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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山口靠近落基山山麓外围,地势相对较低,苏米西比盆地外围的山峦阻挡了北边寒潮的缘故,这里植被密集,四季新绿,冬季的不冻山涧依旧颇多,但同时魔兽分布也十分密集。
近两年因为魔源喷发的缘故,落基山新生了不少魔兽。山口附近比以往有增无减,因此这两年进山的危险性比以往大了不少,即使是常年驻扎在罗布泊山口的佣兵团,也时常听说有伤亡的情况发生。”
进山途中。阿曼尼在低声说一些罗布泊山口附近的情况。
林安知道拜伦已经派人摸索过附近,阿曼尼的讲解无疑是说给他们听的,但她侧头一看,见拜伦也听得津津有味,而罗恩这时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不时对阿曼尼的介绍查漏补缺。
虽然说过要掩饰身份。但拜伦和林安无疑还是被围在中间保护,拜伦走路间隙看到林安注视他的神情,抬头对林安微微一笑,皇子特有的气度让他即使穿着佣兵服饰,在人群中依旧十分突出:
“琳,有什么事吗?”
“您你原本情绪不高,现在似乎又提起了兴趣?”林安把惯性的称呼换掉。
“被您看出来了,”
拜伦又笑了笑,洁白的牙齿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健朗,好像离开帝都的环境之后,他的某种气质就被打开了一样,而他后面的话则用了斗气传音:
“说出来不怕您嘲笑,其实我本人对佣兵生活颇为向往,但因为身份缘故,成年之后,除了每五年巡视一次封地,以及有限的两三次短暂游历之外,我前半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帝都。
有时候真是十分羡慕你们的生活,可以随时放下一切,将足迹踏遍整个大陆――不过这种话并不好外传,说出去恐怕会让人奚落不知疾苦。”
他的口气比较轻松,像闲聊般的口吻,但林安感觉得出他此刻情绪中的一丝郁郁。
拜伦的不得志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林安也不认为拜伦会将自己的处境摊开在她这个结交不久的人面前说,那么他轻松口吻下隐藏的那一丝郁郁,恐怕与他离开船队之前的情况有关。
联想到从兰斯特那里得到的讯息,以及拜伦掌兵权利被夺的事情,林安隐约觉得皇帝在下一盘棋,只是还看不清皇帝的意向。
而拜伦却在这时受到皇帝默许,与她进行探险,这无异于被皇帝赶出棋局,难怪他神思不属,难抑郁郁,就连她这个外人,也觉得拜伦所受的忽视太过不公:
以才能心性看,拜伦并不逊于查理斯,甚至在林安看来,拜伦在隐忍下所展现出的坚韧和稳重。比查理斯甚至奥丁还适合那个位置。
“鱼儿已经拥有了整片海洋,何必去羡慕天空的辽阔高远?”林安淡淡道。
拜伦神色微动,“怕就怕他自以为拥有海洋,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池塘。”
“是海洋还是池塘。这本身因人而异,就算生在池塘,也比那些生在淤泥臭水中的要幸运得多。如果我是那条鱼,就会先经营好自己的池塘,再等待大雨降临将他冲刷到江河湖海的机会。”林安不急不缓道。
“你认为这条鱼还会有这样的机会?”拜伦沉默片刻后说。
“我不知道。”林安淡漠道,“命运充满不可预知的可能,或许机会永远不会到来,或许在下一刻就会来临,总是将脖子伸得太长,或许不等机会到来,那条鱼已经晒死了。”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且一直是这么做的,但真正事到临头时,却发现自己还是心有不甘。”
这些话拜伦不能说出口。在能在心中暗想,但林安的一番话与他的理念不谋而合,这让拜伦有种欣慰感的同时,也慢慢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因为之前事前而无法平静的心境,逐渐稳定下来。
他与林安相视一笑,心中因这次行动而升起的防备隔阂又减弱两分。
正在林安与拜伦谈论有关鱼儿的话题时,岩堡的一间密室中,厚达三寸、用铸铁夹板的大门被哐当一声踹开,披着深红色披风的奥丁从门口大步走进来。
坐在高背椅上的男人被巨响震得猛然站起。脚下却因慌乱而绊了一下,差点和沉重的高背椅一起咚声倒地。
