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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4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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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喜见他摆出一副管事人的神气,乳犬初学吠人一般,险些笑出来:“能否请你去行里查问查问,可有一家五口失踪不见的?”

    “哦?姓什么?”

    “正是不知,才要查问。”

    “好,我立即派人去问。老江,你叫庄六他们几个来。”

    “多谢!明早我来收回音。”

    胡小喜转身出来,想到昨天一夜没回家,便快步往家赶去。行到开宝寺前,天已昏黑,又下着雨,夜市却仍旧纷纷设摊开张。他浑身寒飕飕,便去一个食摊前买了两个和菜饼,要了碗盐豉汤,热腾腾吃了个饱。见雨还不住,又舍不得买伞,跟那摊主讨了张油纸,遮在头顶。行了一段,见一个摊上在卖油煎蛤蜊,鲜香气直扑鼻。他心里一动,想起阿翠上午说爱吃这个,她这时一个人在那大宅院里,恐怕正在孤恓,这里离得又不远……他心里一甜颤,忙数了十五文钱,买了半斤,用油纸包了,兴昂昂望蔡市桥走去。才走了半截路,却见前头一个背影瞧着眼熟,到一家酒店灯笼下才看清是范大牙。他忙赶了上去,猛拍了一下,范大牙惊了一跳,回身见是他,恼得捣了他一拳。

    “你这是去哪里?”他笑着问。

    “嗯……”范大牙含糊了一阵,才说去寻作绝张用求解个难题,而后大致讲了讲独眼田牛和砧头匠女儿阿善的事。随即一眼瞧见他手里那个油纸包,反问:“你是去哪里?”

    他一慌,忙随口应:“巧!我也是去求作绝,程介史又摊了个命案,极难解。”

    “那正好。”范大牙龇着牙笑起来。

    胡小喜一眼瞧见他门牙缺了一块,若是平日,早笑了起来,这时却全没了兴致。

    张用一连声笑个不住,他自己都没想到,今晚竟会如此热闹。

    昨天回家后,他钻进后边工坊便再没出来。他在朱克柔家算好了水运仪象台各个木轮的尺寸,回来后,又细细复算了一道,之后便开始描画图样。大大小小数百个木轮、木架、铜枢、铜球、水筒、水箱……组配起来,极费心力。他浑然忘记一切,不停描画,不知画了多少稿,地上丢满了废稿。直到鸡鸣,才终于画好。他瞧着那图,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困倒,趴在桌上睡死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轻轻将他拍醒,睁眼一瞧,是乐器名匠于仙笛。

    几年前,当今官家重定雅乐,由于声律乐器自古以竹管黍粒定音准,但古今尺寸长短有变,竹管粗细难定,黍粒又大小不均。因此,有宋以来,朝廷虽然屡次考证修订,却始终五声难准、八音不协。当今官家最重礼乐艺文,继位以后,命文臣乐工齐力修订雅乐。丞相蔡京破除先儒累黍旧规,说夏禹制乐,以身为度,因此奏请以天子指节为律度,铸造帝鼐、景钟,编订新乐,赐名《大晟》,颁之天下,播之教坊。当时,于仙笛受命造钟,张用则时任官中铜器作大作头,钟磬所需之铜,由张用督炼。两人由此相识。

    张用见于仙笛精通乐律,为人又淡静,极赞赏。乐律又与五行、术数相通,他最好这些高妙技艺,总忍不住探问,便向于仙笛请教。于仙笛也毫无吝惜,倾心解说。两人故而成为好友,常日里却极少见面。上回相见,还是去年夏天在琴奴那里。于仙笛为琴奴制了一张新琴,琴奴又嘱托画奴何扫雪,请李度在莲池中替她起造一座琴亭,又求张用替她制作一张琴几。亭几都造成后,她邀三人同赴琴会,众人欢聚了一场。

    于仙笛望着张用,歉然一笑:“你院门没关,唤了半晌,没人应,我便自己走进来了。”

    张用大打了个哈欠,见于仙笛神色不似常日那般清和,忽然想起那桩事,笑着问:“你是云外客,无事不登门。你自己的难事,不会来烦我。是为你家小妹?我也正想去寻你。”

    “哦?你知道了?”

    “嗯。不过,你家妹婿自尽,我一无所知。你应该知道了些内情,却理不出原委?”

    于仙笛忙把所得知的讯息细说了一遍,而后皱眉叹息:“与婢女私通,算不得什么大不得的事,不知那妇人跟鄙妹婿说了些什么,竟令他寻了短见。撇下舍妹,至今郁郁寡欢。我们原本要接她回家,她却又怀了典家骨肉,如今进退两难。”

    “那婢女你找见了吗?”

