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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已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杜恪辰有所缓和,冷冷地说道:“你收拾东西,把简飒带离凉州,将功折罪,你我的兄弟之情还在。”
“我带不走他,就算我带他走,你拿什么保证他不会在今上面前将此事和盘托出?”
钱若水没有再听下去,她折回屋中,将头发高高绾成,披上黑色的斗篷,盖上风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从横刀阁的侧门出了王府,直奔简飒安顿的客栈。
简飒正和先前抵达凉州的同僚在客栈内商议裴氏被毒杀一事的定论,看到钱若水只身前来,吃了一惊。
他避开同僚,把她带到客栈安静的厢房。
她开口便说:“子初,带我回京吧!”
第167章:玄武,我们要个孩子吧!()
简飒的心中已经萌生许多的想法。她为何而来?为杜恪辰,还是为她自己,亦或者是来试探他。他已经无法单纯地把她当成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只因她的身份太过特殊,他无法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其实,回头想想,从小到大,他似乎未能完全掌握她的真实内心。她从小就沉稳大气,别人玩着幼稚的过家家,她却沉迷于钱家的各种大小账目,把家务理得头头是道。他得了新鲜玩意来找她,她总是一笑而过,不热衷也不排斥,对人对事总是淡淡的,对他亦是如此。
她现下站在他面前,目光沉寂,面色从容,似乎只是要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要回京,她不是在请求他,而是通知他,她已经做了决定。
这不正是简飒所希望的,可他为何感觉不到欣喜。
“你想好了?”简飒问她,目光不离。
她抬眸,瞳仁漆黑如墨,“与其在这等死,不如回京,起码还会有一线生机。”
“可厉王殿下说过会替你洗刷冤屈,何不静观其变。”
“像裴语馨一样吗?以为管易会守着她一辈子,可他却爱上了别人,放弃了曾经的誓言。”钱若水看着他,“你会爱上别人吗?”
简飒心跳漏了半拍,“佛儿,你真的确定要跟我走吗?我可能”
“只要你还要我,我就跟你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钱若水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我到凉州是有目的的,我是今上的细作,目的是让厉王爱上我。可他的心太硬了,我没有把握,也不想再冒这个危险。钱家的兴衰与我何干,父亲又没有承继钱氏家业的子嗣,我苦撑门楣又有何意义,百年之后还不是门庭冷落。”
“你是细作?”简飒惊讶了,但这份惊讶却不是装出来的。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钱若水竟会对他坦诚一切。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真的被逼到了极致,再也撑不下去。虽说世人出身的人对家族总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她终究是养在深闺的普通女子。
“很惊讶?”钱若水摇头苦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当圣旨送到钱府时,我才开始相信今上不是在开玩笑。君命难违,我来了,可厉王和旁人不同,他不是我接触过的世家子,他的双手沾满血腥,人命于他而言,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一眨眼。裴语馨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楚瑜你知道吗?楚瑜也是今上的细作,她在王府五年了,在此之前,她也深受厉王的宠爱,曾想娶她为妻。可是在知道她是细作之后,他亲手断了她的腿”
钱若水下意识地看向简飒的拐棍,恐惧地轻颤,“就像他打断你的腿,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怕极了,怕有一天,他也会这么对我。子初,带我走吧,裴语馨还有管易,可我什么都没有,与其日后死得不明不白,不如放手一搏,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只是,你愿意吗?你如今深得今上的信任,日后必会有大的作为,若是被我连累,你如何对得起简氏列祖列宗”
简飒轻拍她的肩膀,把她带入怀中,抚上她的发,安慰道:“莫怕莫怕,总会找到办法的,我带你走,我一定带你走。”
“真的吗?”钱若水期待地看着他,“真的会带我走吗?”
