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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派人去那里作甚?”
“东厂之人并未去过你家,”俊草好言解释道,“查清这些,是我职责所在,你不要误会。”
“俊草,你就是这样爬上高位的?处心积虑!不择手段!”阿生红着眼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是不是我写下供状,你就能去皇帝那里邀功了!”
门口侍卫听到屋内的动静,拔刀站在了俊草身后,阿生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出去!”俊草低声斥令,却依旧好颜色地看着他,“你太小瞧我了,我提督东厂,功劳这种东西早已不在我的眼里,只要我说句话,自会有人将名单妥妥贴贴放在我面前。这桩案子非同小可,连我也强压不住,必须上奏天听,由万岁爷定夺。阿生哥哥,我如此费尽周折,只想救你活命,你为何不肯信我!”
眼前之人温言软语,举手投足却是一派傍若无人的骄矜。阿生忽然若有所悟,他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了,他是督公,杀人如艺的东厂督公,“你将我查得清清楚楚,还让我出卖朋友,俊草,你让我如何信你?”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俊草轻叹口气,“阿生哥哥,想想你的家人吧,若是没有你,他们的日子要怎么过?”
阿生听他提起妻儿,眼中不禁露出缱绻柔情,家人、朋友,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今日竟然难以两全。若是听从俊草,也许真的可以全身而退,但那些附议之人都是吴大人的旧属,一起上过战场杀过敌。自己一生行事磊落,爱憎分明,岂能在此生死关头背信弃义,置他人的性命于不顾。
阿生慢慢将纸揉作一团,丢掷在地,“我吴忠生虽是个把总,却并非苟且偷生之人,我什么也不会写的,你送我回去吧。”
“阿生哥哥,今夜是你唯一的机会,就当是我求你,”俊草走到他跟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只要你能逃过此劫,我保你以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你就听我这一回,好不好?”
“富贵荣华,于我不过烟云而已,”阿生抽出衣袖,伏跪在地,“罪臣昏昧,受不起督公如此抬爱,你请回吧。”
俊草一愣,眼中多了丝痛意,“你若不写,万岁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罪臣心意已决,督公不必再劝,”阿生起身走到窗口,不再搭话。
第91章 弹劾()
俊草站了片刻,转身跨出房门,守在门口的袁珵秀为他搭了件大氅,嘴里数落道,“这个吴忠生真是可气,督公连嘴巴都说干了,他却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俊草搂紧大氅,心里默默思量。其实只要阿生听话配合,就算他真的记不得附议之人,自己也能帮他脱罪,麻烦的就是他根本不愿意。记得他小时候跟着柯沐阳,鉴貌辨色、通达人情,想不到跟从吴耀祖这些年,竟然连脾气性格都随了过去,变成了一根楞木桩子。
“督公,他已在此处待了数日,传去外头总归不好,”袁珵秀叨叨着,“不如趁早将他送回去算了。”
“送回去倒是容易,”俊草话说一半,叹了口气,袁珵秀却明白他的意思。吴宗生什么都没交代,若是身上再没点伤,程宗华肯定会起疑心。
“吴忠生愚昧顽固、不知好歹,督公何必为这样的人劳神?”袁珵秀在门口将俩人的话听得清楚,心里早就存了一肚子气,“督公若是不落忍,奴婢愿意分忧代劳。”
该做的事,终归还是要做。
俊草挑了挑眉,缓步走到庭院中央,“李康盛!”
“奴婢在,”李康盛赶紧跑到他跟前,“督公有何吩咐?”
“将吴忠生重责四十,明日一早押回诏狱,不得有误!”
