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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值班警察再无困意,一直提心吊胆的守在值班室,一直挨到天亮,匆匆的交接了工作便一脸仓皇的溜出了看守所。
昨晚发生的事他们没有向上汇报,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就当什么也没看到,他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种濒临死亡的死刑犯,身上都有一股怨气,招惹不得。
第408章 死刑()
夜,灯光昏暗。
余墨枫蜷缩在木板床一角,面色苍白,目光空洞的望着眼前的黑暗空间。
今晚就是他最后的一晚,死刑执行前的最后一晚,他本来可以喝酒,可以喝得烂醉,麻醉自己的意识,麻醉自己的神经,在走之前可以安心的睡一觉。
可是他却滴酒未沾,他不愿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走掉,他要好好珍惜品味一下自己短暂而平淡的人生路。
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家人,也想起了他成长的小镇。
还有那个早已模糊的面容,模糊了很多年的面容:她总是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天真,总是如小鸟般围绕着他飞来飞去。
教室,校园,河边。
小城里每一个安静的地方,每一个适合读书的地方都留下了他和她的身影,一起相伴读书的身影。
突然有一天,她走了,走的很突然,很凄惨,也很冤屈。带着她年轻灿烂的笑容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在那个鸟语花香的季节,她最喜欢的季节。
他无意间的一个失误,竟然成了杀害她的帮凶,可是他却不敢挺身而出说出真相,替她讨回公道,选择了龟缩在家,选择了明哲保身。
由于他的怯懦,凶手最终逍遥法外,逃出了法律的制裁。
虽然多行不义必自毙,作恶多端的凶手终于在几年后的另一场血案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留在他内心深处的愧疚却永远无法洗去,随着岁月的增长而越来越沉重。
她火化而去的那一夜,曾经到他的梦里找过他,她一脸苍白,满头枯发,嘴角挂着笑,轻蔑讽刺的笑,就在他惊讶面对她一刻,一双苍白的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然后轻轻转身,飘然而去。
他骤然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已跌倒在床下。
从那一刻起,他神智开始恍惚,行为开始失控,砸碎了家里所有的镜子,因为每一次照镜子,就会看到她,看到她轻蔑的笑。
最后他被送入了精神病院,整整住院治疗了一年。
一年后,他终于恢复了正常,进入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复读了高三,顺利考入了工业大学,开始了简单而平静的大学生活。
一年的治疗,让他忘记了他和她的过去,也彻底忘记了她的样子。直到那一晚,他从李建学的瞳孔里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
从那一刻起,他的神志开始恍惚,尘封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剥落,曾经的往事开始一点一滴的重新呈现。
直到死刑宣判,直到他她帮着他烧毁了所有的画稿。
他的脑袋才彻底清醒,曾经失去的记忆才彻底恢复,那一个两小无猜,形影不离的女孩身影再次回到了他的生命里,他终于记起了她的名字,熟悉的名字——黄静静。
明天就是他的死期,他生命终结的日子。
他害怕离开这个世界,害怕近在眼前的死亡,害怕死亡之后的黑暗,无尽的黑暗,可是他知道,他已别无选择,不得不死。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静静溺水一刻的绝望和恐惧,也体会到了那位女助教推窗坠落瞬间的绝望和恐惧。
那么明天当死刑执行一刻,自己又会是怎样的恐惧与绝望?