密室中的男人露出一丝惊慌看着走进来的奥丁。
如果林安在这里,就会惊讶地发现,关在密室里的男人与奥丁面容有九成以上的相似。两人就像一对孪生兄弟般,相对来说,走进门的奥丁面容瘦削苍白了两分,如果单从容貌判别,被关在密室中的那位与林安印象中的奥丁更为相似。
但只要看一眼两人面对面时的气势高下,明眼人不难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奥丁――
尽管两人的面容。就像镜子内外的真人与投影般相似,但假的就是假的,在替身独自出现的时候,依靠礼仪训练和模仿而出的气度,替身勉强能隐瞒得了岩堡上下,但只要真正的奥丁出现,那身为皇位第一继承人三十多年以来所养成的霸道气势,拥有着用一道目光就将最桀骜不驯的军士低头的压力,意志稍弱的人站到奥丁面前,会不由自主地腿软跪地,这是替身怎么也做不到的。
而只要是在军中服役过的军士,绝对不会有人错认奥丁身上那种军人特有的铁血和冷酷气息。
替身上下两排牙齿微微地颤抖,他竭力让自己站得笔挺坚毅,不让内心的恐惧外泄。
因为他知道,奥丁最不喜欢他顶着同样的面容表现得宛如懦夫――在奥丁来到岩堡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被惊吓过度的替身曾经恐惧得跪地求饶,但所得到的教训,让替身再也不想去回想。
奥丁冷漠的目光落到替身身上,勾唇,露出一个充满阴鸷味道的微笑。
“苏米西比行宫的嘉奖传来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半个月前抓了一个小家伙,然后带兵屠杀了那个小家伙所在部族的四分之一人口――都是青壮,一个不剩。”
替身一震。
他当然明白奥丁所说内容代表的意思:
一个庞托一个部族中,青壮人口比例最多占三分之一,那已经是十分兴旺的部族,屠戮完一个部族的青壮,等同于整个部族失去了抵御外敌的所有战力,这只能是一面倒的屠杀,四分之一青壮一个不剩的背后,是更多老弱妇孺在战争带来的恐惧惊惶中惨遭屠戮的亡魂!
奥丁的话意味着,在替身被监禁起来的这短短半个月时间内,他把一个犯边部族灭绝了。
但这不是替身震颤的原因,庞托那些野人部族的死活与他没有关系,他震动的原因是,这场戏幕不在那位至尊给他的剧本中,而奥丁不但做了,而且第一时间将战功上报,而嘉奖令下来的含义,等同于远在苏米西比行宫的那位至尊。已经知道了奥丁离开他应在的地方,真身出现在岩堡的事实!
替身震惊地看着奥丁,他不明白奥丁这么做的意义,但他却清楚。死亡的阴云似乎已经盘踞在他的头顶。
“我为帝国立下了战功,但不幸的是,在频繁的激战中,我也意外受了重创,命在旦夕。”
替身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身上毫无损伤的奥丁。
但他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奥丁抽出了那柄征伐中屠戮了无数生命、血腥味弥漫不退的长剑,替身只觉得腹间剧痛,怔怔低头看一眼那几乎可见青黑肠体流出的大洞,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进来。”
奥丁面无表情地擦拭滴落血液的长剑,虚掩的房门后一个法师应声而入。
法师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替身毫不意外,蹲下身止血后,从腰间皮囊中拿出数种药物,在替身身上一番作为。其中的痛苦令替身在昏迷中都发出了几声剧痛的呻吟,而他腹部的伤口也流出青黑的血液,散发出某种腐烂的臭味。
“殿下被内奸重创,身中奇毒,大部分时间昏迷不醒,只能偶尔恢复神智,目前不宜移动,不能轻易见人,以免再受伐害或加重伤势。”
那个法师站起来,平静道。
奥丁目光落在地上的替身身上。满意地点点头,眼角闪过一丝带着阴霾的兴奋,对法师道:“接下来这边就交给你了。”
“殿下放心,我必然不辱使命!”法师将手贴在左胸位置。那里有一个并不明显的飞鹰纹章,“――以纪伯伦的荣耀起誓!”
当夜,岩堡下了入冬之后的第二场雪。
纷扬的雪花像纯白的大氅,将大地铺盖得一片白雪皑皑,但岩堡中却犹如沸热的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