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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你吉言。”林乔曦抿了抿唇，给了他一个笑容。
“对了，你去找了你曾经错过的爱情吗？”
“就今天晚上。”
岁月那张生得也很是英俊好看的脸上，竟是泛起了一点点红。
林乔曦不由得感叹，这个男人真的是纯情得太厉害了。
直到岁月和陆昕都离开了，林荫道上，也只剩下她和蓝哲。
蓝哲站在不远处，正仰头看着一株古树。
苍穹的气势，在这古树上显露无疑。
在夏天走在庭院的这条道路上，特别阴凉舒适。
“哥。”
林乔曦轻声唤了句。
蓝哲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其实我刚刚吃饭的时候偷笑，也是在笑这个。”
“笑什么？”
“一日胖一斤啊。”
想起侄子那又萌又认真的辩解模样，蓝哲不由得发笑，但依旧背对着她，下一刻，声音再次沉冷下来，“你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吧？”
被说中了心事，林乔曦也没再隐瞒。
“你现在对鸣悦是什么感觉？是恨？还是依旧和以前一样是兄弟？”
话说到最后，林乔曦自己都说不出口来。
哪怕是她那么早就离开了蓝家，哪怕再是知道蓝爷和蓝夫人以前造过的孽。
当看到亲生父母落得这样下场的时候，她依旧会觉得心痛。
她之前就想问蓝哲这个问题了，只是没找到机会。
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昕昕开起玩笑，语气间随意的提起陆鸣悦，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深恶痛绝。
林乔曦心里带着期待。
毕竟，一个是她此生挚爱，而另一个，是她除了昕昕以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
而蓝哲的意义，和昕昕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两个男人于她而言都是唯一，她不想到了最后明明已经尘埃落定，却还要看他们两斗得两败俱伤。
就在几日前，蓝哲接手了王朝集团。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可救药，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资产，都是正经的渠道赚来的。
被搜查审判过后，王朝集团依旧屹立在那里，只是不复当初的繁华盛世。
但有了蓝哲接手，林乔曦相信他一定有本事让其再现当年辉煌。
一旦有了那一日，他只要心中对鸣悦有所恨意，待到蓝哲成功的带领王朝集团东山再起。
也许届时，一切又会是一个残酷的循环。
她想把这个循环，就此掐断在这里。
“曦曦，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那”
林乔曦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停滞，其实和蓝哲是关系这样亲密的亲人，她却因为离开了他们太久，并不了解。
尤其是此时此刻的蓝哲。
她总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发生了许多事。
第1357章 我做不到（2）（。com）
只是他和她不一样，她比他幸福。
即使受了那么多磨难祸劫，她还是能感受着幸福，成为别人的幸运。
而她的哥哥，就只能独自默默承受这一切。
无人可说。
更确切的说法是，他并不愿意向任何一个人说起。
包括她这个，他从头疼到尾的妹妹。
“我曾经说过。”蓝哲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染上一层苍凉的感觉。
他抬起手指，在粗糙的树干上按着纹路划过，“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
“唯独这个。”指尖收拢回来，他缓缓转身，“我做不到。”
林乔曦嘴唇微张，对上他坚定的视线，却什么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鸣悦在她生父的落马里，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蓝爷的下场，更是他喜闻乐见的结局。
“蓝曦，你是不是哪怕妈去世了都不愿意承认，你姓蓝？”
“我，我之前说过的。”
在医院，她曾对蓝哲撂下狠话，她从前，现在，以后！都姓林，她的名字是林乔曦。
可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内里还有这么多关联牵扯。
如今的林乔曦，已经没法再像医院那次的时候一样，信誓旦旦，仿佛充满正义感般的说出那样的话了。
语言，有时候比武器更伤人。
“妈想自杀，有很大的原因是你。”
“你的话，她是听到了的。”
蓝哲缓缓转身，时常带着笑意的面上，宛若被寒冰所覆盖。
“那么绝情的话，从自己想念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嘴中说出，足够残忍。”
蓝哲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妹妹的冷漠。
“你的养父养母迫使你和亲生父母分离，二十年后，你的丈夫，你的养父亲生把你的生父送入大牢判下死刑。”
“这样的他们，你却心心念念，亲情爱情一样不落。”
蓝哲的眼神在这个时刻，十分哀伤，“曦曦，我现在觉得看不懂你。身边的人，都是处心积虑害自己父母的人，你居然”
说到这里，蓝哲已经到了自己承受的极限，深深地吸了口气，视线移向别处，“也许，是你生长的环境太单纯了，才造就了你现在的模样。”
“哪怕是蓝忆曦，都比你有感情，她的每一滴泪，都是因为妈而落的，而你的眼泪。”蓝哲其实已经看到她的眼眶泛红。
沉步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指便抚去了她堪堪落下的那一颗，“都是为仇人落的。”
意料之中的大哭没有传来，林乔曦的眼眶只是更红了一圈。
她仰起头，反而直视着蓝哲的视线，“如果换做是你呢？”
以前的林乔曦一定会被他这番肺腑之言影响，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当时的那个她了。
“如果把我换成是你，你会当如何？”
林乔曦唇角微微的扬起，却让人感觉不到她是在笑。
蓝哲下一刻，看得她嘴唇轻启。
“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吗？”
“会让人呼吸都提不上来，像是要死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都只会加剧眼前的黑暗。”
第1358章 我做不到（3）（。com）
“爸入狱的时候，妈自杀的时候，鸣悦挡在我身后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时候，退回去当年——你口中我那无耻的生父为了抵抗黑暗离开的时候，你口中我那无耻的生母为了我付出一切的时候！”
说得动情十分，林乔曦的鼻音都浓重了起来，“这样的感觉，都在我身上反复呈现。”
“第一年没有爸爸的时候，我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那年冬天好冷好冷啊，比今年最冷的时候都要冷。”
“你只疼一次，我疼的是双倍，或者是三倍。”
林乔曦是真的笑了，笑得很难看，却更让人心疼。
“不是认贼作父母，也不是圣母情节。”
“我想为鸣悦跟你求情，更不是觉得他做错了。”
蓝哲看到，她边说，拳头就边微微握紧。
每次他亲爱的妹妹心情难受的时候，就会这样。
“我只是不想悲剧重演，从鸣悦的父母出事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所有人，我说的是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有哪一个是真的全然无罪的呢？”
“我知道，现在鸣悦的公司不安份，有你的一份功劳。”
被林乔曦当场说中，蓝哲也没有半分尴尬，只是眸色又深谙了一分，看不出心中情绪。
“等到你东山再起，或许只要几年，或许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到时候这个仇恨如果依旧存在的话，你大仇得报，那我们呢？”
“昕昕呢？以及你以后的孩子呢？”
“会不会也像现在的我们一样，循环往复？哥。”林乔曦再次唤着他，“我相信，无论是我们这几人父母中的谁，所希望的都是就此结束。”
“你以为爸真的只是为了我一个人才会只身‘犯险’？他为的人还有你！”
蓝哲嘴唇微微张开，不知哪里来的微风忽而吹过。
刚刚还紧张的气氛，许是被风吹散了些。
午后最后那一道阳光穿透了树木，蓝哲眯起眼，忽然想起来。
今年的年，正式过完了。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个生命中没有父母的年。
往后，也不会再有。
这样的心情，感同身受。
只是放过和释怀，至少现在是他唯独无法答应做到的事情。
“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他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再开口，语气已经变得一如往常。
刚刚情绪剧烈的波动让林乔曦还在微微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