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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西南叛军已经全军覆没,无人生还,怎么还有余孽未除吗?”
杜恪辰并不确定是当年的叛军余部,还是其他什么人,委实是他的仇家太多,他根本没有机会理清,“我也是猜测而已。”
“可王爷至今难逢敌手,除非冉续重生。”
“睡吧,明天或许会是一场恶战。”
钱若水却笑了,“不忙,我还有一些干粮,还能撑一日。”
“一日时间才做什么?”
钱若水美目转动,搂着他闭上双眼,低声道:“养精蓄锐。”
***
天还没亮,正在值夜的王赞听到外头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似有人踩在雪地上,而且不止一个人,似乎有一群人正从不同的方向包围过来。他环视洞内,并没有光亮和声响。
不对,他猛然一颤,这董大成还在打呼。
他手里团了一个雪团扔过来,成功地让董大成转了个身,没了声响。
他悄然过去,捂住董大成的嘴把他唤醒,“别睡了,有人来了。”
董大成骤然开眸,手握在刀柄上,“有多少人?”
“大概有二十多人,不多,但也不好应付。”
杜恪辰在这时也被惊醒,抬眸往外望去,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他娘的,雪居然停了。”
这雪一停,方才王赞和钱若水的踪迹便没能及时地掩盖过去,让他们找到了行藏。
“王爷,该怎么办?”
杜恪辰沉眸一想,“你二人守着洞口,若是被发现行踪,你们便杀出去,不用顾忌本王和侧妃。二十多个人,对王赞而言,如同辗死一只蚂蚁般轻易。且此时正是酣睡之时,对面山头的人不会立刻醒来。”
“末将誓死保护王爷,决不离王爷左右。”王赞单膝跪地。他是厉王的侍卫,保护厉王是他的职责所在,若是置王爷于不顾,独自求生,他还有何颜面回到凉州大营,面对四十万的兄弟袍泽。
“照本王说的做。”杜恪辰对董大成说,“这是军令,谁敢不从,立斩不赦。”
董大成只能领命,“放心吧,主帅,末将等若是能杀出去,定能搬来救兵。”
“若是能逃出去,你和王赞去找管先生,不必再来营救。”钱若水也醒了,殷殷嘱托,“你俩出去了,他们的防范也就会松懈下来,我和王爷会见机行事。”
王赞和董大成对视一眼,拒绝了钱若水,“营救王爷是末将职责所在。”
“死脑筋,你们杀出去了,盗贼会以为这山里没人了。若是你们主动营救,不是让他们知道这山里还有人?”钱若水无限感慨,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都跟他们的主帅一样,不知转圜。
“这倒也是啊。”董大成点头表示赞同,“侧妃好计谋,可是你确定他们真的不会找?”
“总是要赌一把。要是让他们知道一军主帅被困在山中,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呢?既然有迹可寻,你们便杀出去吧。”
王赞与董大成披上铠甲,手握刀刃,朝杜恪辰跪地一拜,纵身跃出。
只听得一阵阵兵刃相交的声响,由近及远,渐渐没了声音。
“想必他们已经跑远了。”钱若水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该我们了?”
“想怎么做?”杜恪辰不知何时已披了大氅,一脸严竣地坐在洞口,看着对面山头的盗贼朝王赞和董大成逃跑的方向追去,“若是叶迁没有杀出去,必然会与他们汇合,合他三人之力,必能突围。若是叶迁出去了更好,里应外合,正好成事。”
钱若水也把她的匕首握在手中,“如此一来,我们正好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杜恪辰这次竟没有反对。
“你是怕拖累他们吧?”钱若水发现他的行走并不利索,“你的旧疾发作了?”
杜恪辰睨了她一眼,“本王只是想活着而已。天快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伸出手,“这次只能生死于共了。”
钱若水笑着牵住,“不,你要是死了,我会改嫁的。”
他狠狠地拉攥,把她紧抱在怀中,“你放心,本王还没有洞房呢,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钱若水翻了一记白眼,“王爷,请你认真一点好吗?”
