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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心中疑惑太深，更准确的说，她在这短暂的半小时里，愈来愈不想离开。
短短的时间里，她每次开口都做足了心里建树，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心中想说的。
她的问题算是唐突，可在两人的关系之中，又没有唐突的感觉在里面。
蓝爷没握着听筒的那只手撑着台面，望着她时，自然而然流露出宽心的笑容，“因为你。”
“从来没想过，还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见你一面，从没想过，有幸见得我家宝贝公主，还和和气气，没有争吵。”
林乔曦动了动唇，半晌，轻轻憋出一句，“对不起。”
蓝爷面上露出讶异的神色，“蓝曦，不要道歉。”
“至少从你出生到现在，你从没对不起谁，做错事的只有我和你的妈妈，你和蓝哲都是干干净净的孩子。”
蓝爷说着侧目望向窗外，窗户其实设立得很高，其实在他所身处的这个隔间里，层层叠叠的防护连窗户的边都摸不着，却还是设立了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的一系列措施。
所以窗户特别高。
但是蓝爷还是看见了，那翱翔在天际的小鸟，划出了一道明媚。
入目所能见到的，都是干净纯洁的白云。
就像他和蓝夫人留在这世间的两个孩子一样。
“那时候小哲不愿意接手公司，我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随他去了。这条路多不好走，只有走过的才知道，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很多话不是你不想说就能避而不谈。”
时间只剩下三分钟，蓝爷似是要把亏欠她的那些话语全部补偿回来。
恨不能有什么超能力，能把他所有的经验和知识都倾囊相授。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不得为而为之。”
“当然，我不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否则我不会主动撤销上诉的机会。”
蓝爷放下听筒，也许是面前那些传声的透明小孔足够让他听到女儿的声音，又或者是他在说完这番话后，不想听到她的回答。
他双手交握，眸色深重，“是为了你，为了你能更好的和鸣悦一起，但亦是为了我自己，一次一次的泥足深陷，已经不能再干净的走出来，那索性破釜沉舟，让一切黑暗连同我自己都堕落到深渊里。”
“曦曦，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
“是不是之前就有人用我来威胁你了？”
林乔曦是灵光一闪，过去的零星片段拼凑在一起。
“是，也不是。”
“你的存在不是秘密，但你的身份是个秘密。直到你婚礼那天，我把你主动暴露于众人面前，其实是为了躲那些暗枪。”
“你是我女儿的事情，最早知道的不止是你和鸣悦，还有那些危险的人。”蓝爷说着，淡笑一声，唇角都是苦涩，“是原先的合作‘伙伴’，更是会稍不如意，稍有危险，就会不惜夺我们性命的人。”
第1391章 动荡（24）（。com）
“你是我女儿的事情，最早知道的不止是你和鸣悦，还有那些危险的人，也就是幕后人。”
提起这三个字，林乔曦的眼睛几不可见的一亮。
像是怕蓝爷发现，又立时掩去。
蓝爷淡笑一声，唇角都是苦涩，却只当没看见，“是原先的合作‘伙伴’，更是会稍不如意，稍有危险，就会不惜夺我们性命的人。”
“我身边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自己人，从我知道你是我女儿那一刻起，消息就已经传达上去了。”
“你之所以在婚礼暴露我，不是把我当棋子，而是在保护我？”
她本就聪慧，蓝爷说到这个份上不算明显，却依旧很快的明白过来。
陆鸣悦把婚礼举办得非常盛大，各处名流上流的人应有尽有，还有各大电视台的媒体记者都在。
在那时候，或许就有人因为王朝集团的落寞而警告了蓝爷，蓝爷的风采早已不复当年，强撑着王朝集团也不过是在挣扎着不愿倒下罢了。
