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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广吉料到他要询问此事,利落地答道,“回曹公的话,人上月就送去了,叫廖俊昕,是值房的答应,识几个字,人也机灵。”
曹吉祥知他办事向来周全,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俊昕?哪个俊?”
“和苏俊草是同一个字,”胡广吉微微笑道,“奴婢觉得,这样反而不易引起那人的怀疑。”
“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你吩咐下去,让那个俊昕万事小心,”曹吉祥想起钱元,心里如猫挠一般痛痒难忍。
“是,奴婢都关照过了,如今俊昕已在书房侍候,奴婢让他安安分分待在那里,闲事一律不许插手,”胡广吉低声回禀。
曹吉祥点了点头,“例行传话还是老规矩?”
“是,东宫侍卫秦云飞一直是咱们的人,之前因为无人接应,只能打听些门禁出入的闲事。”
“用赏钱袋子塞字条这套,那人都知道,不能每次都用,”曹吉祥双手不自觉地搓着,叹了口气道,“咱们得要想想别的法子,不然时间一久,容易露马脚。”
胡广吉看曹吉祥恨恨的样子,心里也是满腹苦水。自己曾经亲眼所见,这位随堂太监言辞犀利、杀伐果断,一双眼睛洞若观火,谁想要糊弄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曹公,这人是真心帮苏俊草么?”胡广吉压着声音问道。
“他还会有真心?”曹吉祥睨了胡广吉一眼,“苏俊草不过是块跳板,要不然,他哪这么容易从更鼓房里出来。”
“曹公,据奴婢所知,东宫之内不全是苏俊草遴选的新人,他们中有一个是从司礼监出去的,如今还当了苏俊草的贴身差事,叫袁珵秀。”
“司礼监的人调去东宫,我怎么不知道?”曹吉祥掩面打了个哈欠,接着问道,“他之前当的什么差?”
胡广吉见他有些疲累,立刻跪在他脚边,一边轻轻替他捶腿,一边说道,“这人原是个普通的答应,因为容貌姣好,被值房的掌班看上了。”
“继续说,”曹吉祥眉梢一抖,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是,”胡广吉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答道,“袁珵秀不乐意,竟然闹了一通,掌班怕他将此事传将出去,就把他混在新人堆里,送去了东宫。”
曹吉祥向来看不惯此类污事,提声斥道,“居然将人往东宫塞,真是蠢到家了,他是哪个值房的掌班?”
“是刘奉御值房里的,叫张笑兰,”胡广吉见曹吉祥抬手示意,慢慢起了身子。
曹吉祥思付片刻,吩咐道,“让俊昕和袁珵秀先搭个话,探探他的口风再说。记得每次探话不要多,而且必须是家常闲话,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打探咱们的事。至于张笑兰,先别动他,等问清了袁珵秀的意思再做打算。”
“是,奴婢出去就办,”过了半响,胡广吉犹豫着说道,“曹公,听说今日万岁爷又单独召见了李贤…”
“也不是头一回了,”曹吉祥将衣袖一甩,“这个李贤,每次都要拉着万岁爷,两人能说上半个时辰,不知他又在那里嚼什么舌根。广吉,你把下面的人给我看好了,若谁敢给我惹事儿,我弄死他。”
“是,奴婢知道了。”
曹吉祥斜倚在太师椅上,想到胡广吉安排的这几人,用来对付钱元只怕还是不够,如果实在不行,只好动用自己的那枚暗子了。
“曹公,”胡广吉听他没了别的吩咐,提醒道,“后宫那两位,不知曹公有何示下?”
