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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5册):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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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沮丧无比,解下身上仅剩的一件值钱物——腰带上的镶金犀扣,到解库抵换成现钱,来到河边,走进一家食店,要了一桌酒菜,准备饱食一顿,而后投水自尽。

    但将死之人,哪里有什么胃口?满桌菜只动了几筷子,酒倒是灌下两瓶。他平日酒量不高,但那天却始终喝不醉。正在愁闷独酌,店外来了个游方的道士,说用卜卦换店家一顿饭吃。店家不耐烦,大声驱赶。张赐听到,便让那道士进来一起吃。

    那道士坐下来后不住地奉承,张赐正无聊赖,便逗道士替他卜一卦,测测他的寿命。道士掐着指头,闭眼念叨了半晌,说:“相公此生与贵无缘,但财寿两运极难得,寿至八十,财到万贯。”

    “哼,我正打算去投水呢。”张赐苦笑。“相公就是投水,也要被人救起。不到八十,想死也死不得。你若死了,那万贯资财可就投奔无门了。”张赐一听,不由得笑起来,要死的心消去一大半:“这万贯多早到我门里来?”

    “这钱财有脚,四处流走,像水一般。相公只需放低了心,开门等候,别人家的钱自然会流到你这里。”

    张赐听到“放低了心”四个字,被雷震到一般。他生意不断地赔,不就是因为把心放得太高?!一瞬间,他豁然开朗,忙连声道谢,加意劝酒。那道士见他如此开怀,自己都觉得意外。当晚,张赐回去便放低了心,向同乡苦苦哀求,又借到十贯钱。第二天,重新开始生意。他再不和人争强,尽力放低放柔,心一低,看到了之前从不曾见到的东西。以前只看到货的好,现在却先看到不好,看到了不好,便能压价;以前只想让主顾多买,现在却先想主顾为何掉头不买,知道了不买的缘由,便能设法补过;以前只看到同行的强,现在却能看见对手的弱处,找到了弱处,便好下手。

    尤其最后一条,让他后半生受益无穷。与同行争胜,很难争赢,更难长赢。但瞄准对手的弱处,下手便准,也少失手。

    于是,他自己得出那句秘诀:“只需人弱,何必己强。”他就是靠这一句,生意越做越顺,不但真的赚到万贯家产,更一步步赢过满京城鱼商,成了鱼行行首。

    邱迁又来到芳酩院,才骑驴走进巷子,就见一辆彩绣厢车停在芳酩院门口。是来客了?还是顾盼儿要出去?不论哪一种,都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他这才想到,顾盼儿毕竟是妓女,总得迎来送往、陪欢卖笑。

    他有些沮丧,想转身回去,但想到顾盼儿的面庞眼波,又有些不舍。犹豫半晌,还是骑着驴慢慢行了过去,快到芳酩院的门口时,见一个身穿翠衫的婢女扶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头戴一顶帷帽,绯红轻纱遮面,看不到脸。但看到她搭在婢女臂上那脂玉一般的纤手,邱迁立即认出是顾盼儿,他的心顿时又跳起来,忙拽紧绳子想停住驴,那驴子却不听命,反倒几步颠到了厢车近前,慌得邱迁死命拽绳,那驴子才终于停了下来。

    “邱公子?”顾盼儿忽然撩起轻纱,露出那张粉芍药般的脸儿。“哦……顾……姑娘。”邱迁慌忙跳下驴子,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对。“找见你姐姐和碧拂姐姐了吗?”

    “没……没有。”“哦?”顾盼儿细弯的秀眉微微蹙起,“你来我这里是为了……”

    “我……我想问问冯宝的事情。”“真是不凑巧呢,我正要出去,今晚回来会很晚。你明天早上过来成不成?”

    “成……”“那好,我先走了。”

    顾盼儿放下轻纱前,望着邱迁微微笑了一下,眼波映着斜阳,琥珀盏里的美酒一般,邱迁又醉了。

    “张伯,黄河鱼商那里已经说通了。”“我已经听说了,有劳冯二哥。”张赐请冯赛坐定,命人奉茶。“这是舍弟牵惹的事端,该当我来补救。”

    “他也只是中人。”张赐一直微微笑着,眼睛却始终探视着冯赛,听他提起冯宝,越发警觉起来,但看冯赛语出自然,似乎并不知情。他略有些释然,不过,心想这事仍是个隐患。

    他在汴京鱼行居首多年,久已不逢对手,那个于富伙同冯宝截断黄河鱼源后,让他一时间有些恼怒,想立即反击。但略沉下心后,他便不再急,还是照多年的法子,等找见于富的弱处,再慢慢整治不迟。

    让他气不顺的倒是鱼行其他四商,这四位这几年面和心违,对他早已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张赐看得清楚,却并不在意。然而这次,张赐这边鱼价涨起来,其他四家乘机拉拢走许多鱼贩。你们既然如此敬我,我岂能不恭陪?

