜爱夜晚。醒来时,太阳已在中天。如释重负,觉得一切未被耽搁,因为在夜里,我把话已经说出。
远与近
将事物看了再看,放在眼前看,不一定能看出真实,看出亲切,看出本质。远与近,在写作上除了空间的距离,还有哲学的距离。是一种相对。一些亲切的,他们在远处;一些陌生的,他们在身边。贴着一棵树,一片叶子垄断了你。如果过于遥远,树就成了远方的草。
端详清楚,在心里将事物放远。它的过度的细节,比如过丑的,过美的,仿佛开去。
我常与美国的一些朋友开玩笑:我常把你们看成我童年的邻居王小三。一方面放大我们的自信,另一方面又必须承认人家确实有料,因而希望我们与“王小三”没什么不一样。这里面的信息当远非如此。
看得认真,原谅过错,从整体的美和启示里实现我们的希望。自己可以悲伤,他者,却让他们幸福。这不是委屈自己,或者假装情怀,如你选择写作,上天注定你要委屈自己。而受的委屈多了,你又没有倒下,你就是战胜了近处,有了远方。
看清楚了,不纠缠,不纠结。事物最近的,在你心里;最远的,就放在梦境中。你看得清楚,它存在;你看不清楚,它也存在。
七
意象
美国诗人埃兹拉庞德追求集中意象,他主张诗歌作品里以典型的单一意象去说明一些问题。而关联意象群同样可行: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则是例子。
我仔细打量外部世界,总想让一个普通的名词发挥巨大作用。上世纪80年代初,友人柴小刚在现代美术运动中,以“茧状人”作为他画面意象,人的被缠绕的无助和面世方式至今仍有意义。当下让我恍惚的是生活和精神的“灰尘”,这些“灰尘”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平凡人的生存状况和处境,“砖头”(参见拙作沉默的砖头)会说出什么话?
一些意象可以表达对岁月和历史的尊重,可以在对痕迹的提醒中,既缅怀又可有新的理想。如“工业中”的事物:红砖、老厂房、大烟囱、老式车床、内燃机车到了工业后,到了后物质的社会阶段,由于人们的发展冲动,毁灭它们的力量经常占据上风。能否让它们换一种方式劳动,让它们继续站着。它们有这样的权利吗?而一些意象可以疗伤。不知怎的,一想起麦子、向日葵和棉花,我就觉得自己置身于人类的远方,遥远的往事,那时,许多事物是自然的,没有灰尘,没有挤压,没有虚伪和权术。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似乎都可以因此而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