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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婵一听,起身去相迎,门帘打起来,走进来一着绛紫色女官服的女子,官服剪裁合身,衬得人十分精神,走起路来,只见裙裾微微摆动,但没有脚步声响,身后跟了两个伺候的低阶女官。
周瑾在宫中浸染多年,自带一份气度不凡,性子清冷,却又恰到好处,并不让人觉得拒之千里之外。
周瑾见妹妹迎上来,面带微笑的将她一扶,点头示意她稍等片刻,然后走向前对着永忠侯一礼,“给父亲请安!”而后又与陈明事见了礼,永忠侯笑到,“免了免了,今天怎么能回府来?陛下那边不用伺候了吗?”
“回父亲,我算着二妹回来的时间,估摸着就这两天了,所以特意求了陛下恩典,这不赶的正巧,刚进府时候就听下面人说二妹妹跟我前后脚呢!”周瑾说完又回头对着周婵笑,“二妹妹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漂亮!”
周婵看着姐姐微笑安宁的模样,陡然鼻子一酸,又是落下泪来。两人双双坐下,周瑾拿出锦帕替妹妹拭泪,“好好的,怎就哭了,是觉着我夸的不对?”
周婵听姐姐打趣,破涕为笑,“我本是感伤与姐姐多年未见,你倒好,一见面就拿我说笑,大女官可是这么当的?!”周瑾始终微笑,这宫中多年,磨练得情绪不外露,即便心中澎湃,面上也是安宁。
陈初彤对这位姨母的印象倒是很深刻,那年外祖母丧事,宫里恩典姨母归家守孝,里里外外都是姨母操持,她还记得,母亲在灵堂里哭得不能自已,唯有姨母总是安安静静地条理分明的做着手头的事情,或是谢客或是燔烧黍稷,或者低声答一应管事的回话,或者为母亲端上一杯热茶。
初彤始终记得年幼的自己透过那升起的茶烟,看到姨母面上如此平静又深邃的眸子。
到如今再见姨母,虽然已是宫中大女官,可不婚配也无子女,要是放在别的侯府,哪怕是普通人家,像姨母这样的女子,谁不是掌家夫人儿女绕膝了呢?初彤不知道,姨母是否怨过外祖父把她送进宫,是否曾后悔在能出宫的年龄选择留下。
正这么出神的想着,母亲周婵招初彤初霏两姐妹与姨母见礼,周瑾见二侄女行事很有章法的样子,不禁点头满意,招手让身后女官奉上见面礼,二女谢过姨母便又退到母亲身后,还未坐下,周瑾道:“二位小侄女行为气度都是不错的,就是放在这洛城也是挑不出毛病的,妹妹这些年教导得不错啊!”
二女听到夸奖,又谢一礼。
只听周婵道:“我虽远嫁,但自小侯府学的规矩行为不能忘,总不能让后人丢了侯府的脸面!”
老侯爷心中很是宽慰,连说好,又对陈明事道:“贤婿啊,不如让她们姐妹俩叙叙旧,你随老夫到书房喝茶下棋可好?”陈明事答好,扶了老侯爷往书房去,走时不忘叮嘱“初彤,初霏,照顾好你们母亲,切不可在姨母面前造次!”
“是!”二人起身恭敬答了,目送外祖父跟父亲出了厅,才又坐回来。婢子们又添了热茶,厅里只见茶烟袅袅。
周婵长长叹了一口气,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一时从何说起,只是与周瑾对坐,相看不语。还是周瑾先出声,“有什么话慢慢说,不着急,回了洛城,以后父亲身边也好,我也好,总是多见的!”
周婵听着,知道姐姐说得在理,收了伤怀的心思,笑谈起一些小时候的趣事来,初彤初霏在后面听着,母亲跟姨母的声音显得温暖而美好,恰似清流涓涓。
书房里,下人已经煮好了茶,摆好棋盘,老侯爷与陈明事执子对坐,“明事啊,这些年,你不怪老夫让你们一家在西疆受苦吧?”
“岳丈说哪里话,小婿在西疆得到的磨练,远非在洛城可比,洛城安逸,小婿之志不在于此,纵是祖母父亲还在,也定会恳亲岳丈大人将小婿留在西疆只是苦了婵儿,让她跟岳丈不得相聚,晚辈们未曾在岳丈膝前尽孝,实在是惭愧惭愧!”
老侯爷听了这话,想起旧人,缓缓落下一子道:“你祖母跟你父亲是有眼光与大智慧之人,你若真能像他们所想一般,倒也不负他们的谆谆教导了!”