曹吉祥听完,不禁叹了口气,自己真的是老了,这么要紧的事,竟然差点给忘了。
皇帝膝下有数位皇子,但皇二子德王倜傥放逸,皇五子秀王身体孱弱,皇六子崇王乃是太子的同胞兄弟,皇七子吉王和皇八子(尚未封王)也都豪放尚武。虽然太子之位已定,可对于皇帝而言,后宫妃嫔有喜,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亦是十分看重。
“安妃娘娘和陆才人,这可是顶要紧的事了,”曹吉祥想起太子说话磕磕巴巴的样子,不禁皱眉,“两位娘娘,你都派人给我照看好,谁的肚子里若是出了皇子,咱们可就有指望了。”
“是,奴婢早已安插了眼线,吃穿日用都有人看顾,就算安妃娘娘对陆才人有所企图,也没机会下手,”胡广吉知道事关重大,每日都会要求底下人禀报。
“万岁爷看似对我言听计从,其实根本就瞧不上我。如今李贤领着内阁,还有那群吃饱饭没事干的御史,双双眼睛都盯着司礼监,动不动就是上书弹劾,咱们做事一定要慎之再慎,千万不能落人口舌。”
“是,奴婢记下了。”
“广吉,”曹吉祥看着自己亲手栽培的心腹,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这掌司当得有声有色,可惜宫里升阶都要论资排辈,等明年你满三十了,我便提你做随堂,到时候,你也可以出入乾清宫,侍候万岁爷。”
胡广吉听他主动允诺,满脸欣喜,扑通跪地,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奴婢何德何能,得曹公如此厚恩,曹公待奴婢恩深似海,奴婢万死难报。”
“你是我的心腹,只要踏踏实实办差,我绝不会亏待你,”曹吉祥坐直身子,语重心长道,“只有差事办得漂亮,日后才有擢升的本钱,将来有机会,别说是随堂、秉笔,甚至是我这个位置都有可能!”
胡广吉听了面露红光、激动不已,仿佛看见自己身披蟒袍的样子,“是,多谢曹公栽培,奴婢谨记曹公教诲。”
袁珵秀刚到东宫之时,因为性格扭捏,常常被人欺负,自从俊草收了他当贴身差事,别人倒也不敢对他随意轻慢。打从钱元来到东宫,他又多了一项差事,他每月要向俊草回禀,哪些人曾向他打听俊草的私事,或刻意与他亲近。由钱元的话来说,是非常必要的杜微慎防。
第44章 示好()
廖俊昕花费数月时间,算是用了滴水穿石的功夫,才让袁珵秀对自己有了几分好感。
这日,廖俊昕见他从俊草房里出来,双眼泛红,立刻凑上前去,“珵秀,你怎么了?”
“没事,”袁珵秀看到他,赶紧用衣袖抹了抹脸。
“同我说话,还如此见外,是掌事他骂你了?”廖俊昕知道自己屋内无人,慢慢将他向北面引去。
袁珵秀没有说话,只是一路跟着,不知不觉到了廖俊昕的住处。廖俊昕让他进屋坐下,斟了盏茶递在他手中。
“我,我还是回去吧,万一掌事找不着我…”袁珵秀犹豫着站了起来。
“你才出来,又会有什么事,”廖俊昕笑着将他摁了回去,“真是个傻孩子!”
袁珵秀端起茶,默默喝着,对他这样孤苦无依的小内官来说,一盏热茶,一句亲昵的话语,已经足够温暖。
“你当差没日没夜、尽心尽职,苏掌事有你在身边侍候,真是捡到宝了,”廖俊昕半开玩笑,想引他说话。
“掌事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说话做事太过扭捏。”
廖俊昕心里一动,柔声问道,“掌事因为这事说你了?”
见他垂头不语,廖俊昕自顾自说道,“我倒觉得你脾气好,做事也细致,不像我粗手笨脚,你不知道…”他向外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在书房侍候小爷的时候,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简直要憋死了。”
袁珵秀听他形容得有趣,不禁笑了出来。
“珵秀,”廖俊昕舒了口气,继续安慰道,“以后你要是不开心,就过来找我,我陪你说会话就好了。”
袁珵秀嗯了一声,廖俊昕的善解人意,让他渐渐敞开心扉,心底埋藏了很久的秘密,也呼之欲出。
“掌事是好意,”袁珵秀慢慢说道,“他瞧我脸上弄脏一块,抬手就要替我擦。”
廖俊昕听他主动谈起俊草,不敢打断,一手撑着下巴,耐心倾听。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怕…,就挡开了他的手。”
廖俊昕早已知道这桩旧闻,明白他是被张笑兰的淫威所吓,成了惊弓之鸟。胡掌司吩咐过,若是袁珵秀答应效忠曹公,不但有大把赏银可拿,张笑兰的性命也由他处置。自己这桩差事拖延许久,今日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得好好问个清楚,“你又不是故意的,难道掌事因为这事儿不高兴了?”
“没有,”袁珵秀将茶盏紧紧捂在手心,嗫喏道,“是我自己没用,总害怕别人碰我。”
“这有什么,”廖俊昕安抚道,“你只是胆子小,不碍事的。”
“你不明白,”袁珵秀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