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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曜生的家乡也曾有过这样的富庶,阿生心里叹息一声,随口说道,“主上喜欢枣糕,所以出门还特意吩咐带了些。”
曜生听他提到主上,忍不住问道,“阿生哥哥,主上今日去了哪里?他是去找县府了么?”
阿生摸了摸他的头,好声叮嘱道,“柯府有规矩,当下人的需要听从家主吩咐,不该问的不能问,否则就是僭越了。”
曜生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阿生哥哥,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曜生每日呆在驿站,不是跟着阿生,就是跟着小五,瞧着他俩忙忙碌碌,每日做些相同的差事,叠被铺床,擦洗家私,整理书册,清洗衣物。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盼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有福气伺候主上。
空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过去七八日,柯沐阳整日早出晚归,曜生越来越担心,担心自己已经被这位大官老爷給忘了。每天白日间,除却吃饭的时间,他都在默默准备说辞。等到晚间柯沐阳回来,他就开始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说辞会让这位大官老爷不满意。万一主上不愿留他,他又该怎么办?如此一番内心的颠倒折腾之后,他才发现柯沐阳已经歇下了。到了第二日又是如此。每日循环往复,曜生恨不能早些有个了断,这般吊着也是十分的折磨。
这日,阿生在驿站门口从黄昏等到天黑,才看到柯沐阳同赤彦一起骑马回来,阿生连忙上楼伺候。才过了一会儿功夫,阿生就跑下楼,找到在后院看赤彦喂马的曜生,“快来,主上要见你。”
听到这话,曜生的心突地荡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腿好像也不听使唤,一路被阿生拽着就来到了二楼。阿生看他满脸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怕,随即向房内回话,“主上,曜生到了。”
“进来!”阿生听到吩咐,低头推开房门。
第4章 赐名()
柯沐阳正站在窗边,天色已黑,他的身影被案上的烛火投印在窗棂上,随着烛火的跳动,那影子也在窗纸上微微晃动。
曜生觉得心里更怕了,他不敢走近,远远地就跪了下来,“曜生见过主上。”
“谁许你这么叫我的?”柯沐阳略显疲惫的嗓音,比平日的不缓不急,更多了几分威严。
这句问话让他始料未及,想好的说辞早就忘得干干干净,他怔了一下,心里着急,眼眶已经红了,“曜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不配伺候你,可是我会好好学。我不怕苦,也不怕挨打,要是我做得不好,你就狠狠地教训我。主上,求你收下我吧,”说完这话,他膝行几步,在柯沐阳的脚边深深磕下头去。
阿生听到曜生的回话,心里顿时打起了鼓,只盼着柯沐阳不要对此深究。
“曜生,挨打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柯沐阳端起案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阿生此刻已将心到了嗓子眼。他只怕曜生不知轻重照实说了,依着柯沐阳的脾性,不但小五要倒霉,连带曜生也要遭殃。他赶紧上前一步跪地说道,“主上,小的…”
柯沐阳素来不喜见下人们拉帮结派,讲恩论情,瞧着阿生的模样,他已猜到几分,出言呵斥道,“谁教你的规矩,我没问你话,插什么嘴!”
阿生顿时白了脸色,伏跪在地不敢出声。
“你来说,”审视着脚下的曜生,柯沐阳缓缓吐出三个字。
“是,都怪曜生不好,”他一边打量柯沐阳的脸色,一边小心回道,“曜生怕你不要我,求着阿生和小五哥哥帮忙说些好话。小五哥哥说你是个大好人,说府里好多下人都是你收留的,不然他们早就饿死了。”
柯沐阳耐着性子听着这番不着重点的废话,没有打断。
曜生瞧着他脸色未见不妥,说话带了些稚子的娇憨,“阿生哥哥说我太爱哭,让我改。小五哥哥就说,我若改不了会挨打。可是阿生哥哥说那都是吓唬我的,让我不要当真。”
他低头伏跪在地,以最卑微的姿态乞求,“我什么都愿意改,什么都听你的,你就收下我吧。”
柯沐阳虽有几分明白,但这段说辞东拉西扯,也没什么破绽,他终于发话,“都起来吧。”
一句话好似一场大赦!
