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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怜转头看向他,此刻他只着白色的里衣,墨发散落在肩头,潋滟的美目在月下显得有几分妖异,虽然这模样很是可口,但是她心里是打算冷着他的,便口是心非地拒绝:“我很累,实在是没兴致,只想睡觉。”
王延龄低笑着,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早晨时你兴致不还挺高的吗?都一天了,还在记我的仇?”
“什,什么?”艾怜羞恼地看他,原来他一大早就看穿了她动了欲念的样子,原来他不是不解风情,而是那时对她根本就没兴趣,所以才装得那么若无其事。如果是为了顾全她的脸面不提这事也就罢了,可为何现在偏又提起?凭什么他欲念上来了她就得回应?
“现在对你没兴致了。你可以去睡了。”她打下他的手,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王延龄去扳她的肩:“不是我不想遂你的意,当时我的腿麻得动不了,空有力气使不上啊!跳到地面后你就不高兴了,也不怎么理睬我,我怕你生气,就没敢再提这事儿,我可是提心吊胆了一天。”
艾怜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大度地说:“行了,我原谅你了,快去睡吧。”她拂开了他的手。
他不死心地把手又搭上了她的腰,咬了咬她的耳垂,“你觉得在地上没兴致吗?你是想回到树上去?虽然我没有在树上做的经验,但是可以和你尝试一下。”
“你死开”她想把他推开。
他的身子沉重地压过来,艾怜使了很大劲儿,都没能把他推下去。她气喘吁吁地问:“你怎么这么烦人?我都说了对你没兴致。”
“我也说过,既然敢惹我,就要承担起惹我的风险。”大手顺着她的腰线向上游移的同时,低头重重地吻上了她。
“唔唔”艾怜像猫叫一样低呜着,抵在他胸前的手不住地捶打着,“谁要和你讨厌”断断续续的话音最终被他的双唇所吞没。
他的舌头搅着她的,使她由最初的抵制,变成了后来的回应与索取。
艾怜依偎在王延龄的怀里,他温热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捋着她的头发,舒服得让她昏昏欲睡。
“过了这片山,就是青岗峡,那边有个清平关,驻守的姜指挥使是我的朋友,我请他派人把你送到邠州,邠州的杜知州是我的心腹,我让她把你收作妹妹,以后你就是杜氏,等我调回京城,我就依礼前往邠州纳你。你放心,虽是妾室,但你有了正当的身份,没人再敢轻视你。我母亲向来不管我房中之事,我夫人曹氏,你也知道,她是个贤淑大气之人,梅氏也是个单纯善良的,她们绝不会为难你,也断不会与你争风吃醋。”
艾怜清醒过来,身子也僵直了。看来这两天他没少想事,她的出路问题他全都替她想好了。
她推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背对着他,看着前面劈啪作响的火堆上跳动的火焰,半晌,说道:“你别忙活了,在我大仇未报之前,我不会考虑终身大事。”
王延龄眉头一蹙,也坐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固执,我早就答应过你帮你报仇,你信不过我吗?”
艾怜的眸子里映着两团火,就像秦永死的那晚,他帐篷上燃起的熊熊大火。“我信,可是你只能做到让他失势,或者是让他受到审判而被处死,但这些远远不够!在他死之前,我要把他的心揉碎,我要让他的肠子悔青,我要让他痛不欲生!”
王延龄的眼神变得有些阴冷,“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艾怜沉默不语,她不想向任何人提起秦永,尤其是王延龄。
见撬不开她的嘴,王延龄的眼睛黯了下来,换了个问法:“女人对丈夫刻骨的恨往往都源于极致的爱,你只是为了报复他对你的抛弃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罪不至死。”
艾怜还是沉默。
王延龄的心里像洒了一坛子醋,沉着脸酸溜溜地问:“我在你的复仇计划里吗?我是说,你和我上床这件事,你打算通过这件事让陈世美心碎吗?”
