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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轻敲，在希瑞尔亲王应了一声后悄然打开又合起，放轻的脚步来到希瑞尔亲王身后，屏声静气叫了一声，“殿下。”
希瑞尔亲王头也不回。摊开右手，带着硕大宝石的戒指在手中上烨烨生辉，罕见的蓝宝石戒面璀璨夺目。
一卷羊皮纸被小心地放到了希瑞尔亲王的右手中。
希瑞尔亲王摊开羊皮纸看了一眼，上面有五十多个名字代号。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用红色墨水书写，另外还有四分之一打上了红色标号。
“都清理了？”
希瑞尔亲王身后的人一直躬着身，低声答：
“红色墨水书写的，都是出过任务的，已经清理了，剩下的几个没有发觉嫌疑。但和被清理的那批人有关系。”
希瑞尔亲王对于费了不小资源培养起来的死士一下被处理一半毫不动容，淡声问道：
“查出了什么？”
“没有。”身后人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身体躬得更深了。
亲王对此并不意外，死士从被培养的那一天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要从这样的人嘴里掏出东西，比要他们的命更难，而死士一般都是无亲无故，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的把柄。
“哼，我平时不理会这些人，你们也跟着把他们废弛了，竟然连被人策反渗透了人都不知道！”
死士一旦失去忠诚，也就废了，虽然从培养之初就被灌输洗脑，但这个世界上仍有一些方法可以找到他们的心灵缝隙进而控制，因此虽然明知不分青白地将所有长时间离开过的死士清洗，里面一定有大量无辜者，但希瑞尔亲王仍然默许了。
因为能够钻死士心灵空隙的控制方式一定是相当高明隐秘的，死士的存在又并不能见光，索性将可疑的全部清洗掉。
这无疑令希瑞尔亲王麾下的暗中力量伤到以一些筋骨，因此一听到责骂，呈现名单的人立即下跪，伏在地上等待降罪，死寂沉默。
“算了，是我自己的原因，也不能怪你不重视。”
希瑞尔亲王转过身，看了看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老家臣，后者头发霜白了一半，而在几天之前，这个家臣的头发还大部分是棕黑色的。
“跟家里交代好了吗？”
“是的，殿下。”地上的人低声答，霜白的发垂落，多了几份狼狈。
“雷格，你一直对二十年前那杯黑黎酒念念不忘，这次就用这杯酒给你送行吧，”希瑞尔亲王叹了口气，“你这次的错太大，如果罗迪尔出事，你的所有亲人为他陪葬都无法弥补。”
雷格一震。声音微微颤抖，“能够有一杯黑黎酒送行，雷格心满意足。”
他抬起头，膝行上前。将那杯黑黎酒端到嘴边，最后看了自己效忠的主君一眼，仰头倒进口中。
希瑞尔亲王终于流露出一丝哀色，“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妻儿。”
倒在地上的雷格眼中流露出欣慰。终于合眼，水晶酒杯倒在他身边，残酒浸湿了红绒地毯，犹如一块黑血浸透的痕迹。
希瑞尔亲王静默了一会儿，拉响了铃，亲王府男管家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叫了两个侍卫，将尸体移走，并清理地上的痕迹。
“算了。地毯明天再换，你先出去处理好雷格，把他送回家里去吧，”希瑞尔亲王顿了顿，又改了主意，“不，还是葬进墓园。”
男管家眼中闪过惊讶，唯有忠心不二得到亲王认可的家臣，才有葬入皇室墓园的荣耀，雷格这样死去。但显然亲王没有忘记他昔日的功劳，不打算将不体面的死亡宣扬出去，剥夺了雷格生前的荣耀。
男管家没说什么，立即出去叮嘱那两个侍卫闭紧嘴巴。
书房恢复了静寂。希瑞尔亲王坐在高背椅上闭目养神，聚拢的眉久久没有松开。
“肯，雷格死了，你说我是不是太严苛了？”
书房一角的阴影微动，传出尖细微弱的声音，“唯有这样。才能熄灭陛下的怒火。”
希瑞尔亲王长叹一声。