    “没有。”

    “嗯……这事……”张用正在琢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嚷叫,出去一瞧,是毛毬夫妻两个,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

    “张作头,你托的那桩事,我实在做不得!”毛毬苦着脸,前不搭头、后不着尾地诉起苦来,说了半晌也说不清,幸而他浑家在一旁打断,接过去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于仙笛在一旁听着,极吃惊,却仍能沉住气,没有开口问扰。

    张用听到典如磋反绑了毛毬,心里一沉,不由得弹响舌头,摇头叹道:“迟了,迟了。恐怕已经做下了。”

    “什么?”毛毬夫妇一起问道。

    张用正要答言,又有个人走了进来,是黄瓢子。

第232章 黑犬(。com) 
人生而静,其情难见;感物而动,然后可辨。

    ——《棋经》

    张用睡了个饱足,天大亮才起床。

    昨晚黄瓢子来讲过自己去彩画行那几家打问的经过后,胡小喜和范大牙又接着登门求助。张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闻到胡小喜手中那个纸包里油煎蛤蜊香气,先一把夺过来,一边坐下剥开吞吃,一边听两人讲述。听完之后,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却并非由于好笑,而是诧于人心之贪狠愚执。

    那几人愕然望着他,他却丢下最后一个蛤蜊壳,搓了搓油手:“我困了,各位先回。鼻泡小哥,你去告知你那个门板上司,让他召集彩画行五装二刷那几家,明早在彩画行行所碰面,这几桩事情咱们明天一起了结。缺牙小哥,你去工部寻一个叫何奋的文吏,看他现在哪里。若寻不见何奋,再去打问一下,平日常替他送信的是谁,前两天何奋是否要他去彩画行几家送过信。若寻见,叫那人明天也去。”

    说罢,他丢下那几人,走进卧房,躺倒便睡。今早醒来后,肚皮饿得几欲生烟,他脸都不洗,先出门去巷口面店连吃了两大碗插肉面,这才打着嗝,慢慢步行前往大相国寺。彩画行行所在寺后一间临街厅房。到了一瞧,范大牙和一个小厮候在门外,见了他忙迎上来:“张作头,其他人都已到齐了。何奋从前天起便不知去向。你要我寻的那个送信人倒是找见了,就是他,名叫陈六。大前天他替何奋给彩画行四个人送过信。”

    张用瞅了瞅他身边那小厮,笑着说:“有劳小哥,等一会儿要你帮个小忙。”随后他大步走进厅中,见程门板僵坐在上首主位那张乌漆太师椅上,于仙笛、杂间装黎百彩、碾玉装典白玉、青绿装孟青山、丹粉刷仇伯辉分别坐在两边客椅。典如磋、史小雅和夏芭蕉矮了一辈,只在两侧侍立。黄瓢子、胡小喜、范大牙三人则站在门边。诸人都神色肃然,一起望向他。

    张用拱手左右一晃,笑着说:“各位都到了。我早起脸都没洗,眼有些睁不开,小鸭哥能否给我一瓢水?”

    史小雅忙唤门外一个徒弟端来一盆水,张用捞了两把,胡乱抹了抹,而后用袖子擦干,这才走到中间,笑着环视众人:“程介史召集大家来,各位恐怕都已心知肚明?”

    彩画行那几人听见,都神色微变。张用一扫,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便继续道:“程介史公务繁重,为这几桩案子更是累得唇干口焦。就由不才代劳,说明原委。”

    程门板始终冷沉着脸,这时嘴角微微一抖,有些不自在。张用心里暗笑:您那糟木心若稍稍灵透一些,何需我回回越俎代庖?但想到即将入正题,要动手一层层剖开暗污,他便有些笑不出来了。厅堂中一片寂静,众人全都神色发紧盯着他。他伫立当中,觉着自己如同立在坟墓之中。

    半晌,他才徐徐开口:“这一个月,许多人死得古怪,更有一些人活得凄惶。尤其是前天,五丈河发现一只焦船,船上五具焦尸,一对老夫妻,一对年轻夫妻,一个幼儿。乍看起来,这是一家五口人惨遭灭门。但其实——这被烧死的五个人并非一家人,而是来自五家人!”

    “哦?”程门板不由得闷呼了一声。

    “我看过尸检簿录,之所以断定那并非一家人,是由五具尸首各自方位推断得来。两个男子躺在左舷,两个妇人倒在右舷,孩童则卧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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