厅里,周瑾周婵姐妹叙旧半晌,初霏在后面眼皮快要抬不起来,周瑾见状轻笑道:“倒是我疏忽了,让两位姑娘下去休息吧,一路辛劳确实不易。”初彤初霏顺意,起身见礼后,有婢子妈妈们听命,领了初彤初霏下去。
周婵见两个女儿走远了,才屏退下人,道:“大姐不知,我们虽在西疆,可是连着府里的关系,彤儿霏儿的婚事上尽是要难一些,之前彤儿议亲,谁知对方莫名其妙就遇了难,流言传出来,虽然彤儿从小懂事贴心,面儿上没有什么,可是心中怎么想的,就是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说不好。如今回了洛城,想必婚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天子脚下,达官显贵众多,谁家不曾有一耳朵,谁又不曾嘀咕咱永忠侯府?哎”
周瑾执起妹妹的手,道:“你也自知我们是永忠侯府出来的姑娘,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父亲为何这些年如此行事,你难道不明白?世上人人有张嘴,有时候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难道都能如我们所意?我们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便罢了。”
周瑾又说,“两个侄女身上流着一半永忠侯府的血,所以有些事情也确实没有办法,只看她们是否能凭借本心判断是非对错了,不过若是有男儿不懂得、不了解,这样谈婚论嫁的,我们也不屑得要!”
周婵心知,这话虽是说两个女儿,何尝又不是姐姐周瑾说自己呢?
第10章 怡阁()
初彤住的地方小巧精致,是一个二层阁楼,阁楼前有一片水塘,塘里面的芙蕖还没到开的时候,但水里的鱼儿倒是游地欢快无比。
花廊就建在塘上,一头连着阁楼,一头连着院门,阁楼左边前的空地上有两株大大的海啪椋恢旰煲恢攴郏梅泵薇取:{杜鹃本是常见于琼广两州,此刻在这看到,而且还如此枝繁叶茂花开艳丽,想必侯府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阁楼前的匾额上书二字“怡阁”,阁楼正厅宽阔,前厅为主人平时待客之处,有榻有几,有烹茶器具。
而后两边用屏风隔断左右,左侧为书房,案几坐榻无一不全,另有书架立于两侧,书架上的书册都是侯爷吩咐下人按照女孩子的喜好买的些话本,也有经史子集在其中,种类繁多。书架上各色摆件也是按照女孩子房间常有的来安排。
厅右侧置坐榻,榻边上有一架样式精巧的胡床,靠着窗子下边儿另有一副古琴,虽样式简单,但懂行的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厅后面隔断是卧房,卧房用上好锦纱为帘,两侧有耳室,一用作浴洗,一用作恭房。
阁楼的二楼从前厅上,楼上可揽一园之景,还能够看到稍远处侯府其他的建筑。楼上暂空着,领初彤前来的甘妈妈说侯爷吩咐了,楼上按照彤姑娘喜好来安排就是。阁楼后面一排厢房,是婢子妈妈们的住处。
甘妈妈亲自领了初彤在院里里里外外走了一遍,躬身道:“侯爷吩咐过了,彤姑娘初到洛城一应事务要是哪有不满意不舒服的,只管说出来,要是带的婢子妈妈们不够,明天就让人伢子带人过来给姑娘选,姑娘只当这里是自己家,自如些便好。”
甘妈妈见初彤面带笑容,笑起来的样子跟周婵幼时有五分神似,心中更加欢喜,又说“彤姑娘,老妪说句逾矩的话,二姑娘,就是您母亲,我是从小看着大的,彤姑娘现在的模样就跟二姑娘幼时在府里时一样,老妪真是看着就心里欢喜。”
初彤礼貌的对甘妈妈笑道,“妈妈哪里话,您是母亲的乳母,跟母亲的情分自当不同,如今我们虽暂住侯府,但是只要甘妈妈乐意,随时可以去看母亲或者来我这坐坐,说说话儿!”甘妈妈面上乐出一朵花儿似的,只“哎,哎!”的答道。
待初彤看过了院子,甘妈妈道:“彤姑娘这就休息休息吧,一路辛劳了,老妪下去与姑娘身边的管事妈妈交接一下钥匙,就不扰着姑娘了,对了,侯爷吩咐说一家人难得团聚,晚些时候在正院用膳,到时候老妪再派人来请姑娘!”
初彤点点头,“外祖父安排的各种,妈妈们都做的妥当,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我这边伺候的人也尽够了,无需安排人伢子过来,妈妈事多自去忙吧!”
甘妈妈福礼退了出去,乌扎带着新波新浅安排着收拾行李,曾妈妈下去与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