而一旦知晓了她的身份，那意义又截然不同了。
而蓝爷抢先一步把这个事情暴露在人前，看上去是泄漏了她难堪的秘密，实际上，是在警告。
经此一过，陆鸣悦会更加严密的保护她，而蓝爷，也可以放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唯独算漏的是，残酷的时间。”
“什么意思？”
蓝爷唇角的笑意有了深深地歉疚，“我没想到鸣悦的父母”
“别说了。”
林乔曦到现在，是彻底明白了。
虽然政界的纷争恶斗她没办法了解，但父亲在婚礼上说出她身份的那个举动，不是她和蓝哲一众以为的，把她当成棋子，以让陆鸣悦对王朝集团高抬贵手。
相反，父亲是在保护她，把她的身份提前暴露。这样那些想要从中作梗的人便会有所顾忌，毕竟在明和在暗有时候反而在明会更好。
“鸣悦和总统两人年轻气盛，他们最不该的就是把在针对我的事情毫无顾忌的暴露，或许是他们觉得万无一失了，想要看我垂死挣扎的快…感。”
只看向女儿的表情，蓝爷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并没有看透一切的喜悦，他喝了口热水，继续说，“他们这样暴露，带来的后果就是当别人想针对的时候，就像是自动瞄准的靶子。”
“但是我觉得，鸣悦这样的想法没错。”
林乔曦说这句话的时候，考虑了许久，认真的站在鸣悦那边又不想让他这个老男人受伤的表情，居然把蓝爷再次逗笑了。
诧异于他接二连三的开怀笑容，还不等林乔曦做反应，蓝爷继续道，“但你对于我，对于鸣悦多重要的这个事情，同样是众人皆知。”
“曦曦，你说这代表了什么？”蓝爷的语气不是真正的反问。
林乔曦接过话头，“在把他们逼急了以后，他们会对我做点什么，就像是那天一样。”
那天红外线闪过，如果不是鸣悦上前，她必定会因为心脏中枪而死。
第1392章 动荡（25）（。com）
“可是即使是拿我做要挟”
她话还未说话，蓝爷便打断了，“拿你做要挟，无论是我，还是鸣悦，都一定会妥协。”
虽然知道答案，但是从蓝爷嘴里听到的感觉，和心中所想是完全不一样的。
林乔曦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的情绪再过多波动。
主要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怀孕的时候，孕妇一定要保持心情好，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健健康康。
她这段时间来，心情的波动已经足够大了。
“如果我说，当初鸣悦父母的结局不是我一个人的决议，你会信吗？”
“我信不信，都不重要了。”
提起往事，还是她极为陌生的往事，她最深的印象，只有那个少年站在天台上，眼神灰败，语气淡漠的记忆。
蓝爷知她不想再说，他也不想再提。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皱的相片。
从玻璃窗下的缝隙递过来，林乔曦抬眼一看。
是他们一家四口的相片。
是小小的蓝哲抱着小小的她在亲，蓝爷和蓝夫人相视一笑，又是无奈又是宠爱。
这个时候的她还太小，是没有什么记忆的。
林乔曦摸了摸相片，上面还有男人身上余留的体温。
她不再压抑心里的感觉，深吸口气，再抬眼的时候，眸中已是柔和，“谢谢您。”
沉寂片刻，两人心中的情绪实在是翻涌得太厉害，但是时间已经到了。
她再次望向蓝爷，重复了一次，“谢谢您，爸爸。”
这个称呼，让蓝爷反应了一瞬，下一刻，他淡笑了一声，是欣慰，更是如获至宝的喜悦。
他一直覆在玻璃上的大掌，被林乔曦也跟着覆上去。
“如果能真正的牵牵你的手，就好了。”
蓝爷已经很多年没再哭过，他早已忘了流泪的滋味，直到此时眼泪滑下，他舔了舔唇角。
才知道如此苦涩。
“你丢的那天，其实是借着感冒跟我撒娇，想去游乐场玩，结果我做完事情，回到桥下，已经没有看护你的保镖们，也没有你了。”
“好遗憾啊，我到现在都在难过着。”
“爸”
“可是又好幸运，即使我是个这样的父亲，你依旧原谅了我，可惜的是，你母亲没机会听到你叫她了。”
林乔曦别过眼，眼睛里已经都是泪花，但现在的她还能忍耐，那么多打击和祸劫她都受过挨过，现在也一定可以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