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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提调()
“这经厂之内,该有上千人吧?”俊草突然问道。
“是,经厂内府匠役共一千二百多人,除去专事书籍刻印者,普通内官也有百人。”
俊草面露讶色,“居然有这么多人,看样子奴婢是学不成卢提督管人的本事了。”
“苏掌事说哪里话,”卢涣文正要开口恭维,又怕他脸色发冷,转念道,“经厂之内,多是些粗人,不过若是苏掌事瞧得上谁,只管带回去便是。”
“经厂都是司礼监的人,奴婢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俊草推辞了一句。
“怎么会呢,”卢涣文见俊草没有回绝的意思,继续巴结道,“若能入得了苏掌事的眼,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候若小爷也瞧得上,奴婢就说是卢提督你孝敬的。”
“多谢苏掌事,”卢涣文满脸欢喜,“请问苏掌事想如何选?”
俊草挑了挑眉道,“二十以下,长相清秀,能读会写就行。”
“是,”卢涣文当即吩咐了下去。
“且慢,”俊草叫住了待要出去之人,对卢涣文说道,“不必让他们都过来,钱元?”
“奴婢在,”钱元走到俊草跟前,躬身肃立。
“人也不用多,挑上几个,带来我看。”
“是,奴婢遵命,”钱元跟着卢涣文的人走了出去。他对俊草的毕恭毕敬,让卢涣文瞪目结舌,他一边偷瞥俊草,一便饮茶,连大气也不敢出。
俊草好似并未察觉,和卢涣文随便聊了几句,经库的东西已经送到。
瓷青纸也就罢了,金花五色笺和砑花纸,俊草是头一回见,确实有些趣味。卢涣文见俊草瞧得仔细,从制作、使用、保存等各方面细细解释了一通,如此谈谈笑笑,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茶也换了两三盏。
这时外面来了好几人,钱元入内作揖道,“奴婢选了四人,都在外面候着,还请掌事过目。”
“他们叫什么,多大了?”
“回掌事的话,四人是,薛贞,十五;武忞,十五;刘宏化,十七;王永光,十八。”
“十五年纪正好,那就他们两个吧,”说完话,俊草转头对卢涣文道,“卢提督意下如何?”
“好,好,苏掌事能看得上眼就好。”
“那奴婢就先谢过了,”俊草微微笑道,“我回去安排一下,明日过来领人。”
“是,一切都听苏掌事的,”卢涣文陪着笑脸连声答应。
俊草起身向卢涣文告辞出来,钱元怀里捧了三只锦匣,依旧身姿笔挺,跟着俊草,迤迤然走了出去。
“钱元,今日难为你了,”俊草放缓了步子。
“哪里的话,掌事用得上奴婢,是奴婢的福气,”钱元垂首低眉,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俊草笑着问道,“你可找到郑吉了?”
“是,该说的话奴婢都和他说了,”钱元淡淡答了,这样的小事又怎会难得住他。
经厂之内,武忞和其他三人站在一起,一身泛旧的曳撒,松落落挂在身上。
明日!他忽然抬头。天空,是一片很高很高的碧蓝,而他自己,一身旧袍两手空空。他忍气吞声,经营数年,想不到最后竟然落在苏俊草手里,难道这就是命吗!
司礼监掌司胡广吉,此时也关注着经厂的动静。收到东宫掌事提人的消息,他立刻回禀了曹吉祥,“曹公真是料事如神,苏俊草果然去经厂提人,他提走了两个答应,薛贞还有武忞。”
听到武忞的名字,曹吉祥不禁脸色微变,胡广吉赶紧解释,“就是那个被贬的掌司…”
“知道了!”曹吉祥冷冷打断,“另一人可查过?”
“回曹公的话,奴婢查了,薛贞一直在裱褙处当差,平时很少往内里去。”
“行了,这事你不用再管,”曹吉祥沉着脸摆了摆手。没想到苏俊草这么贼,不,肯定是钱元出的主意,这人一向诡计多端,如今还有东宫太子当靠山,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自己得要早做准备。“我且问你,东宫现在有什么人能用?”