艾怜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他怀疑她刻意勾引,怀疑她动机不纯。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日后在心里就会生根发芽,就会不再信任她。“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对你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你才想把自己给你。如果你不信任我,非认为我是因为报复陈世美才和你上床的,那我也没办法。既然你这么看我,那咱们就没有再相处下去的必要了,好聚好散吧,反正你也快活了,不吃亏,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
王延龄气结,“我安排你去杜家,报仇的事交给我来办,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你却不愿意,非要亲自上阵。你知不知道,若你受到牵连,搞得全京城的人都认识你了,那你以后还怎么进王家的门?名声坏了,别说是我,就是平民百姓家也不会要你。你前半生已经被他害苦了,何苦还要把后半生也搭进去?我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既然都打算纳你了,怎会怀疑你的心?”
哼!名声!艾怜很是不屑。
于是她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不会让你负责的,真的,你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和你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一场欢爱而已。我的名声好坏与你无关,我的后半生更与你无关。我回头就能把这事儿忘掉,我发誓绝不会拿这种事来要挟你。如果你还不信的话,我可以歃血为盟”
“够了!”那双刚刚还热烈如火、一往情深的模样早没了踪影,只剩下的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人。
第190章 人在旅途()
半夜;艾怜醒来。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就算和王延龄滚过床单了;守夜这种事也不能推给他一个人去做。
她起身朝火堆旁走去;听见动静的王延龄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很快又把头转过去了。
德行!他这样子明显地是在告诉她;他还生着气。
这就是大宋宰相的肚量!艾怜腹诽着他,懒得与他计较;走到火堆旁,说:“我来守夜,你去睡一会儿吧。”
王延龄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你;快回去睡吧。”
艾怜坐下,朝火堆里放了根树枝;“反正我是睡不着了,你不休息,明日还能赶路吗?人在疲惫的状态下;警觉性和灵敏性都会大幅度下降;体能和速度也会受到影响,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要负责我的安全。所以;为了咱们两个都好;你去休息吧。还有;你大可放心,这几年我没过过多少安稳日子,我天南海北地到处漂泊,守夜的经验绝对比你多。”
王延龄没有出声,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她的话理性得根本不像女人,话里丝毫没有对情郎那种娇软、示弱、爱恋、依赖的意味。男人是山,女人是水,男人阳刚,女人阴柔,阴阳协调,万物中兴,她除了长相柔媚外,性子刚硬冷酷得如同男人。
他对她这种冷漠而理智的态度感到一分恼怒,二分委屈,三分失落,剩下的四分是对她深深的怜惜。
他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见她压根就不看他,便憋着怨气起身,到周围又砍了些树枝做柴,放在火堆旁备用,又不放心地把开山刀放在她手边,这才过去睡觉。
身下的沙地凉了,月亮也已经移到了西边,虽然困倦得很,眼睛也干涩难受,可他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当他再一次翻身看到艾怜,见她双臂抱着屈起的双腿,下巴杵着膝盖,静静地看着火堆不知在想什么,那柔弱单薄的身影,在月夜下显得孤独而倔强,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王延龄的心忽然就软了,他觉得她就像个蜗牛,受了很多苦后给自己弄了个坚硬的壳子,既走不出去也不肯让别人进来。再坚强的女人骨子里也是软的,他是个胸襟宽广的男人,如果用一颗真心去包容她宠溺她,时间长了,她自然会放下心防与他好好过日子。
跟女人讲什么道理?跟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置什么气?
王延龄想通了之后便起身,拿着袍子到艾怜身旁,面无表情地把袍子在她身侧铺好,然后躺下的同时把她的一条腿放平,直接就枕了上去。他一只手臂搂上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腹部,嘴里含糊不清地叨咕着:“现在暖和多了。”
艾怜一听他说冷,赶紧把他身下的袍子角、大袖子都卷到他身上,把他像茧子一样包着,又向火堆里多添了两根柴,做完这些后,不放心地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怕他会累病,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也一下下地捋着他的头发,想把他尽快给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