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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尸首,正在悲念,听他们说话,才停住嘴转头来听,听到墨儿这句,她愣在那里,似乎没听明白。柳氏眉头一颤,露出些诧异:“哦?春惜姐姐和栋儿?他们娘俩不是回娘家去了吗?”朱氏也才回过神,大声道:“是喽,她娘俩回娘家了呀,查什么下落?”墨儿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她们:“不是,他们母子被人绑架了。”“绑架?!”朱氏嘴张得更大,“爷喽!这是闹的哪一出哦?”柳氏也一惊,望着墨儿,并没有说话,等着继续听。墨儿便继续道:“绑匪要挟康大哥不许说出去,他才谎称妻儿回了娘家。这件事关系到两条性命,两位大嫂一定要保密,万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的丈夫。”
朱氏忙道:“好!好!好!”柳氏则望着屋内康潜的尸首,喃喃道:“难怪那天康大哥神色不对。我本来已经和春惜姐姐约好去烧香,早上去叫时,康大哥到后面转了几圈,出来却说她回娘家去了,他当时面色极差,言语也不清不楚,我还想着他们夫妻又斗气了,没敢多问……”
“哦?他们夫妻经常斗气?”“起先还好,两人和和气气,相敬如宾,可是这一向,不知怎的,开始斗起气来。”
“他们争吵吗?”
“这倒没有,两个人都是闷性子,最多争一两句,便不作声,各自生闷气。”
“是喽,有两回,我看着他们夫妻神色不对,还替他们说合了呢。几天前,为孩子打碎了一只茶盏,两人又还争吵过,孩子又在哭。那回争得声音有些大。”朱氏附和道。
康潜未曾讲过这些,墨儿听了,都记在心里。柳氏忽然问道:“康大哥为什么不去报官府,反倒要找你?公子难道有什么来历?”
“我姓赵,没有什么来历,只是跟我哥哥开了家书铺,替人写讼状,查案子。”
“公子的哥哥难道是那个赵将军?”墨儿点了点头,柳氏又要问,刚开口,就见彭针儿引着一个胖胖的盛年男子急急赶了过来:“坊长来了!”
第24章 醉死(。com)
蹇便是处蹇之道,困便是处困之道,道无时不可行。
——《二程遗书》
那坊主遇事老练,在门外见到康潜的尸首,没有进去,守在门边,让墨儿他们退后一些,但都不许离开,挨个盘问前后情形。
墨儿回答过后,心里一直在寻思,是谁杀了康潜?为何要杀康潜?难道是为了催逼他交出香袋里的东西?但康潜身上看不出伤口,房内也没有扭打争执的迹象。何况康潜一死,就算他弟弟康游能找回香袋里的东西,恐怕也不会交出来了。杀死康潜对于绑匪来说,不但无益,反倒有害,更会暴露自己。难道绑匪和杀人凶手是两个人?彼此不相干?
劫走康潜妻儿的人可能是左右邻舍,刚才探问武家妯娌,她们似乎并没有嫌疑,大嫂朱氏一直在悲叹,她和康潜比邻多年,那种伤怜应该不是装出来的。二嫂柳氏虽不像朱氏那么伤悲,但三月初八春惜母子失踪那个早上,柳氏还在前门唤春惜去烧香,更没有嫌疑。至于武家三兄弟,二弟阵亡,老大武翔那天见过,一个极和善的人,老三武翘还是太学生,他们应该很难瞒住朱氏和柳氏去做绑匪。
比较看来,左边彭家嫌疑更大。不过墨儿记得,寒食前后那几天,彭家老二彭嘴儿一直在香染街口说书,每天都能见到,应该没有嫌疑。
墨儿向彭针儿望去,坊长正在问彭针儿发现尸首的经过,彭针儿连声说“我并不知道,听到他们嚷才出来看到。”他常日在街头到处游走卖药看病,行踪不定,不过看他的神情,对康潜的死似乎也很意外,若他是绑匪凶手,刚才请他去找坊长时,为了伪装,便不会有推拒之意。
目前只有老大彭影儿不曾见过,彭影儿在京城勾栏瓦舍里演影戏,难道绑匪和凶手是他?