“本王很认真的,只要能活着出去,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好吧,只要能活着出去,你想做什么都行。”
杜恪辰的神情有几分得意,“那你可抓紧了,不要松开手。”
钱若水与他十指交缠,眸光孤冷,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决绝,语气却是戏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这话似乎有些不太妥当。”杜恪辰站在山洞前,天已微亮,映亮他深沉的眸光。
天地一片缟素,雪地里凌乱的脚印在晨光中渐渐清晰。钱若水从布包中掏出半块胡饼递给他,“如何不妥了?”
他摇头拒绝,“这话该在洞房花烛之夜才合时宜。”
钱若水没有理会他的刻意调侃,把那半块胡饼强行塞进他的嘴里,“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
“这话又错了。”杜恪辰似乎挑刺挑上了瘾。
钱若水瞪他:“闭嘴,咀嚼,吞咽。”
杜恪辰只得照办,神情凄楚无奈,可上扬的嘴角却泄漏了他此时的内心。
第98章:擒贼先擒王()
山上没有人,杜恪辰和钱若水很轻易地下了山,在幽长的狭谷悠闲地走着,仿佛这只是一段狭谷而已。然而,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之气,却在提醒着他们那一队人马被射杀的惨况。
“是不是很奇怪?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钱若水不敢放松警惕,匕首已然出鞘。
杜恪辰也感觉到了,他没着甲衣,单薄的衣袍抵挡不住狭谷的寒风彻骨,嘴唇发紫,“难道他想放了我们?”
“可能是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不是普通的守城主将,不想与镇西军为敌。难道是叶迁逃出去了?”钱若水想不通,“前日残忍的射杀,而今日却放任自流。”
“既然有机会全身而退,就不要推辞了好意。”在接近狭谷的出口处,杜恪辰吹了一起响哨,只听逐浪熟悉的嘶鸣声传来,蹄踏声破空,如同天籁。
却在这时,那独眼盗贼赫然出现在前方的山腰,一身狐裘裹身,腰佩长刀。
钱若水停了脚步,冷冷地看着他一步步地走下来,立在她跟前,笑意盈盈,与他那张胡渣丛生的脸极不相配。
“没想到是二位。”他的语调生硬,似乎是刻意隐藏他的真正口音,“阁下答应我的粮食,我已经自己取了。”
杜恪辰骇然,“你知道我是谁?”
他呵呵一笑,“只是稍稍跟踪了一下。”
这不可能,叶迁和王赞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影卫,尤其是王赞,只有他跟踪别人的份,怎么会被人跟踪了还不自知。
“你想做什么?”
“我说过了,只是想要粮食而已,既已拿到,便没有必要为难王爷。”
“那你杀我将士又该如何解释?”
那盗贼无奈地摊手,“占山为王,总不能让人长驱直入而视而不见吧?王爷统领镇西军,也该知道犯我国境者杀无赦,与我这小小的山头,其实都是一样的。”
“你只是要粮?”杜恪辰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占山为王只是生活所迫,并不无意与官府为敌。我和兄弟们都是关外的夷族,逐草而居,四处漂泊,今冬正好囤于此地,却因为无粮过冬而不得不扰民滋事,还请王爷体谅。等来年开春,我便会离开此地。”那盗贼语气诚恳,而他连日来的行径,也只是夺粮而未伤人,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杜恪辰却道:“可是我为何觉得,你囤的粮也未免太多了,这可是土门关将士过冬的口粮,你这占山为王的草蔻可吃不下吧?”
盗贼欠了欠身,微笑道:“有备无患,这不是中原人最爱说的一句话吗?”
“你既知这是军粮,又恶意抢夺,这已是与官府为敌,且又杀人在后,这又岂是一句犯境者死可以解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阁下既是夷族,却在我大魏境内占山,又袭击我大魏将士,这不是挑起争斗吗?眼下,你又想以和为贵。这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我是苦主,我被人抢了粮,却要安然接受,只因这是你胁持我而向王爷索取的赎金。说来说去,这些都不是你应得的,却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你这是欺我二人无援,却忘了本王手握四十万镇西军,随时都能把你这山头夷为平地。”他咄咄相逼,近前一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