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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太一愣:“什么意思?”
关雎的笑意越冷了:“江太太手上的镯子,在五年前还在先生的府上是一双,那时江太太已经和先生离婚好多年了吧?这只镯子是怎么跑到你手上的?”
江太太一顿,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关雎,你太聪明了,又占着这么多优势,可以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你应当知道,我是没有什么好同你说的。”
关雎擦了擦嘴角,然后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Lalique酒杯,语气缓和了几分:“你既然不想说,我也是勉强不得的,毕竟我只是和我先生好,不是和你好,我先生会满足我所有要求,你不会。”
“而且,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并不是人人都能比较的。”
关雎的语气淡淡的,可是却尽显薄情和疏离。
一直很平静的江太太颤抖着唇瓣,说:“你不愧是他最疼爱的学生,如果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他女儿。”
关雎嘴角勾着笑:“过奖了。”
关雎雇的人进来把西归的东西搬出去。
江太太的泪落下来:“关雎,你什么都可以学,就是不能你先生那么无情,猜忌,冷漠……”
关雎笑着:“江太太,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就说这么长的一串了。我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怎么会无情,猜忌,冷漠?”
江太太也笑着:“你说得真好笑。”
关雎没有再说什么,她起身,牵着西归,说:“我们走了。”
江太太没有说话。
关雎带西归出门,离开了很远很远,江太太透过巨大光亮的落地窗,目不转睛地看着载关雎和西归离开的车子。
然后她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
关雎四岁那年读的《红楼梦》,她喜欢宝玉的天真可爱,又极为厌恶他的四处留情。
关雎又上檀香寺,原来是为了拆寺一事来和慧安商量计策的,慧安却起劲地说起了唐诗经。
慧安说:“吾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是一个有慧根的人,是吾活着以来看到的最适合出家为僧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关雎问:“为什么?”
慧安说:“因为我知道,他就像贾宝玉一样,一开始四处留情,可只有佛家是他的归宿。”
关雎冷笑:“很可惜,唐诗经遇见了我,你遇见了我。”
慧安说:“是啊。”
关雎:“……”
她顿了半天,慧安也敲了半天木鱼。
窗外的阳光正好,溜进来一点一点打在慧安身上,像是错落凡间的仙人。
关雎笑着:“慧安大师,你长得这么俊俏,气质又这么出众,出家真是可惜了……”
慧安动作一僵,顿了一下,又继续敲木鱼。
关雎“啧啧”了几声,又说:“瞧这英俊的小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你那柔软的身段,我要是个女的,肯定会喜欢你!”
慧安强忍住心中的情感,没有说话。
关雎又说:“我要是有你这个资本,就天天去玩弄人家小姑娘!我没有试过,或许我的胃口不对,可能会喜欢残花败柳……”
慧安:“……”
关雎着实觉得无趣了,就跳上窗子前的石桌坐下,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红唇轻掀:
“我们都迁就嘴巴
我们都憋着真话
我们都让爱先发芽
我们会接受惩罚
有一个变成哑巴
越退让越不会表达
所有的安静都是人造的冷清
所有的杂音在安慰后平静
……”
慧安:“……”他停了敲木鱼,转身看关雎。
关雎懒懒地看着他:“这是薛之谦的歌,今天让你见世面了是吧?”
慧安:“……”
关雎烦闷地摆摆手:“不要一直敲木鱼,我现在看着就心烦!”
慧安的眸光沉沉的:“你知道敲木鱼的由来吗?”
关雎一顿,说:“知道。”
“传说汉朝时期,慈光大师和两个僧徒去西天取经,取经归途乘船渡海时,两僧徒与一条来意不善的大鱼搏斗,结束了大鱼的生命,最后他们回到佛寺,为了讨还经卷,每天敲打大鱼头,口念“阿弥陀佛……”。”
关雎说完,又说:“这都是我先生告诉我的。”
慧安说:“没有错,那敲打木鱼有很多层含义,你可说得出来?”
关雎说:“一是用来自警,二是有精进的意义,三是有统一回复意义,四是有摄心的意义……”
慧安说:“所以就敲木鱼,尤其是出家人。”
“为什么?”关雎问。
慧安很认真回答:“因为出家人的面对诱惑比任何人面对的诱惑都要大,比任何人失去的都要多。”
关雎摇头:“自以认为的歪理。”
慧安定定地看了两眼关雎,终于说:“原来真的不想同你谈乐,没有想到你这么能忍。”
听到要回归正题了,关雎认真地看着他:“你有办法保住檀香寺吗?”
慧安不假思索地摇头。
关雎从石桌上跳下来,黑亮的马丁靴发出“噔”的响声。
然后关雎的眉目沉沉的:“你是什么意思?”
慧安说:“就像佛家人向佛,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向佛,你自己的梦想,可以藏着掖着,可以公之于众,但是不能强加给别人。”
第77章 77她和卫青悦()
关雎眉头一皱,慧安忽视她,继续说:“再者,这檀香寺拆了就是拆了,A市的豪门在意的只是祭天大典,不会是檀香寺。”
“拆了一个檀香寺,还可以重建一个檀香寺,两个,三个,四个,很多个。关键来说,是他们已经慢慢不在意卫青悦了。”
“谁还会在意一个发动武装政变的罪犯?”
慧安一针见血。
关雎顿了有些久才缓得过来,她说:“你说得没有错,但是你知道吗?”
然后她的手指重重地指着自己的心,语气坚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慧安好笑地看着关雎,说:“那你要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
关雎“……”
然后她挥着拳:“你在开玩笑?我要是能够自己做到,早就不来找你了。”
关雎微微瞪着眼睛,看着有几分气急败坏了。
慧安终于软了几分心肠,说:“你想做的事情,二十岁之前,都会心想事成,所以不用担心。”
关雎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说:“真的吗?”
慧安的语气沉沉的:“是真的。”
关雎凑过去:“为什么?”
慧安说:“因为你命好。”
关雎一顿,然后慧安就看见了关雎满眸子的星光和灿烂,一点点渗入他的心底,温暖到就像他的生命获得新生。
关雎笑着:“这么久了,就只有你安慰我,慧安,其实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啊。”
慧安说:“吾说的是实话。”
关雎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说:“说到底,还是要去求唐诗经。”
然后她的整个眉眼都柔和下来,说:“哎,你知道吗?每次我撒娇,唐诗经都有求必应耶!”
慧安:“……”他没有见过关雎撒娇,也想象不出来。
他的眸光沉沉的,静静地听关雎说。
关雎一直说了很多。
每一句话的中心都是唐诗经。
那个高高在上,出身尊贵,冷漠高傲的少年。
真是让人妒忌。
说着说着,关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最后同慧安说:“我怕是中毒了,一辈子都离不开唐诗经了。”
慧安问:“在你心里,唐诗经重要,还是卫青悦重要?”
“怎么说呢?”关雎轻轻拨弄着头发。“再重要,卫青悦只是一个人,而唐诗经是我的命。”
慧安说:“你的嘴皮子倒是厉害。”
关雎没有反驳,她一偏头,就看见门的左侧有一面光亮的大镜子。
她照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笑,然后看着慧安:“我先走了!”
慧安看着她的目光意味不明,他说:“好。”
***
关雎到底还惦记着沈相思许给她的寿衣,还是去拿了。
沈相思做的寿衣,是一件绣袍,布料是DMC十字绣布,青色,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暴龙。
关雎也是懂几分刺绣的,看得出来,这完全是纯手工制作的,而且做得很精致。
关雎看了几眼,沈相思就把它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然后拿出一个很精致的木盒,把寿衣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