    商人所重不过一个利字,于富能截断黄河鱼源,也只是靠多让利。于是张赐想出一个借招之计:用于富的法子对付鱼行那四商。

    他捎信招来西京洛阳的一个人,此人有个把柄握在张赐手中,做事不敢不卖力,也不敢向外泄露。张赐又派蒋鱼头找来冯宝,夜里带到他城郊的园子里。那冯宝是个肚里没成算的人,张赐连唬带诱,几句话便让他进了套。冯宝听见能得三百贯的牙费,立即说自己跟着那个于富,已经知道套路,轻易就能截断其他四河的鱼源。

    冯宝果然没有失信,带着那人分别去四条河道,将那些鱼源大半截断。张赐这边鱼价被于富抬高五文,他便让冯宝将其他四家的抬高十文。这样,他的亏缺便轻松补了回来。

    张赐和冯宝谈这事时,连蒋鱼头都支开,不让第三人知晓。至于冯宝,张赐也早已打探到他的弱处——顾盼儿。冯宝迷上芳酩院的顾盼儿,这一向常去那里厮混。张赐自己很少去行院流连,不过他知道那些名妓,尤其是汴京十二娇,所结交的尽是达官显宦、富商巨贾。因此,张赐早就使钱去那些行院,暗中买通婢女、厨娘、伙夫,打探各种消息。前不久,张赐恰好从芳酩院的一个婢女那里打探到顾盼儿的一条短处,而且并非寻常小过。

    鱼行其他四商的事情办好后,张赐便将顾盼儿的事隐隐约约讲给冯宝,冯宝听后果然惊得厉害,忙连声哀求张赐放过顾盼儿,并赌咒发誓不将鱼行的事说给第二个人听。

    此刻,面对着冯赛,张赐心里始终有些隐忧。他望着冯赛试探道:“冯二哥,你可找见你弟弟了?”“他闯了祸不敢见我,一直都没找见。”张赐仔细打量,冯赛说的应该是真话,这才放心。“张伯,鱼行之事已了,冯赛告辞。”张赐起身将冯赛送出院门,心中顿时轻松,冯宝果然没有透露出去,冯赛看来也并没有猜破。剩下的,便是给西京招来的那人一些酬劳,让他赶紧回去,不必再拦断其他四条河道的货源。

    这鱼行又复归安宁。

第88章 夜路(。com) 
盖古之所谓困者,非谓夫其行自困者,谓夫行足以通而困于命者耳。

    ——王安石

    冯赛告别张赐,背着夕阳,往家里赶去。方才张赐虽然语态温和,一直微微笑着,但眼底始终有一丝疑虑,如同一只穴鼠,在小心探察。不过,他起身告辞时,那只穴鼠终于隐没不见。正如潘高年所言,那些鸟儿随时警惕,根本不必人去驱赶,只要人来,便会自行飞散。张赐心里藏着鬼,也不需去点破,只要黄河上游的鱼源理顺,他自己便会尽快驱除那鬼,不会再去其他四条河道作梗。

    冯赛在马上长舒一口气,总算了了一桩大事。然而只轻松片刻,心头随即又被阴云压满。开封府推官总共只给了三天期限,还有猪行和炭行得赶紧去处置好。搅事的谭力、于富和朱广三人全都隐匿不见,像是商议好的一样,三人真是合谋?他们究竟所欲为何?邱菡母女和柳碧拂是被谁劫走?她们现在哪里?绑匪意图何在?这些疑问全都难以知晓,该先从哪里入手?

    冯赛从未同时遭遇过这么多无头无绪、却又都紧迫之极的繁难,何况事关妻女性命。从昨天到现在,几乎一刻没有消停,他已经疲累至极,却哪能歇息?

    他正在烦乱,暮色中见一队人迎面过来,头前一人骑着匹马,走近时才看清,那人四十出头,小鼻小眼,却生了一张肥圆的大脸,颔下一小撮浅黄的胡须,是开封府右军巡使窦杉,身后跟着七八个弓手。

    冯赛像见到救星一般,忙驱马过去,抬手揖拜:“窦巡使!”“冯老弟?我刚去你家里找你,跑了个空。”“实在抱歉,让窦巡使劳碌了。”“哪里。分内之事。我已经派手下人四下去查探你妻女的下落,你可找见什么线索了?难道你和什么人结了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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