想到即将面临的死刑,余墨枫突然狂躁的坐立起来,一双苍白的手死死的抓住自己蓬乱的头发,不停的撕扯着,然后将头深深的埋入了双膝之间,全身痉挛着缩成了一团。
突然他从床上蹦起来,冲过去拼命的撞击着铁门,扯开嗓子凄厉的呼喊起来:“放我出去,快开门放我出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撞击声越来越微弱,呼喊也越来越微弱,最后化为了哭泣,呜呜咽咽的哭泣。。。。。。
一抹阳光透进来,余墨枫从最后的酣睡中醒过来。
他已从昨晚疯狂的恐惧中缓解过来,一脸平静的起了床,在警察陪同下安静的离开了属于他的特殊的独立房间。
上了一辆车,也上了一条路。
荒凉野地,满地荒丘枯草,料峭春风中夹杂着一丝阴森的阴气。
他知道自己的终点快到了,腿开始发软,心开始抽搐,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蜷缩在地,两边两个有力的臂膀架起了他,托着他继续前行。
无论他如何拼命挣扎,始终无法摆脱左右的夹持,接来下的路只有几步,短短的几步,他被押到了终点。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他最后的痉挛恐惧后,一切都已结束。
他的躯体缓缓倒下,扑通一声落入了一片清澈的水流中,缓缓的沉下去,沉下去。。。。。。
一团漆黑的暗影浮现在他眼前,暗影深处缓缓伸出了一只手,一只苍白无助的手,在水中拼命的乱抓,试图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伸出了同样苍白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那一只绝望的苍白小手,一股冰冷沉重的拉力死死的拉着他缓缓下沉,下沉到深不见底的水底。
在那只苍白小手的牵引下,他越陷越深,那一团黑糊糊的缠绕青丝渐渐舒展滑顺,一张苍白无血的脸从黑色青丝中突出来,面色已被河水浸泡得苍白浮肿,一双血红的目光突出眼眶,彷佛挂在苍白脸上的一双血球。
就在这一刻,她的另一只手也缓缓从黑色青丝中伸出,苍白的手指上留着长长的指甲,跟手指一样苍白无血的指甲。
那一只苍白的手缓缓的伸向他的前心,一股热血自他胸口喷涌,他面前清澈的水顿时弥漫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色血雾。
她的手已抓住了他的心,依然搏动着热血的心。
她疯狂的一拉一扯,一阵剧烈的心痛,她已将他的心摘下,将它轻轻捧到了他的面前,它依旧在跳动,生机勃勃的跳动,断裂的血管里依然在泵射着血,鲜红的血。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余墨枫从床上蹦起来,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整个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
第409章 兄弟()
噩梦,又是那一个熟悉的噩梦!
余墨枫颤抖着双手自床头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嘴里,努力的吞咽下去,然后轻轻伏下了身体,蜷缩成一团。
几分钟后,剧烈的心痛慢慢缓解,他缓缓的直起了腰,靠着床头痴痴的望着前方。
住进这座公寓的第一个晚上,便是接二连三的噩梦,让疲惫的他彻底的崩溃,全身无力的瘫靠在松软的床头枕上,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的流淌着。
三年了,整整三年过去了,那一份刻骨的疼痛和愧疚依然苦苦的折磨着他,那一个如影随形,驱之不去的噩梦依然死死的纠缠着他。
他知道这个梦与自己无关,是遗留在自己心里的一个噩梦,是死去的弟弟余墨杨的一个噩梦,刻骨铭心的噩梦。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族市民家庭,他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将整个家庭拖入生活泥潭的累赘。
他从出生那一天,便被贴上了先天性心脏缺陷的标签,是一个无法医治,随时都可能因心脏衰竭而死的天生残缺之体。
为了医治他的心脏,父母四处借债,看遍了全国知名的心脏专科医院。所有的医院,所有的专家的诊断结果只有一个:先天绝症。
伤心失望的父母,最后不得不选择了放弃治疗,放弃了他这个天生残缺的儿子。他们又申请了一个生育指标,生下了弟弟余墨杨。
弟弟一出生,他们开始将全部精力放在了弟弟余墨杨身上,渐渐淡忘了躺在床上的他。
开心的父母陪着活泼快乐的弟弟一起成长,在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中快乐成长,而病怏怏的他渐渐成了一个看客,幸福生活的多余看客。
医生说他随时都可能因为心脏病发而死去,可是他每一次病发都挺了过来,一次次的从死亡边缘活了过来,一活就是二十多年。
他一路看着弟弟从幼儿园,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而他自己只能呆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生命的大多数时间都在躺在床上静养。因为他的心很脆弱,任何的肢体动作都会给他脆弱的心脏增加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