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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果按照我的计划,南疆与玄武,我一定会北上先取玄武,再战南疆,倾全国之力,未必不能与之为敌,但现在的状况,却让我不得不把对朱雀的用兵提前到日程上来。
沐流沙容许了南宫煜,不论她是什么意图,这对我而言都是无穷后患。
鬼面也沉默了很久,再开口,却说道:“你不能去。”
“什么?”
我微微吃了一惊,只见他沉沉的道:“南疆,太险了,你不能以身试险!”
“胜向险中求。”我说道:“朱雀国的情况,你们都不知道,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只怕就会被拖住,再要抓住南宫煜,就难了,况且——”
况且——我还想再会会沐流沙。
上次行且思匆匆一唔,我感觉她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至少有一些话她没有说出口,有一些事在她心里隐藏着,而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些事都和我有关,并且有很深的渊源!
想到这里,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必须去!”
看着我如此坚持,他的眼神渐渐的暗了下来,我想了想,又说道:“就算这场仗难打,我也不会真的就舞刀弄剑的去做马前卒,怎么会有危险的?”
鬼面慢慢的抬头看着我,沉默了很久,说道:“我说的危险,不仅仅是来自战场上的。”
我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
“刺客。”
心里微微一动,我的目光慢慢的移到了大殿外,李延还在和几个小宫女疯来疯去,像是闲不下来的小猴子,我轻轻道:“李家,已经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鬼面看了我一眼,慢慢道:“想杀你的,不只是李家。”
我一愣,转头看着他:“你是说——”
“白虎灭国,奚氏灭族,这个国破家亡的账有人要算在你的头上;轩辕国内也出现了一些声音,说你迟早会一统中原,以青龙白虎夹击轩辕,吞并故国;赫连城虽然恪守承诺没有再南下,但他的部下没这么听话,边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有大批玄武国的高手南下入境;就连朱雀国,你对他们用兵是迟早的事,他们也希望能刺杀你,以绝后患。”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说完之后声音更哑了,咳嗽了两声,这才有些艰难的看着我,道:“中原的很多人,都想要你死!”
一阵风吹来,我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冰凉。
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自己推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一统中原,的确是我目前势在必行之路,却没想到这条路上,竟然还有那么多的阻碍。
这时,一直沉默的余鹤也开口:“我也听说,南宫煜此次南下,一路上撒了银子。江湖中几乎所有的暗杀组织,都接到了他们的赤花。”
赤花,标的杀人的价码。
敢公然用江湖的组织来刺杀皇室,看起来,南宫煜是铁了心想要置我于死地了。
我沉默了下来。
延福殿内很安静,只剩下远处隐隐传来的李延嬉笑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开口了,平静的说道:“传令下去,十天之后,启程南下。”
“行思!”
看得出他急了,这些日子来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我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很温和的微笑着,也很温和的说:“你知道,我要做的事,谁也不能拦我。”
“……”
他沉默了下来。
我继续说道:“召业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乱,我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但南疆我必须去,所以这一次南下,我要微服出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有外来的使节,一律以召业肃清的借口,拒在附城之外。”
我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包括轩辕国。”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点点头。
他很清楚,我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即使在最危难的关头始终陪着我的余鹤,而轩辕国,我已经数年未曾入境,那里的人不会每一个都是李俊,具体是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都不清楚。在和南宫煜对峙之时他们大军压境,却始终没有传来一个口信,更没有一个响亮的口号,我猜测轩辕康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我方势盛,则为我压境助威;若南宫煜势盛,我保证他会毫不犹豫的出兵。
这就是邦交,与人不同,人与人之间有感情,可国家和国家之间,却只有利益做驱使。
“我会吩咐下去的。不过,”他看着我:“若你真的离开召业,朝中的大事——”
我转头看向他:“你留下,为我监国。”
“什么?”
他的眼睛骤然瞪圆了,似乎要发怒,但又强忍了下来:“你要我留下监国?”
“嗯。别的人,我不放心。”
不仅是不放心,这些日子来,我下的每一道圣旨的时候都会回头看一眼,虽然站在我身后的那个身影他从来不开口,但我和他之间许多话是不用说的,所以,我的新政,其实是他和我一起制定的。
也只有他,能在我不在的时候,让这一切继续下去。
“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我身后,我希望这一次也是。”
他沉默了一下,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气道:“既然我在你身后,那为什么你南下,却要我留在召业?”
这样的口气,这样的话,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恍惚间想起,似乎就是当年在南阳城,他率兵北上追击赫连城与桑格,而要我留在那里等他的时候,我似乎也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这样的话。
命运,何其相似。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对啊,我是这样安排的。”
“安排”两个字,我格外加重了一些口气,即使隔着那面具,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表情一僵,转身冷冷的走了。
我默默的站在大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这时余鹤慢慢走到我身边:“皇上,如果连他都不在你身边——,南下很危险的。”
“先生,你随朕一同前去。”
余鹤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皇上,在下刚刚——”
“朕知道,先生说过,你这一生都不剑指南疆,”我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他:“所以这一次先生南下,并非我朝的骠骑大将军,而是朕身边的护军师,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余鹤的眼神显得很矛盾,很复杂,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抱拳,长身一揖:“在下领旨。”
说完,余鹤也转身离开了,这时李延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身边,问道:“皇帝姐姐,你是要出远门吗?”
“嗯。”
“那,可以带我去吗?”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我也想出去玩啦。”
我看了看他,点点头:“好啊。”
“哇,可以出去玩啦!”
这孩子高兴得立刻蹦了起来,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也是满面笑容,可心底里的一块地方,却不知不觉的沉重了起来。
十月初八,我离开召业,沿晋城南下,到达大渡口,走水路一路往朱雀南行,一个月后,已经进入了岭南。
初秋的天气,在召业早已经是叶黄草枯,一片金色的秋景,可在岭南沿途看到的却是满眼的绿色,凉风习习,带来阵阵草木的清芳,我坐在宽大的船舱里,耳边出了水声潺潺,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原本这个时间,是我之前想要回孟京,接回慕风的,现在也只能作罢,为了朝内的安定,也暂时不能和轩辕国的人来往,我的孩子,就一个人留在了那个陌生的环境,不知我从南疆回来会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会不会他已经可以认人,开口说话了。
别家的孩子总是有母亲陪伴,牙牙学语说的第一个字,也总是娘,但他出生到现在,在我身边的时间那么少,只怕再见面的时候,会陌生得紧吧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难受的心悸,我这个做母亲的亏欠我的孩子太多了。
就在这时,珠帘轻响,两个人影一下子跑了进来。
“哎哟,小公子哎,皇上说了要休息了,你就别进来打扰皇上啦!”
“哼,我才没有呢,我是来给皇帝姐姐送好吃的!”
抬头一看,却是玉穗儿跟着李延跑了进来,他一抬头看我坐在窗边,便立刻拜倒:“皇上恕罪,小公子他,他一定要往里闯,奴才也没办法。”
我淡淡一笑,就看见李延跑到我面前:“皇帝姐姐,他们给了我好吃的果子,我带来给你一起吃的。”
低头一看,只见他拿着一只白玉碟,里面放着一堆红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