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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崇成帝重新在龙榻上躺好,锦被下的手不停摩挲着掌心紧握的药粉,睁眼看着窗外熹微的光亮彻夜难眠。
一整晚他都在思考自己决定离宫究竟是对是错,思考该如何将欧阳骁顺利支去皇陵而不惹他怀疑,思考该如何制造事端转移欧阳骁的注意力,以为他们的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一生六十余载,从来没有哪一天如这晚这般心乱如麻。
一夜未眠,崇成帝的脸色十分不好,将前来伺候换洗的赵炎吓了一跳。
“圣上,您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憔悴,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啊?”
赵炎连忙上前搀扶着皇帝坐起来,见他的黑眼圈很是明显,道:“要不,奴才去太医院请人来为圣上诊一下脉吧。”
“不必了,朕只是没睡好,无碍。”
崇成帝断然拒绝了赵炎的提议,他看了看窗外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轻叹了口气,道:“春天到了,朕在这病榻上已经躺了半年有余了。”
“是啊,圣上往年这个时候最喜欢踏春赏柳呢!”
赵炎边服侍皇帝更衣,边笑盈盈的说道。
崇成帝顺着他的话轻笑着点了点头,道:“柳条抽芽的过程最是有趣,被你这样一说,朕倒真的想出去走走了。”
说着,他拍拍赵炎的手,吩咐道:“吩咐人备好轿辇,朕想去御花园走一走。”
听到他的话,赵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更衣的动作也是一顿,似乎有些为难。
毕竟太子的威势还在,而皇帝的龙体又一直抱恙,实在不适合出去。
崇成帝的脸色一沉,声音低沉而满含威势的说道:“怎么?朕难道连去御花园踏春赏柳也须得和朕的儿子报备一声不成吗?”
赵炎闻言连忙下跪,道:“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吩咐人准备轿辇。”
说着,他急身扯出崇德殿去找人抬轿去了。
崇成帝虽说久不问政事,但对朝中的局势还是一清二楚,他心想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跟在欧阳璟身边的副将高烈,被欧阳骁撤去了军中职务,曾被打发去看守城门,现在似乎是在皇宫内做普通的巡守卫兵。
若是能遇到高烈,或许他能帮助自己一个大忙。
很快,赵炎便带人抬来了轿辇,他找来两名身体还算强壮的太监将行动不便的皇帝架到轿辇之上,便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当行经御花园时,崇成帝命人将自己抬到一处凉亭里,然后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朕想独自一人欣赏这大好春色。”
抬轿的太监闻言便弓着身子退出了凉亭,走的远远的,守在一旁随时等候差遣。而赵炎也被皇帝撵出了凉亭,和那些抬轿人一起蹲在角落里晒太阳。
崇成帝的目光却从未在那些翠绿的柳树上停留,他一直盯着凉亭不远处的一处假山,那里不时的有巡逻的守卫经过,他在那些成群结队的人里搜寻着熟悉的面孔,心中的希望却原来越小。
难不成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误,高烈根本不在宫里做巡卫?
太阳东升又西移,崇成帝却始终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赵炎三番两次前来委婉催促他回宫休息,都被崇成帝严辞骂了回去。
然而,等了一天都没有收获,崇成帝却并未死心,第二天继续去原地方等待,一连三四天,他的反常举动终于引起了欧阳骁的注意。
这天,当崇成帝依旧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盯着巡卫发呆时,欧阳骁款步走了过来,笑道:“父皇果然好兴致,竟如此难得来御花园赏景散心,不知儿臣前来是否搅扰了父皇的兴致?”
淡淡的瞥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崇成帝指了一下身边的石凳,道:“坐,朕有事跟你说。”
第216章 完善计划()
欧阳骁落座,淡笑看着一旁年迈的崇成帝,问道:“父皇不会是想为璟哥求情吧?还有十天便是行刑的日子,若是变更旨意,恐怕得寻个绝妙的理由。”
崇成帝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盯着不远处的假山,头也不回的说道:“朝廷中的事,朕都交给你去做主,这些事朕自然也不会再过问。”
“哦?”欧阳骁长眉一挑,眼底掠过一丝惊诧之色,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道:“儿臣不知除了此事,父皇还可以和儿臣交谈些什么?”
