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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觉得自己身上的人喘息越来越急促,就像想把自己一口吞进去。
他这么热情主动,倒让赵云澜有些意外,加上被他咬得有些难受,就忍不住低笑了起来,轻轻地挣动了一下:“好了宝贝,别着急,你……”
谁知他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沈巍的动作立刻就从略微的粗暴变成了疯狂,一只手骤然从他的胸口下穿过,猛地将赵云澜推拒他的一条胳膊折向身后,攀住他的后颈,好像打算勒死他一样。
赵云澜被迫仰起头,觉得这把老骨头“咔吧”响了一声。
沈巍栖身过来,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掠夺似的亲吻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屋里的灯“啪”一下自己灭了,黑暗中只听得到男人低而难耐的喘息声,就像是饥饿了不知多少年的猛兽。
本来就没扣着几颗扣子的衬衫“嘶拉”一声,被什么东西划开了。
“呃……过了过了,宝贝……沈巍!”
赵云澜虽然心头火热,但没打算陪他不知轻重地发酒疯,轻巧地侧开身,用肩膀顶了对方一下,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随着他一声低喝之后,沈巍所有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而后他无声无息地一头栽进了赵云澜怀里,立刻不动了,酒店房间里的灯就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刷地一下,重新亮了起来。
赵云澜被灯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伸手活动了一下被扭得生疼的肩膀,接住沈巍,原本兴致几乎一点也没了,他苦笑了一下:“你这酒疯撒的,可真是不同凡……”
这句话没说完,赵云澜的话音陡然一顿,眼睛蓦地睁大了,一身的酒气几乎顷刻间就从他的毛孔里蒸发出去,他生生地被吓醒了。
静谧的房间里,他听不见沈巍的呼吸!
赵云澜立刻伸手贴住沈巍的颈子,足足十几秒钟,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沈巍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尽,却就像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沈巍,沈巍!”赵云澜把他翻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脸,见沈巍毫无反应,又马上压住他的胸口,接连做了多次的心肺复苏。
可床上躺着的男人就像个假人,始终没有半点变化。
“操!”赵云澜从床上跳下来,捡起方才被甩掉的电话,匆忙地把摔出来的电池塞进去重新开机,拨通了急救电话,三言两语交代完以后,他又赶忙在医生的提醒下去翻沈巍的行李——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宿疾,也许会随身带着药。
就是在这时,赵云澜无意中扫到了自己被撕开的衬衣。
从左肩到右下腹,斜长的一条口子,生生把他冬天的厚衬衫撕成了两截,切口干净利落,绝不是顺着针脚来的,赵云澜伸手拢了一下自己破布一样的上衣,认出这是利器划过的痕迹。
沈巍手上自然是空的,连指甲刀都没有一把,哪来的“利器”?
赵云澜本就半醉,略微上了头,方才又是大惊失色,直到这会,理智方才回笼——人不会一点预兆也没有就呼吸心跳同一时间停下,哪怕是突发性心梗,发作的时候也有相应的症状,而沈巍就和这屋里的灯一样,好像有个开关,一按下去,他整个人就没电了。
赵云澜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皱了皱眉,而后从随身的电脑包里抽出一个黑皮的记事本,他慢慢地走到床边,从记事本封皮两侧抽出一张黄纸符,又捡起沈巍的一根头发,悄无声息地用纸符卷起,悬在笔记本上面点燃了,细碎的纸灰落在记事本里,就像细盐被撒进水中,旋即没了踪影。
片刻后,昏黄的笔记本的纸面上出现了一行字迹:大煞,无魂之人。
赵云澜脸色没变,表情却忽然说不出的严肃起来,他一手按在纸页之间,低声问:“此人从什么地方来?”