“但是你必须做一件事情。”简飒说。
钱若水疑惑地瞪大眼睛。
简飒勾唇浅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回京之后,你要向今上证明,厉王殿下确实在牧场蓄养战马,且数量已经超过朝廷的规定,有谋逆之心。”
钱若水目光闪烁,“这这不是公然与他为敌吗?万一”
“放心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会保你和钱家安然无恙。”
钱若水迟疑了许久,还是答应了。
简飒倒了杯热茶给她,“现在,你先回府去,何时离开,我会让简佳通知你,你做好准备,不要让王爷发现了。”
钱若水乖巧地点头,如儿时般扯住他的广袖撒娇,“不许再扔下我一个人了。”
简飒颔首,“放心吧,一切有我。”
钱若水依依不舍地离开客栈,骑着马漫无目的地游荡。已是入夜时分,城中的酒肆经过年节的休整,重又开张,灯红酒绿,好不热闹欢腾。热情的波斯舞姬纵情舞蹈,迷离的眼神,勾人的红唇,都让凉州这个西北边陲重镇,多了几次异域的风情。
她停了下来,想要进去买酒,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身无分文,连买酒的钱都没有。她讪讪地瘪嘴,又不甘心,飞身跃下马背,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默默地翻身上马。
“又想跳舞换酒喝吗?”
她抬起头,杜恪辰策马而来,面有倦色,仍是凛凛生威,气度不凡。
她摊手,“给钱。”
杜恪辰这回倒是爽快,摸出一锭银子扔过去,“不许喝多。”
“不许喝多还算是喝酒吗?”钱若水调转马头,直奔酒肆而去,杜恪辰跟在身后,无奈地摇头。
钱若水要了一个包间和上好的酒菜,弥补上回出来却没能尽兴的遗憾。酒菜还没上来,杜恪辰却进来了。
“你来做什么?我又没邀请你。”钱若水赶人,“银子留下,人可以走了。”
杜恪辰撩袍坐定,“你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点吧?”
钱若水耸肩,嫌弃地觑他,“你太啰嗦了,我不想耳朵长茧子。”
“这大年节的,治安不好,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这样好了吧,我不说话,你吃你的喝你的,我就坐着。”杜恪辰怕她喝多了撒酒疯,不是怕她被人占便宜,而是怕她酒后揍人,把人打残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般经得起捶打。
钱若水叹气,“看着你我吃不下。”
“又没让你看我。”他腆着脸,没羞没臊地,“你是想看,我也不反对的。”
钱若水挑眉,“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烦你。”
“我知道。”杜恪辰岂有不知之理,“我已经把鸳儿的供词送到简飒那里,他应该已经拟好奏章,今夜就能送出去。”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鸳儿?”钱若水已经猜到了,鸳儿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不会涉及利害冲突,又能确保圆满了结此事。
杜恪辰说:“她是最适合的。”
钱若水一怔,继而勾了唇,漾开一抹疏离的笑意,“她确实是最适合的,却不知道王爷这般费尽心思,是为了谁?”
“先前让你受了委屈,这只是权宜之计。”杜恪辰也没想瞒她,“府中一片混乱,我不得不把你支开。”
“我懂。”
“上疏朝堂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我真的相信是你做的,他们的策划成功了。”
钱若水注意到了重点,“嗯?他们?”
杜恪辰道:“是谁你就别管了,有我在,不会再让人伤你。”
都这么说,可谁又能真正护得了她呢?还不是等着事情发生之后,才一次又一次地承诺。钱若水不止一次地想过,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女,该如何面对这些处心积虑的陷害,纵然有钱忠英对她的言传身教,可她还是过不了情字这一关。
他不信她,就像她无法对他真正的信任一样,中间始终都隔着旧怨新恨。她怨不得他,她本就是满口谎言。
酒菜上来了,钱若水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侧头问他:“你真的不走?”
他摇头。
“那我就不管你了。”
他微笑,“等你喝醉了,我背你回去便是。”
“不怕我打你吗?”她又问。
“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媚眼如丝,“玄武,我们要个孩子吧!”
杜恪辰以为自己听错了,不