讽刺的口吻,令崇成帝心中一阵生凉。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父子二人之间除了冷嘲热讽之外,就再无温情可言,甚至就连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对他而言都是奢侈。
他能感觉到欧阳骁内心的愤懑与怨怼,但那究竟是自己对他多年的冷淡与疏远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所以,对于这一切,崇成帝只能选择默默忍受,这是他应该承担的罪孽。
只是,想到江山社稷终不能因个人的怨恨而毁于一旦,崇成帝必须要下定决心扳倒他的亲生儿子,他不禁生出一阵沉沉的叹息。
他缓缓地收回悠远的目光,转而认真的打量欧阳骁清丽俊秀的面庞,道:“难道我们父子之间,除了政事就再无其他可以闲来畅聊的事吗?”
欧阳骁抿了一下薄唇,眼睫低垂,掩盖住眸子里闪过的一抹嫌恶之色。
他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的态度令崇成帝轻叹了口气。
崇成帝压抑住心中翻涌的失落、懊悔、愧疚与不忍,他强制自己保持着冷静的姿态,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交代你一件要事,太子务必要办得风光体面才是。”
欧阳骁闻言起了一丝兴致,问道:“是何要事?就连不问政事的父皇也如此重视?”
“三天后就是孝德太皇太后的百岁忌辰,此事太子应该没有忘记吧?”
“自然,”欧阳骁点了点头,“年关过后,儿臣便已经着人准备相关事宜,如今已经准备就绪了,就连万佛寺的几位高僧也已经于半月前开始日夜诵经了。”
崇成帝闻言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道:“难得骁儿如此有孝心,太皇太后在天之灵想必也能感受到你的用心。只是,今年正逢她老人家百岁忌辰,朕行动不便,不能亲自到皇陵祭拜,所以太子还需要代朕尽孝才是。”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尽心尽力办好此事,不失皇家体面。”
欧阳骁早已料到崇成帝不会出宫祭天,毕竟如今他双腿已废,逐渐退居深宫,即便是这种祭拜大典,皇帝顾及皇家威严也不会轻易让民间百姓目睹他如同废人的情景。
所以,他已然准备好借助这次祭拜皇陵的机会,在群臣、百姓面前好好立一下威风,好让这些人看清楚,谁才是苍夏王朝真正的主宰者。
见他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下来,崇成帝松了口气,他伸出手想要拍拍欧阳骁的肩膀,却被对方嫌恶的躲开。
欧阳骁站起身来,退后两步冷漠的看着崇成帝,道:“若父皇没有其他事,那儿臣就先回宣和殿了,这几天为了与浣月国邦交之事,大臣们一直都在宣和殿吵得不可开交,儿臣还得回去主持大局。”
崇成帝失落的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掌,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忙吧,父皇相信你的能力。”
听到这句话,欧阳骁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他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也根本不想知道原因。
因为皇帝越是如此,就越会加深他心中的怨恨,他根本不稀罕这姗姗来迟的父爱与温情。
欧阳骁转身离开凉亭,但没走两步又折身返了回来,道:“父皇,儿臣前两日听人来报,称深夜有人影从崇德殿出来,儿臣派人追查,却迟迟不见那些人回来,想来是已经遭了毒手。儿臣斗胆一问,父皇最近可是秘密接见了什么人吗?”
没想到欧阳骁竟然会如此直接的问出口,这让崇成帝微微吃了一惊。
但转念一想,想必欧阳骁有十足的把握会牢牢的控制自己,所以他才会如此直接的发问。
崇成帝强装镇定的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道:“朕的崇德殿里每天进出些什么人,太子最清楚不过,朕若是想要见什么人,难道还能瞒过太子不成?”
“既然没有,就当儿臣多此一问吧。”
欧阳骁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皇帝沧桑的脸庞,瞧不出任何端倪之后,他也就放弃了追问。他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亭外花红柳绿的景色,轻笑道:“春意固然迷人,但父皇龙体欠安,还是要早点回崇德殿休养。”
“朕待会儿就回,太子不必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