他正在沉想,却见顾震带着万福和一个年轻男子骑马赶了过来。顾震一眼看到墨儿,十分纳闷:“墨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儿见旁边有人,便略过绑架一事,将前后情形简要说了一遍。顾震听了,转身吩咐那个年轻男子:“姚禾,进去查一查。”
墨儿才知道那年轻男子姚禾是仵作,他和众人一起站在后门外,看着姚禾检查康潜尸首,万福也进去帮忙填写验状。
姚禾查验完尸首,又进到屋子里看了一圈,出来向顾震禀告道:“顾大人,并非凶杀,事主是醉死的。”
墨儿和其他人听了,全都大为诧异,朱氏更是大声叫道:“哦喽!爷啊!”姚禾继续禀告:“事主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伤痕,也没有扭打迹象,屋内桌上两瓶酒都已喝光,尸首身旁酒瓶里还有些残酒,卑职尝了尝,酒性极烈。看事主面色、眼白都泛青黄,是肝病之兆。头发燥枯,皮肤干薄,嘴唇发青,应是连日缺少饮食,空腹喝猛酒,又倒在地上,受了一夜寒气,肝脏衰竭而死。”
墨儿听了,浑身一阵发冷,心里顿时又涌起悲疚。越拘谨的人,心事便越重。康潜性格极拘谨,妻儿在他心中所占分量,恐怕远过于他人。我答应他,会找回他妻儿,可直到现在仍无头绪。康潜愁闷难消,只有借酒抒怀,他之死,有我之责……他正在沮丧自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粗粝的悲声:“哥哥!哥哥!”一个衣衫破烂、满身污垢的年轻汉子,一把推开门前围着的人,几步奔进门里,扑到康潜尸身上哭起来——墨儿忙问身边的朱氏,朱氏抹着泪道:“这是康家二郎。”
康潜、康游两兄弟五官虽然相似,但康游生得十分壮实,一看便是个武人出身。他是开封县尉,不知为何这样衣衫脏破、满脸泥垢。看着康游这样一个粗猛汉子哭得如此伤恸,墨儿心中越发愧疚难当,呆立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墨儿走到顾震身旁,放低声音道:“顾大哥,请到一边说话。”
两人走到五丈河边,墨儿才低声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讲了一遍,顾震听了之后,皱了皱眉:“我还道这个康潜既然是自己醉死,这里也就没事了,谁承想里面还有这么多原委,你既然已经查到这个地步,就拜托你继续查下去,若有需要哥哥处,尽管说!”
墨儿却已毫无信心,沮丧道:“我已经害死了康潜先生,再不能查了。”顾震忙劝道:“莫乱说,是他自家心气窄,想不开,与你何干?眼下这桩案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只有你最熟悉,何况你跟着你哥哥查办过许多疑案,另找一个人来查探,又得从头摸索,而且也未必及得上你。你莫胡思乱想,更不要怪罪自己。若你真的不成,我也不会把这事托付给你。”
墨儿虽然沮丧,但心底里其实始终难弃,听顾震这么讲,便点了点头。顾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么才对嘛。这案子眼下你怎么看?”墨儿略想了想,才慢慢道:“康潜妻儿仍在绑匪手里,安危难料,这背后藏了些什么,还不知道。我和哥哥商讨过,绑匪应该就是康潜的左邻右舍。事情到这个地步,恐怕再不能暗查了。得请顾大哥给他们明示一下,我才好名正言顺地去查。”
“这个好办,我们这就去说明——”墨儿随着顾震回到康潜家后门边,顾震对门外诸人大声道:“康潜之死还有一些缘故未明,我已委托这位赵公子继续查证,你们不得推诿避逃!”诸人都望向墨儿,这时康游已停止哭声,也转过身睁着哭红的眼望过来。墨儿之前只是受尹氏私托查这案子,这时当着众人被正式授权,才真正感到责任在身,不容他再犹豫推脱。
于是他鼓起勇气,叉手正声道:“还望各位能多多关照,赵墨儿先行谢过。”
顾震又诫斥了众人几句,这才带着万福和姚禾先走了。墨儿回身先望向彭针儿:“彭三哥,能否问你一些事情?”“我?”彭针儿尖瘦的脸上露出诧异,一双细眼游闪不停,“有什么事赵公子就问吧。”“这里不太方便,能否去你家里?”
“家里?”彭针儿目光忽地一霎,不过随即笑起来,“好啊,请随我来。”
彭针儿还未走到自家后门,就朝里喊道:“嫂嫂,家里来客了!”
墨儿微有些诧异,觉得彭针儿像是在特地报信一样,不过他装作不知,跟着彭针儿走了过去。
彭针儿走到门边,却没有进去,俯下身摸着门板自言自语道:“这门板裂口已经这么大了,门轴也快朽了,得换了。”说了一阵才直起身推开了门,墨儿越发觉得彭针儿是在有意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