“是,奴婢领命,”李康盛听他说话,比夜里的冷风还要割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会将吴忠生待若上宾,一会又要棍棒加身,到底是东厂督公,他的心思没人能够猜透。
次日一早,俊草便去到诏狱,命程宗华将其他十人逐个审问,其中两人熬不住刑讯逼供,说出了附议之人。名单共有四人,姓名完全相同,可见两人所言属实。
程宗华接手吴忠生的时候,发现他受了极重的杖刑,一根腿骨已然断裂,“想不到他一个小小把总,嘴巴也这么硬,不过,其他人已经招供,他再强硬也是枉然。”
俊草哼了一声,“你将案子的卷宗整理一下,明日我要上奏。”
“是,属下立刻去办,”他见俊草似乎心情不佳,猜想可能是吴忠生没有招供,拂了他的脸面,“这个吴忠生真是不识抬举,督公赏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不知道感恩戴德,居然还敢惹督公生气,等到了万岁爷那里统统都是死罪。”
“如何定罪不是你我该置喙之事,以后不许再说,”俊草轻斥一句,不禁有些出神。
“督公教训的是,”程宗华低着脑袋,一边偷偷打量俊草。他看起来心情不好,可也不似平时那般严厉,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俊草回到值房,听郑吉说,那名叫瑞童的宫人,昨晚突发高热,昏迷不醒,李康盛担心她罹患恶疾,脏了俊草的沐所,已经命人将她抬至安乐堂。
看来,她真是个苦命的女子,救或不救,她都逃不开去安乐堂的命运,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意难违?想到阿生对他的冷意,想到明日的上奏,想到瑞童的遭遇,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似悲非悲。他猛然想起金刚经的最后一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自己每日所做,看似断人生死,大权在握,其实自己又能掌控几分!
俊草正在发呆,忽然听到袁珵秀禀告,说皇帝让他即刻去一趟书房。想起今日自己还未给皇帝请安,他换了一身衣裳匆匆离去。
皇帝看到俊草入内请安,转头对钱元道,“人已到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钱元跪地回道,“奴婢要弹劾东厂督公苏俊草,滥用职权,蒙蔽圣听,假公济私。”
听他出言检举自己,俊草立即撩袍跪地。
“你要弹劾俊草?”皇帝皱眉道,“你仔细说与朕听。”
“是,”钱元点头道,“督公近日在审一桩毁谤万岁爷的案子,涉案之人,乃是他的旧识。督公特意将人犯从诏狱带至沐所,好生照顾,并无任何刑讯,此人应该还在那里,万岁爷可以派人去查,这是其一。
其二,猫儿房有名宫人唤作瑞童,被督公擅自养在沐所,供其使役。宫里虽然有对食的先例,但都是你情我愿,此女却并非自愿,而是受到胁迫。以上两件,奴婢都有人证,还请万岁爷明察。”
“俊草,钱元所言是否属实?”皇帝听他言之凿凿,微现讶色。
“万岁爷容禀,”俊草睨了一眼跪在身前的钱元,脸色自若,“毁谤之案刚刚了结,奴婢准备明日报于万岁爷圣裁,印公的消息倒是灵通。此案之中,有名把总名叫吴忠生,曾是主犯吴耀祖的家奴,吴耀祖虽然承认他的诽谤之罪,却拒不交代在场附议之人。”
“此人是如何谤朕的?”皇帝斜睨着问道。
“他是酒后失言,说了几句醉话,”俊草怕挑了皇帝的怒火,不敢多言。
皇帝哼了一声,“你接着说。”
“是,”俊草点头道,“入宫之前,吴忠生和奴婢曾同在一处为仆,奴婢将他单独关在沐所,原本打算,他能看在过往的情分,坦诚相告,也省得奴婢将一众案犯全部刑讯。没想到,他冥顽不灵,奴婢好话说尽,他仍拒不开口。奴婢不想因此耽误审案,将他关回诏狱后,又审了其他十人,得出了附议的名单。”
“既然已经结案,你即刻命人将卷宗送来,朕要亲自审看,”皇帝吩咐道。
“奴婢遵旨,”俊草招过袁珵秀附耳一番,又重新跪在皇帝面前,“万岁爷,这名叫瑞童的宫人,差点弄丢德嫔娘娘的雪绒,被娘娘下令送至安乐堂,奴婢看她可怜,便求了个情,准备将她送回猫儿房责处。想不到半路上,瑞童哭诉猫儿房掌事对她觊觎已久,若是将她送回,只怕掌事会以此令她就范。奴婢一时心软,怕她想不开回去寻死,便将她留了下来。奴婢的值房都是内官,她一个宫人呆着不便,奴婢便将她暂时送去沐所,准备以后再行安置。瑞童是奴婢昨儿早间令人送过去的,好巧不巧,她昨晚就突发急病,被李掌事送去安乐堂。奴婢想问问印公,此事发生据此尚不满两日,你又是从何而知,所谓的人证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