阿生站起身来,才发现后背的衣衫竟已湿了。他心里暗自为小五庆幸,还好曜生机灵,轻飘飘地化解了这场莫名官司。
柯沐阳拉近曜生,摸了摸他头上的总角,“你娘就葬在村边的山头上,明日让白沙带你去祭奠一下,若是随我回到京师,恐怕不会有机会再来这儿了。”
曜生愣了一下,不用阿生示意,跪地磕头,“小的谢主上恩典。”
柯沐阳轻轻念着他的名字,发现生字重了阿生的名字,挑了挑眉道,“曜生这名字别再用了,王符《潜夫论》曾云:‘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以后你就叫俊草吧。”
“小的谢主上赐名,”俊草复又磕头。
“再过几日就要回京师,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让白沙带你去吧,”柯沐阳说完这句,好似累了,挥手让他退下。
出得门来,俊草觉得有些晕眩,这瞬间变换的雷霆和雨露,让他尚未从战战兢兢的情绪中抽离,又忽然迎来了主上的恩旨,这些日子的所想所盼,在此短短一刻全部得到了满足。
未来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相信它会很美好。
在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里,俊草每天憧憬的就是可以吃饱饭,如今他已经做到。他不但可以吃饱,而且还有了一个容身之所,一个家。
心中的石头已经落下,小小的俊草没有了心事,很快就睡着了。
轻烟翻转的碾玉炉边,放着柯沐阳这几日誊写的文移,他的人已经查明,新乡内三四个村子,都存在类似的情况。可是除了一个六岁的俊草,其他人证一个也没找到。周培善不但办事狠绝,没留下任何把柄,还刻意提到他与宫中内臣曹吉祥沾亲带故。
只要是和宫里沾上边,就没有小事,当了六年监察御史的柯沐阳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如今自己远离京师,消息也不灵通,很多事情无法查证,只能等回了京师再作打算。不过自己总算救回了一个俊草,这孩子还真是命大。
走了二十几日,他们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柯沐阳在京师的府邸。
柯府正房烛火通明,屋内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俊草听了,心里莫名有些发酸。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样的温暖他从来都没感受过。从小到大,家里只有他和阿娘,看着别家的孩子有阿爹抱着,他也曾哭闹着要去找爹,可是懂事之后,他再也没敢开口问过,因为他不想让阿娘伤心。
阿生并未注意到俊草此刻的落寞,听着里边开始传饭,他悄悄拉过俊草,走向南房,边走边告诉他,南房靠近大门,是整个院落中最南端的一排房屋,也是下人们住的地方,日常作息均在此处。
简单吃过晚饭,俊草终于睡在了属于自己的床铺,虽然这是一座躺了七八人的大通铺,虽然屋内住着好多人,但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抬头是陌生的屋顶,身上是簇新的床褥,还有那些陌生的脸孔,他心里有些兴奋,也有些难过。他默默对自己的娘亲说道:阿娘,我有自己的家了,你不用再担心我。想到这里,他的鼻尖又酸了一下,觉着眼角有什么东西轻轻滑落。
眼泪,哎,自己什么时候能改了这爱哭的毛病。
柯沐阳一回京,就将出省巡查的结果,呈报给了他的上司,右佥都御史林文晖。柯沐阳这小小的七品监察御史,做出不少功绩,又没有得罪权豪,和林御史的关照不无关系。
“沐阳,你托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周、曹二人确实是远亲,周培善是托了曹吉祥的关系,才捐上了县府的差事。而且,”林文晖将卷宗放到一边,“曹吉祥的主子是司礼监掌印王振。”
柯沐阳听到王振的名字,惊了一跳,他缓缓揖礼道,“下官多谢大人。”
第5章 侍读()
“你我何须如此客气,”林文晖摆了摆手道,“幸好你谨慎,未将周培善就地缉拿,否则只怕要出大事。”
“下官由大人耳提面命,这样的事怎敢不小心处置,”柯沐阳低声回道。
“你素来沉稳,哪里用我提点,”林文晖微微挑眉道,“万岁爷对于灾情十分挂心,你这里既然有好消息,那就尽快上奏吧。”
“下官遵命,”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