活在一个权力野心强盛的帝王眼皮下，希瑞尔亲王根本没能有过多余的野心，那批死士平时动用的机会几乎没有，如果不是亲王偶尔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暗中处理，就根本不会用到这类会引起皇帝忌惮的力量。
不过就算这样，希瑞尔亲王麾下这批死士也从来没有超过五十个，也远远称不上什么精锐，亲王安于现状的态度很明显，上行下效，下面的人控制培养这批死士也并不精心，毕竟无谓浪费钱财资源。
也因为这个原因，罗迪尔才能轻易调动父亲手中的这批死士，去演一个他自以为的闹剧，差点把亲王唯一继承人的小命玩掉，亲王才猛然惊觉过来，马上开始清洗内部。
“你说我是不是太放纵罗迪尔了？竟然到现在还没发现在这场所谓的闹剧中，他和死神刚刚擦肩而过。”
“罗迪尔殿下很好，陛下对他十分宠爱，只是殿下的确应该多增强防卫，梅林嫡系血脉每一个都珍贵无比。”尖细微弱的声音道。
希瑞尔亲王点点头，“罗迪尔差点成为了别西卜。约特，是该增加他身边的防卫了，你派一个分身到他身边吧。”
“分出分身，我的力量会削弱。”
“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帝都，还有其他侍卫呢！”希瑞尔亲王道。
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放到桌上的那张羊皮卷，抓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留存的三十多个名字，“雷格还是太心软了，既然已经不干净了，全部清洗了吧。”
掌心闪过微红，羊皮卷无火自燃，化成灰烬。
羊皮纸中飘出三十多个光点，被禁制力量禁锢在空中，一时没有逸散的迹象，犹如夏夜里点点萤火，没人能想到这竟是刚死之人的灵魂。
书房阴影中伸出一条长长的黑影，像手臂一样将三十几个光点一个不落地卷入，收回阴影中，阴影中发出渗人的咀嚼吞咽声，过了片刻，打了个饱嗝。
尖细微弱的声音道：“感谢您的慷慨。”
希瑞尔亲王淡淡一笑，“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那个小别西卜下场相同，”他缓缓问，“罗迪尔和那位琳法师有了交集，要不要让他保持距离？”两次都和那位琳法师有关系，未免太巧合。
“您多虑了，亲王殿下，两次刺杀应该并不是同一方人做的。”
那个声音细细道，“罗迪尔阁下那次，幕后者对您的死士策划渗透已久，看手法，更像是教廷的对等报复；小别西卜的死亡现场有神术力量残留，反而最不可能是教廷干的。”
希瑞尔亲王点点头。
其实肯不说，他心里也清楚：虽然两个都是独子，但刺杀小别西卜产生的影响，和刺杀罗迪尔产生的影响，当然是不同的。对于神圣教廷来说，罗迪尔才有被刺杀的价值。
至于那位琳法师，不能否认她也有被教廷刺杀的可能，不过既然暴露被渗透的棋子进行刺杀。那么一开始针对罗迪尔甚至是他本人的可能性，无疑更高，而希瑞尔亲王的人也排查过了，由于琳法师离开舞会的不确定性，她被临时设定为第二目标的遭受波及的可能性最高。
但即使心里清楚这点。希瑞尔亲王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那位琳法师走得太近，不但是因为她本身也处于危险边缘，和罗迪尔凑在一起会增大目标，还因为这位琳法师本身对男人的危险性，其实已经不下于针对她的危险，而罗迪尔已经订婚，否则的话，他倒不介意为罗迪尔探探陛下的口风。
因此他想借这次的风声将林安和罗迪尔分开，一来杜绝罗迪尔可能的妄想，二来琳法师背景复杂。两者交往也不宜太密切，这点应该是他和琳法师本人的共识。
希瑞尔亲王想了想，拉响铃，亲王府男管家进来，站在门口等待亲王的吩咐。
“派人去别苑，告诉罗迪尔我已经知道了他弄的那场闹剧，告诉他逃跑的那个死士已经找到了，是一具尸体――我已经派人向琳法师致谢，至于他，等伤好之后。就进皇家近卫军。”
“是，亲王。”
亲王府的马车驶入林苑别宫后不久又离开。
罗迪尔扎着腿靠在床上，一个上身包着绷带的侍卫站在床边，那是他“遇刺”当天那个舍身护卫的侍卫。在麻药解开之后，背部的皮肉伤并不影响行动，他又回到了罗迪尔身边。
罗迪尔耳边仍萦绕着管家的话，愕然向自己信任的侍卫问道：“戈耶夫，那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