纸面上的字迹闪了闪,继而消失,这一回时间稍长,良久,另一行字才浮现出来。
“黄泉下千尺之地,不可言说。”
赵云澜的脸一时间绷紧了。
片刻后,他默默地把现场收拾好,然后不知从哪弄出几个小别针,把破布一样的衬衫从里面别住,又把因为满身酒气而脱下来扔在一边的外套重新裹上。
救护车没过多久就来了,众人被惊动,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才把沈巍抬走。
学生们一个个像丢了主心骨似的,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赵云澜说一不二,硬是把他们都留下了,给林静递了个眼神,让他好好照顾着,自己则跟了过去。
沈巍的心跳一直没反应,医生们抢命似的在里面忙活,赵云澜默默地等在一边,心里清楚,那人身体没什么毛病,多半是寄托在这身体上的什么人醉倒晕过去,暂且蛰伏或是离魂去了,才有了个这么吓人的症状。
他背到身后的手上揉开了一张请神的黄纸符,纸符在他手掌心无声无息地自燃着,赵云澜足足点了三四张,沈巍依然全无反应。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医生们几乎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赵云澜定了定神,点着了第五张符,心中默念:“无方魂灵,应我召唤。”
念到三遍,快要燃尽的纸符“刷”的一亮,尸体一样的沈巍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赵云澜听见那边有人喊:“有心跳了!有心跳了!”
他才长出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把一把的纸灰拢进了手心里,藏进兜里。
沈巍暂时没有醒过来的意向。
救护车半夜三更地把沈巍拉进了医院,乱七八糟地检查了一通,也没检查出个原因结果,赵云澜因为一时没醒酒,脑残之下拨了急救电话造成了这个结果,此时也只好在寒冬腊月里瑟瑟发抖地陪着。
最后连朗哥也惊动了,郎哥没想到真能把人喝进了医院,只好诚惶诚恐地跑到医院里陪着,被赵云澜好说歹说地才给劝回去,可怜那胖子,脸都给吓成黄瓜色了,成了个战战兢兢的秋黄瓜。
沈巍醒来的时候,身上插满了各种管,他愣了一下,似乎想不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坐起来,开始动手拆自己身上的东西。
“恐怕你还得再留院检查两天。”一个声音从墙角传来,沈巍这才看见坐在那里的赵云澜,他裹着一件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军大衣,手里捧着个冒热气的杯子。
“医院?”沈巍先是愣了愣,随后脸色一变,“我……是不是喝多了?”
赵云澜说:“岂止是喝多了,你喝得呼吸心跳全停。”
“我……”
沈巍没想到自己酒量竟然是这么的差,他正搜肠刮肚地想给自己找个说辞,赵云澜就轻轻地把杯子放在了一边:“不过这个事确实也怨我,当时晕晕乎乎,又让你吓了一跳,没看清楚,就冒冒失失地打了急救电话,可能这几天要麻烦你在医院稍微配合一下了……”
沈巍正觉得越听越不对劲。
就听赵云澜的话音停顿了一下,补全了这句话,他说:“……大人。”
44
44、山河锥 。。。
足足有几分钟;沈巍一声没吭;赵云澜也不催;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病房里安静极了,几乎都能隐约听见手表表针滴滴答答的声音。
好半天;沈巍才忽然叹了口气,他一挥手;身上的病号服就全部落了下来,转眼就坐在了一件巨大的黑袍里,斩魂刀从他的手里凭空出现;沈巍把那看似古朴的凶器别在腰间……这一回,他没有再遮着脸。
“你怎么知道的?”沈巍静静地问。
赵云澜看着他,也不知想什么,良久,才开口说:“其实我不确定,方才是诈你的。”
沈巍的表情一时难以用语言形容。
赵云澜随即笑了笑:“也不完全算诈,多少有些蛛丝马迹吧。我前脚才进了瀚噶族的山洞,你传信的小傀儡后脚就到,我在山上方才提到掌灯阴差,并没有说他是干什么的,你却已经脱口他‘摆渡百人’,实在叫我不得不想起那鬼差对着车头两拜才离开的事,刚回到小屋里的时候,我问起祝红你的去向,她那时的表情茫然了一会,似乎是直到你出现,才‘想起’有这么个人来,想来大人脚程该比我快些,大概是趁着那会时间去了‘那边’一趟吧。还有……”
还有山间的小屋里那看着自己的眼神——这虽然是他开始对沈巍这个人起疑问的最初动机,可眼下显然不那么适合在“斩魂使”面前说出来,赵云澜顿了顿,还是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还有你呼吸心跳骤停,我一时好奇,在生死薄上追查了你的来处,它告诉我,‘沈巍’是个从不可说之处来的无魂之人。”赵云澜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膝头,“这么说起来,你露的破绽其实不少。”
斩魂使沉默不语,他大概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赵云澜也觉得怪别扭的,他忽然后悔自己居然就这么直眉楞眼地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