“暂时没有,”胡广吉低声解释道,“东宫的人都是苏俊草亲自挑…”
“那就想办法送几个进去!”曹吉祥语气不耐。
“是,奴婢马上去办,”胡广吉急忙答应。
“不用这么急,这事不能急!”曹吉祥将话重复了一遍,第二遍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等里面短了人的时候,再送进去。”
“是,奴婢记下了,”胡广吉点头答应。
“以后多盯着东宫,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给我报过来。”
钱元听了俊草吩咐,次日一早,便去经厂将两人领了回来。
年节将至,俊草习惯午后小憩一会,此时,他刚刚起身,肩头搭了一件纯白如雪的狐皮轻裘,倚在软榻之上,髻发中央插了一枚未经雕饰的碧簪,翠色欲滴。
钱元轻轻示意,立刻有两名内官进屋磕头。俊草简单说了几句便退了薛贞,只留下武忞一人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
俊草拈起茶盏慢慢饮着,过了半响终于开口,“武忞,你想怎么死?”
武忞昨晚想了一夜,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头也未抬,膝行到俊草脚下,一把抱住了他的皂靴,“俊草哥哥,你误会我了,是武昌明要害你,都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
这声熟悉的称呼,此刻从他口中说出,只让俊草觉得愈加愤恨,“你认武昌明为父,连姓都改了,怎么如今反倒一口一个武昌明,连干爹都不叫了!”
“俊草哥哥,武昌明认我为义子,不过是让我替他办事。他为人暴躁易怒,手下之人稍不顺意就是一顿杖打,我也是熬了多年,才当上这个掌司的,”武忞哽咽难言,泪珠如断线般,濡湿了他的衣领
“武昌明已死,你自然可以将一切都推到他的头上,”俊草冷冷驳斥。
“俊草哥哥,我没有骗你,我从没想过要害你,那些事都是武昌明逼我做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40章 予夺()
这番话在俊草听来,似曾相识,在煎药房里,他也这么说过,而事实却是,他精心谋划,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只为了要取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人,让自己如何再信。
“你告诉我,‘那些事’究竟都是些什么?”
武忞听他追问,低声抽噎道,“我只知道你去更鼓房的事,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俊草哥哥,我爹娘不在了,家也没了,从前是我不懂事,对不住你,若是我做过什么,冒犯了你,求你看在我爹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我只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
“武忞,”听俊草轻声唤自己,武忞心中生出一丝希望,他鼓起勇气去看俊草,只见那双眼眸依旧黑亮清澈,眼神却似一汪寒潭,声音也是刺骨的冷,“你就那么恨我?”
“我为何要恨你,我恨你有什么好处?”武忞逼着自己软语告饶,只为了一丝活命的希望,没想到俊草毫无动容,他的双手开始微微发抖。
“这话应该我问你,”俊草抽回皂靴,拂了拂衣摆,“难道只有我死,你才能安心?”
眼前的俊草盛气凌人、毫无顾忌,武忞心里又恨又怕,嘴上却努力否认着,“俊草哥哥,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从来没有。”
“你还想抵赖?”俊草骤然沉了脸色,“难道甜汤不是你的主意!你既已将我送去更鼓房,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雪梨汤是武昌明的主意,是他要杀你,不是我,”武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衣袖下的手掌已攥成了拳头。
“死到临头你还不说实话!我只说了甜汤,何时提过什么雪梨,”俊草哼了一声,诽笑道,“我倒忘了,赶尽杀绝不就是武掌司你最擅长的手段么,可惜你人品太差,运气也不好。我虽然去了趟更鼓房,回来还是东宫掌事,但你呢,你什么都不是!”
武忞知道自己再无可辩,猛地站起身来,“苏俊草,若不是你收着物证不肯给我,我怎会对你下手,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我收什么东西,关你何事?”俊草脸色未变,语气冷若寒冰。
武忞拍了拍袍褶上的灰尘,反唇相讥道,“也不知道爹爹被你灌了什么迷药,不但收你入府,还让你读书习字,就连年节龙钱也有你的份,你不过是个小小家奴,你也配!只恨我当时太过心软,若是一顿杖子结果了你,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